既然宋青禾不说,她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左右该知道的总能知道。
宋青禾婉拒道:“昨夜里因着天色已晚,已是劳烦了白少侠,今日却是不必再送了。”
江扶月拒绝了宋青禾的婉拒。
“青禾姐姐,还是送吧,这世道可不安全,你要保护好自己,回头你也去信陵阁雇个护卫。”
她回身看向白鹤卿,“小白,再麻烦你了。”
白鹤卿只摇了摇头。
宋青禾默了默,也只能接受江扶月的好意。
二人离开后,江扶月才回头望向还坐着没动过的沈赢舟和江瑾临二人。
过去在她眼里头顶光环的厉害男人们,这会全成了头顶粉红恋爱脑的大傻子们。
沈赢舟受不了江扶月那看“傻子”的眼神。
直接道:“你昨日里答应的事?”
江扶月漫不经心道:“记着呢。”
都亏损这么大了,还惦记着帮苏织柔洗清名声,不愧是官配。
沈赢舟这才站起身,路过江扶月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江扶月。”
“嗯?”
“莫要失了本心。”
江扶月闻言怔住。
片刻后,她转了个身靠在桌上,“失了本心?沈赢舟,你对我了解多少,如今也来同我说做人的道理了?”
沈赢舟亦是回头注视着她,语气分外认真。
“漠视人命,拿无辜者性命做算计,不是幼时嫉恶如仇的江扶月会做的。”
江扶月愣住,她像听到了好笑的事一样笑了声。
“无辜?你在说苏织柔?”
她唇角微撇了下,也懒怠跟这恋爱脑解释什么。
想了下,她颇有些意味深长得做出承诺。
“放心吧,院主,表姐以后会好好活着,我再不会同她过不去了。”
她已经借着苏织柔走上了新的路,可不想再去牵扯这几人的虐恋情深了。
且让这些人好好虐着吧。
她反正要搞事业。
沈赢舟有些诧异得看了江扶月一眼,似乎是没想到江扶月竟然突然这么好说话。
江扶月却没有看沈赢舟,而是转头望向秦归雀。
“咱们今日去吃炙肉,我让炙肉店直接把店搬去听澜山庄给咱们做。”
昨晚里听孟星流提了一嘴,她也馋了,正好也同年少游商量些事。
秦归雀板正道:“好,听小姐的。”
江扶月:“……!!”
怎么突然又这么乖巧?
沈赢舟看着对视的男女,拧了拧眉。
恰逢江瑾临唤道江扶月,江扶月回身望向江瑾临。
于是秦归雀微侧过头,望向沈赢舟,视线相对时,他又神色漠然得回过了视线。
沈赢舟怔愣了会,眉头皱得更紧,到底还是离开了。
江瑾临也不知要问江扶月什么,半晌才道:“你回家吗?”
江扶月道:“回,回我自己的家。”
“什么意思?”
“大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江扶月淡淡道。
她从没打消过脱离江家,重建君姓的念头,江家对她来说,除了二哥,没有一个像个亲人。
江瑾临默了会,才艰难问道:“阿月,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其实他早该明白,或许从当日别院时,阿月便放弃了他。
所以阿月才会在夜里被刺后,想到的不是寻他,而是去寻能保护自己的人;
才会瞒着他独自去沈家退婚,自己为自己做主;
才会靠算计他来得到主事的位置,会在今日这场合同他表现得像陌生人一般。
阿月是真的不需要他这个大哥了。
江扶月闻言看着江瑾临,她的脑海里闪过幼时场景。
在阿娘的灵堂上,身穿缟服的少年蹲在她跟前温柔说道:“阿月,你还有大哥在。”
她沉默着,没有应江瑾临的话。
她没有说她在山林被凶徒追时的绝望与恐惧,没有说她在抱着树的时候,满脑子想得还是再坚持一会,大哥一定会来救她。
就像过去很多次被辜负一样,她总想着,大哥一定会给她出头的,即使很少。
可当最后一次,当魏南曜夜里站在她床头时,她却再没想过大哥会来救她了,她明白她再也不需要大哥了。
她突然转头问秦归雀,“阿雀,你饿不饿?”
“很饿。”秦归雀认真应道。
“走吧,我说过要让你吃到好多好吃的,不能食言。”江扶月说着话,没有理会江瑾临,便朝楼下走去。
腰板挺直,姿态从容。
江瑾临看着妹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却再没能说出话来。
*
下楼的时候,江扶月还是有些沉默。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阶梯,踢着华丽的橘黄色裙裳,鞋尖随着裙摆荡漾,一次次露出头。
秦归雀在其身后道:“会摔。”
江扶月应道:“你接得住。”
她莫名想到初见时,秦归雀翻煎饼时把她翻过来的那一下,于是又站定了身体,好好往下走。
“算了,你也不靠谱。”
秦归雀:“……。”
他突然问道:“你是嫌我贵了?”
“啊?”
江扶月下了楼,便回身抬头看秦归雀,神色疑惑,“我没啊。”
三百文每日,就雇了个可以给皇帝当保镖的护卫,她赚翻了。
想起此事,她心中阴霾都散了些。
秦归雀却弯下腰,注视着江扶月,继续问道:“那是我护你护得不周全?”
“也没有……”
江扶月被秦归雀的突然靠近吓了跳,忙一手抓住楼梯扶手,盯着秦归雀往后退了步。
秦归雀却也跟着她,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还慢条斯理得低声问她。
“那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才叫小姐对我不满意?”
江扶月愣住。
她呆呆看着那双黑眸,感觉就似置身荒原,又被狼王盯上般,被压迫的忘了一切。
她愣声道:“没有不满意的,你哪里都很好……”
话音才落下,便又听秦归雀问:“那小姐为何要将我与他们归于一类?”
“?”江扶月错愕,便见男子皱着眉头,只垂着眼看她,显见得不满。
她突然觉得好笑。
于是也不退了,解释道:“那是我说错了,气话嘛,在我心里你最靠谱,没人比你更靠谱,我现在就靠你保着小命……”
“现在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