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朗月、繁星点点,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夜晚。
可是看着身边这个男子,黎洛棠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道:“放心吧,我去京城也不会去打扰六嫂的。”
“什么六嫂?”顾霆晅问道,
“你是我结义六哥,你的妻子可不就是我的六嫂。”黎洛棠斜睨他,装什么糊涂啊?
“我没有娶妻。”
黎洛棠勾了下唇角,又道:“那就是未来六嫂啰。”
“我也不曾定亲。”
黎洛棠眼中已有喜色,却故作不屑的哼哼唧唧。
顾霆晅脑子里灵光一闪,“糖糖,你……是不是醋了?”
“醋什么醋,谁大晚上喝醋。”黎洛棠羞恼地嚷道。
“我,我大晚上喝醋。”顾霆晅试探的伸手去抓黎洛棠的手。
黎洛棠看到了他伸出来的手,没有避开,任他抓住手腕。
“糖糖,我……只心悦你。”顾霆晅满脸通红,但后面四个字说得十分坚定。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黎洛棠别扭的把头偏到一边,唇角微扬。
“苍天在上,日月可鉴,我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顾霆晅严肃地发誓。
“乱说什么呢。”黎洛棠回头瞪他一眼。
“糖糖,你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的。”顾霆晅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这语气里满是真诚。
“你连京城都不让我去。”黎洛棠已消气,但偏不肯就这么放过顾霆晅,话里还带着一丝埋怨。
“糖糖,路上太危险了。”顾霆晅说道。
“就因为太危险,我才要跟你在一起。”黎洛棠顿了顿,“我也不愿你受伤啊。”
声音很轻,情意却重。
她纵然生气,可还在意着他的安危。
顾霆晅激动地唤道:“糖糖……”
“等你的同僚赶来,你让我跟着,我还不跟了呢。”黎洛棠傲矫地道。
这时客栈里传来了王少兴的尖叫声,“啊!”
“糖糖,我过去看看。”顾霆晅确信没有可疑人接近,听到喊声,不慌不忙的。
“我和你一起去。”黎洛棠和他把话说开了,也不打算偷偷跟在后面了。
再说,她已露过面了,称不上奇兵了,也就没必要再隐藏行踪。
两人进客栈,就看到了王少兴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怒意。
他一看到顾霆晅就不悦地道:“换一家店,这家店太脏了,老鼠都爬到床上去了。”
他刚躺在床上要睡觉,却被老鼠吓得失声惊叫。
“镇子就这一家客栈,不想住这儿,你是想地当床天当被吗?”黎洛棠冷冷地问道。
“王少爷,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接下去路上都不会太太平。”顾霆晅说道。
王少兴想起白天那凶险的一幕,脖子一缩,不敢多吵闹,进房间关上了门。
黎洛棠嗤笑一声,这也是个怂货。
本以为逃走的任白飞会纠集人马,晚上再次来袭,却不想并没有。
黎洛棠洗漱睡觉了,上官姗姗硬拉着沈君玉夜游,
江上画舫上的红色灯笼倒映湖水中,发出粼粼光波,就像天上的繁星。
船娘把卖唱女领进来,上官姗姗娇滴滴的问道:“沈哥哥,你要听什么呀?”
“随便唱一曲儿吧。”沈君玉没什么要求。
女子轻轻挑弦,铮铮几声之后弹了一曲《蜨蝶行》,“蜨蝶之遨游东园,奈何卒逢三月养子燕……燕子见衔脯来,摇头鼓翼何轩奴轩。”
琵琶声中,她低声吟唱,只是她歌声普通,琵琶也弹的一般。
沈君玉微微眯起眼,盯着那女子。
“技艺平平,难以出头。”上官姗姗小声嘀咕道。
她在这里同情着别人,却不想那女子一曲弹毕,起身盈盈行礼之时,突然琵琶一抬,从弦里弹出数根银针,如一阵细雨。
银针直喷向上官姗姗,沈君玉一直防备着,手中抓着的那把爪子撒了出去。
此女射出银针,不是为了伤人的,而为了分散沈君玉的注意,这样才好方便站在舱外的人动手。
一道寒光刺向沈君玉,沈君玉冷笑,手中的扇子一挥,拦住了刺来的长剑。
“呀呀呀,误上贼船了。”上官姗姗不慌不忙的抽出腰缠的软剑,与琵琶女打了起来。
船舱内狭窄,四人是混战。
打着打着,对手就变了。
或许是发现干不掉沈君玉和上官姗姗,那两人一下窜出了船舱。
沈君玉正要去追,却听到上官姗姗呻吟了一声。
“你受伤了?”沈君玉大惊失色,着急的问道。
上官姗姗挽起衣袖,只见她的左臂,莹白的肌肤上,有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肌肤周围泛着青色。
“我帮你把银针逼出来。”沈君玉的手指按在了她的手臂上。
银针被逼了出来,上官姗姗拈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淬了毒。”
“你会解吗?”沈君玉问道。
