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还真会找地方,这里何止安静,简直安静过头了,以本将看来,这地方倒不像是个吃饭的酒肆,反倒是像个用来密谋的好去处啊……哈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懿的话让法正心中微微一沉,不过法正却是半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反倒是笑意盎然的抱拳开口道。
“吴将军说笑了,要知道这汉德城内可是进驻着近十万大军,何人敢在此时密谋些什么,说起来某也曾与将军有过同样的怀疑,为此还特地查证了一番,将军猜猜结果如何?”
吴懿闻言摇了摇头,道。
“愿闻其详。”
法正笑着开口道。
“其实此处原本也算繁华,不过随着曹操的大军驻扎在了城外,这汉德城中自然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出走避祸去了,这里自然也就冷清了下来……”
正说着,一股恶臭从酒肆之外的街上飘了进来,直熏得二人眉头拧成了一团。
法正面色一冷,怒道。
“店家!门外为何会有如此味道!这让我等如何饮酒!”
吴懿原本也要发作,见法正先开了口,这才目光不善的看向匆忙跑来的店家。
只见那位店家一脸愁容跑了过来,抱拳开口道。
“二位息怒,此事小人也是无奈,如今城中都是军爷,这人多了自然夜香自然就多,小人这里偏僻自然就被选成了运送的路线……”
吴懿与法正二人皆露出了恍然之色,法正皱眉道。
“此事虽不怪你,可毕竟我二人来此是要饮酒作乐的,如今这味道要我等如何下咽?”
店家闻言想了想,道。
“若是二位不嫌舍下简陋,可移步后堂用膳如何?那里要清净一些,而且也无这些异味……”
店家说完,看了看二人的脸色,又忙补充道。
“二位安心,后堂原本是小人家眷所住之处,不过二位也知道,如小人这般自然是担忧战乱起时遭受牵连的,一家老小皆送回老家避难去了,唯有小人留下看守祖业而已……”
吴懿听完,叹了口气道。
“唉……战乱一起,百姓流离失所,当真是兴者,百姓苦,亡者百姓亦苦啊……既然如此,我等便叨扰了……”
看着吴懿冲着店家抱拳应下,法正这才笑着开口道。
“那平江侯虽说癖好让人诟病,但这文采确是非凡,仅用区区数字便道清了天下百姓的苦楚,当真是举世罕见之人呐……”
吴懿正起身,闻言开口道。
“何止是文采,这人的谋划才是最让某头疼的,以前都是身居幕后便如此骇人,如今亲临现场,这可真是……唉……不说了,我等里面饮酒,请!”
“将军请!”
二人随着店家慢慢来到后堂,落座之后,吴懿冲着店家抱拳道。
“多谢店家。”
“二位客气了,小人这就为二位准备酒食,还请二位稍等。”
“有劳了。”
……
目送店家离去,吴懿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笑着道。
“孝直你还别说,这小院儿的环境还真是不错,至少安静……”
法正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偷笑。
“环境能不好么,毕竟这都是某专门派人安排的,就连那夜香的运送都是刻意为之,为的不就是让你这位吴大将军毫无防备的来到这里么,毕竟若是接下来不同意某的谋划,某也得为自己谋上一条后路啊……”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法正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抱拳开口道。
“将军所言甚是,可见这位店家平日里也是个雅致之人,说起来这里的酒也是店家自酿的,今日将军可要好好品鉴一番……”
“哦?竟有此事?如此今日吴某可要好好尝尝!”
正说着,店家便送来了酒食,逐一摆在案上之后,店家这才施礼退了下去。
吴懿等到店家退走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盏冲着法正开口道。
“先生请!”
法正见状也不怠慢,同样端起酒盏回敬道。
“将军请!”
一盏浊酒入腹,吴懿仰头做回味状,片刻之后笑道。
“的确别有一番滋味,先生当真是懂酒之人……说起来……先前在城楼之上,我便见先生似成竹在胸,不知可有破敌良策教我?”
法正闻言轻笑着端起酒盏道。
“此事不急,将军请!”
吴懿闻言,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端起酒盏,道。
“先生请……”
……
这一喝起来便是近半个时辰,看着脸色开始泛红的吴懿,法正这才开口道。
“吴将军,说起来这吴家也是当年随刘焉来到蜀地扎根的,不知侍奉过刘焉的将军如何看待现在这位益州之主?”
吴懿闻言苦笑出声道。
“某能如何看待?说起来先主公对我吴家也算不薄,更是命其三子娶吾妹为妻,奈何这刘……嗨,算了,此事不好多言,先生不提此事,我等饮酒!”
说着,吴懿继续灌酒下肚,而法正却是笑吟吟的看着吴懿,道。
“吴将军,若是法正可助将军摆脱吴家困局,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吴懿闻言怔怔的看着法正,茫然道。
“先生此言……何意?”
法正闻言,起身边踱步边开口道。
“将军叔父乃是昔年大将军何进的下属,虽受刘焉提携来益州发展,但归根究底依然是汉臣!如今朝廷大军就在城外,难道将军还要为那心怀鬼胎的刘焉父子殉葬吗!”
说到这里,法正一脸正气的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盯着主位上的吴懿,而他的身后,却是随时可以离开的大门……
而这一刻,吴懿的脸色冰冷的犹如冬日的天气,目光如刀锋般直直刺向面前的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