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所述之事让在座的众人心情都降到了冰点。
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李忧倒吸了一口凉气。
“平原遇袭,造纸之法泄露!”
原来自郭图和李忧等人商议过后,拿着刘备的信件直接去了平原。
关羽见了自己大哥来信,自然是不会横加阻拦。
郭图很快便安排了自己的人手进了平原,负责参与造纸,这批人按照李忧的谋划,只要进了这平原城,就必须时时刻刻受到监视。
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回去!
连一条有用的消息都别想传回到南皮。
但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这五百人的队伍中,竟有三十名袁家尽心竭力培养的死士!
这并不能怪关羽看管不力,在这五百人入城时,关羽不可谓不尽心尽力的仔细察看。
只是这三十名死士,身形相貌没有一个和健壮有关系,甚至很多人的体型比一般的流民还不如。
这些人都是袁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尽管每个人都看起来身材佝偻,面容消瘦,但是都身负杀人伎俩。
这帮人不但身手矫健,擅长隐蔽自己。
而且极其擅长利用自身的伪装来博取信任,在敌人大意之时取其性命。
的确不能怪关羽未能察觉。
除非对袁家极尽了解之人,恐怕真就无人能将这批死士从中揪出。
于是在这帮人学会了造纸术,又逐渐的摸清楚监视他们的守卫换岗规律后,慢慢的谋划起逃离的事。
终于在三天前。
这帮人趁着守卫刚刚换岗的松懈之际,突然暴起出手,杀死十余名守卫后,趁着夜色翻墙逃离了平原城。
关羽得知此事,哪里能无动于衷。
造纸之法如今就是刘备的摇钱树,是整个平原钱粮的主要来源之一,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关羽,那是对他的充分信任。
关二爷何等骄傲之人。
如今他看管出了岔子,就算刘备不会责罚于他,他心里也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急忙召集了三千军士,连夜追了出去。
既然派出了死士,袁绍一伙又怎么可能任由其自生自灭,早就在界桥派出军队接应。
关羽追击心切,哪里顾得上小心伏兵。
一头就撞进了麴义早就严阵以待的先登死士之中。
持盾负弩的先登死士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关羽匆忙之间凑齐的三千士卒,此时如同羊入虎口。
为了夺取这造纸术,袁绍可算是下了血本,河北四庭柱倾巢而出。
颜良文丑在前,张合高览分列左右,将关羽围了个严严实实。
可关羽是何等人,本就心急如焚的关羽,在愤怒之下以一敌四,一时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但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四个,而且无一人是庸手。
一个不慎,小腹竟中了文丑从侧方袭来的一刀。
袁绍只想占刘备的便宜,并不想和刘备翻脸,若是关羽真出了个好歹,那么这仇就算是彻底结下了。
见关羽负伤,无力追击。
袁绍麾下一众武将顷刻便退,丝毫不愿再与关羽过多纠缠。
只留下了关羽和被先登死士蹂躏过后的青州兵。
三千的士卒,回到平原城的竟仅仅只有一千。
也难怪刘备的脸色如此之难看。
李忧叹了一口气,终日打雁,如今竟然让大雁啄了眼。说到底他也难辞其咎。
郭图若是真与他同流合污,将造纸术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那么他在袁绍麾下的地位起码要提高一个档次不止。
可是李忧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老小子如此的鼠目寸光,真就会为了一时的荣光,牺牲日后的长期利益。
此时李忧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竖子不足与谋!
“玄德公,此事乃是我思虑不周之过,请玄德公责罚!”
“智者千虑,仍有一失,伯川你又不是圣人,思虑不周实属正常。”
“你为我殚精竭虑,才有这青州基业,我又怎能责罚于你呢。”
“要怪就怪那袁绍,出尔反尔,用下作手段伤我二弟!”
刘备接过李忧手中的信,将其攥成一团,胸中的怒火无处释放,连额头上都浮现出了几条青筋。
“此仇不报,我刘玄德誓不为人!”
李忧站了起来,望着眼前的充斥着愤怒的刘备,竟隐隐约约的有些陌生。
曾经织席贩履受人嘲笑时他没有生气。在虎牢关下被各路诸侯羞辱时他没有生气,但是今天的刘备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
李忧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刘备,不知不觉间,自己胸中的怒火也被点燃了。
关羽受伤是其一。
更令他恼火的是在界桥丧命的两千青州士卒。
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曾是黄巾流民,这些人明明有了地种,有了活路。
却仍然愿意参军。
并不是他们有多好战,或者有多么想在沙场上扬名。
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家里分得的土地有多么来之不易。
他们就是想要亲自守护自己的土地,自己家人的幸福。
他们就想有口饭吃。
李忧可以接受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生活战死沙场,但绝对不能接受他们如此憋屈的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伯川,事已至此,请伯川助我报了此仇!”
“是!主公!”
赵云看着李忧的眼眶有些隐隐发红,上前拍了拍李忧的肩膀。
“军师,没事。”
“我帮你打回来。”
李忧扭头,看见了赵云真挚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反手也拍了拍赵云的肩头,示意自己没事。
“玄德公,这两千士卒的命,我李伯川背了。”
“我要让袁绍这王八蛋血债血偿!”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
“好!”
“那依伯川之见,我们目前应当如何?”
李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他袁绍不是想要造纸之法吗?”
“咱们现在即刻回平原,将造纸之法公之于众,他袁绍不是想要靠这个获取钱粮吗?咱们跟他们同归于尽,谁都没得赚!”
李忧心下一横,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咱们就是要告诉他,想玩盘外招,就得有被人掀桌子的准备。”
“玄德公以为如何?”
刘备将手中攥成一团的信又打了开,看着手中邹邹巴巴的信纸:“掀桌子太轻了。”
“得掀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