上官姗姗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绿豆大的小药丸塞进嘴里,“不会毒发身亡的,就是接下来三天我得禁食。”
长叹了口气,“什么人啊,用这种毒,居然要让我饿肚子,太可恶了。”
沈君玉听这话,哭笑不得。
这夜游继续不下去了,两人施展轻功离开了画舫,回客栈。
躺在床上了,沈君玉闭上眼睛,可那段莹白的手臂浮现了出来。
刚才他急着帮她逼出银针,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手指的触感,是那么的嫩滑。
肌肤胜雪,凝脂如玉。
沈君玉突觉口感舌燥,不对劲,他不能再想下去了,那是一个男子,他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扯上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
梦中,上官姗姗巧笑嫣然,娇滴滴地唤道:“沈哥哥,沈哥哥。”
一声声催魂夺命,让沈君玉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经过一夜的休息,王家仆人的精神还不错,就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即便身上有伤,王家仆人也没法留在小镇,得跟着一起赶路。
不过有伤者,赶路的速度快不起来。
申时正,揣摸着,没法在城门关闭前赶到徐州。
远远的看到前方树枝间,有个布幌子。
顾霆晅便道:“今天我们就在那家店住一宿吧。”
“不会是黑店吧?”黎洛棠蹙眉说道。
王少兴打了个哆嗦,“还是赶路吧。”
“没法进城,要野宿郊外,三月天,还是挺冷的。”黎洛棠提醒他道。
王少兴苦着张脸,肩膀都垮了下去。
进了店,把店里的四间房都要了。
在房间休息到酉时初刻,王家仆人留在房间里,三人出房间来吃晚饭。
一进店堂,黎洛棠就留意到了坐在右边壁角的三人。
居中坐的那个,年约四旬,身穿着深蓝色劲装,金鱼眼、狮子鼻,一张阔嘴,留着络腮胡。
背着一把红缨大刀,一脸傲然。
他的左手边,坐着穿着绿缎绣花劲装,容颜俊秀,额角宽广,相貌堂堂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长相虽英俊,但脸上是酒色过度的苍白,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他对面坐的那人,与他相反,粗壮得像头牛,满脸横肉,穿着青色劲装,袒着胸,露出浓密的胸毛,显得剽悍而粗犷。
黎洛棠轻咳了两声,顾霆晅微微颔首,表示他注意到了。
三人在另外一张桌子前坐下,唤来伙计点了菜。
荒郊野店,也没什么太好的菜,要了一道把子肉。
黎洛棠借着桌子的遮掩,掏出了瓷瓶,从里面倒出三枚药丸,一枚飞快的塞进了嘴里,另外两枚悄悄的塞给了顾霆晅。
微凉的手指,轻轻的碰触。
顾霆晅手一颤,差点没接住。
三人都吃了解毒丸,等菜饭上桌,也就能放心大胆的吃了。
把子肉是用五花肉做的,用草绳捆扎,加以酱油炖煮而成。
炖煮后,入口即化,香而不腻。
煮把子肉时,还会配其他的菜,这个店子配的是四喜肉丸、豆皮、、虎皮鸡蛋、小青菜。
把肉汤浇在白米饭上,吃起来那满嘴流油,回味悠长,口齿留香。
“砰”一声暴响,壮如牛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叫道:“伙计,再烫两壶酒来,他奶奶的怎么这样慢?怕老子不给酒钱啊!”
“来啦来啦。”伙计赶紧取出两壶烫好的酒送过去,“三位爷,还要些什么?”
“要时再说,现在滚开,不要打扰爷们喝酒。”壮如牛的男子不耐烦地道。
三人牛饮,两壶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阴柔男看了黎洛棠三人一眼,“有点门道。”
“吃饱喝足,动手吧。”络腮男站起身来。
话音一落,他拔出了刀,刀刃闪闪生光,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
阴柔男使得是判官笔,但他的判官笔有别于其他判官笔,笔尖锋利,这表明,它不仅是用来点穴,主要是伤人。
壮如牛的男子用得也是刀,是一把重刀,加长加厚,一刀劈下,啸啸生风。
三人都是大吼一声,朝着顾霆晅三人冲了过去。
“啊!”王少兴吓得往桌子底下一钻。
“啪”黎洛棠的长鞭较长,先抽中壮如牛的男子。
顾霆晅软剑一抖,寒光点点。
五人就在这不大的店堂里打了起来,倒霉的是那些桌椅。
黎洛棠的长鞭卷起一张长条凳,砸向阴柔男。
阴柔男劈开,凳子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络腮男一刀就将一张桌子劈成了两半,吓得王少兴连滚带爬的缩到角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