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已做好足不出户的准备,没成想齐钰居然主动在餐桌上提议,晚上让齐郡和神月陪着她出去走走。
齐钰是齐方玲自己带大的,和齐老太太不常住。且她没有父亲,出生也来之不易,老太太对这个外孙女总是格外宽容,于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望着三人中稍稍落后的,齐钰单薄的背影,齐老太太叹息,她岂会不知出去走走是谁的主意,只不过实在不忍拒绝这个孩子,如果和小郡、神月在一起能让她性格外向活泼些也好。
林淼顺着老太太的视线一看就明了她的忧思。她听齐麟说起过,二姐齐方玲一直是个不婚族,也从没想过要孩子。直到谈了一个比她小十岁的男友。
不幸中招后,小男友怕担责跑了。齐方玲原本也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但医生检查后说打掉这个孩子,估计以后再怀就难了。齐方玲为了跳舞呈现轻盈感一直严苛进食,所以身体极度虚空。人的一生要面临无数次选择,但站在这个分岔路口,她终究是心软了。
但这些都属于齐家内部秘密,林淼不好妄自开口,只能添了一碗汤转移话题,“这汤炖的很鲜,您再喝一碗。”
齐老太太这才从情绪中出来,看着汤突然想到什么,问林淼:“厨房留出阿颢的汤了吗?”
林淼点头,“留好了的,您放心。”
齐老太太点点头,自言自语,“这年龄大了,记性也差了,想我年轻的时候翻过的账本是一个数都不会忘。”
说来也奇怪,齐家乃百年传承的商贾之家,偏偏人丁稀薄。现如今,大儿子齐盛远在日本,大儿媳回了自己娘家;二女儿齐方玲虽育有一女,但从未踏入过婚姻,她是把自己嫁给了艺术,忙起来很少归家;三子齐麟的第一次婚姻还是老太太亲自定的,但对方福薄难产致死,从此他流连花丛,连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都顾不上。
到头来,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居然是齐麟二婚的妻子,齐老太看向嫁入齐家已大半年的林淼,心有触动,难得对她关怀,“你也给自己盛一碗。”
林淼有些意外,习惯了老太太对自己冷漠,突然还有些受宠若惊,她笑着应了一声,就听到老太太又说。
“把身子补一补,如果有机会,再给我们齐家添一个小生命。”
林淼拿勺的手一僵,送进口中的汤,食不知味。就算她生神月年龄算早,但现在也有四十岁了。
她又听到老太太说,“过几日你同我一起去普德寺做礼拜,求佛祖让我齐家子嗣绵延。”
林淼强装笑颜答应了。
神月、齐郡、齐钰三人出来后,直奔江弈坤那。
齐郡先跑过去找人,神月故意压慢自己的脚步等齐钰。
“我有话要对你说。”
齐钰点头,“嗯,我听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次晚会表演对你很重要,不然我不会做领舞的。”神月开门见山。
齐钰抬眼凝视神月,反问:“谁说对我很重要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多想吗?”
“可当时贝林艺高的校长坐在下面,不是想......”神月解释。
齐钰打断了神月未说出口的话,“田校长当时确实把你误认成我来着,不过很快我母亲就带我去找了他,他对我有印象,后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那场表演神月确实是众人的焦点,田校长也赞同女演员拥有这样的相貌是占优势,但他作为专业人士仍注意到了领舞右侧那个基本功扎实、技术更流畅的齐钰。
当时的他认为二者之间真要选一个作为青年舞蹈家培养,他肯定会选右侧那个功底更厉害的,这齐家这大小姐虽美但技术不过关只能遗憾放弃了。
没成想,翌日齐方玲带了右侧这个小姑娘过来,说节目临时出了点问题,领舞并不是她女儿齐钰。
田校长这才重新考虑齐钰,并翻看了她以往比赛的视频资料,最终与齐方玲达成了共识。
神月一听这才安心,“那就好。”转念一想,以齐钰的功底在人群中闪闪夺目是再自然不过了。
“那你下学期就转过去吗?”神月问。
齐钰点头回应,她想过了,母亲安排的这条路确实是最好的一条路。
“喂,你们走太慢了吧,快来。”
神月、齐钰抬头,看到齐郡和江弈坤两人在前方等她俩。
等她们走近才发现江弈坤抱着一个望远镜:“我发现一个地方特别适合看星星。”
“看星星?”神月、齐钰看向齐郡,这肯定不是他的想法。果然后者耸耸肩,颇为无奈,“虽然很无聊,但也比不能出门好。”
江弈坤自然也想不到这样偏浪漫的活动,只不过麻将运动被齐老太太叫停后,他就上网搜索适合深山老林的户外活动,其中一条就是看星星。所以他火速下单天文望远镜,加价运送到会所。
跟着江弈坤左拐右拐,还真有一个小坡地藏在林子里,长满草坪,适合躺在那看星空。
齐郡居然不知道自家会所还有这么一个宝地,奇了怪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江弈坤毫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爸妈忙生意又不管我,每年暑假我都是回爷爷家。房子后面就有这样的树林,早玩了个遍。”
虽然江弈坤展现的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还是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父母在他人生里的缺席。
夕阳落幕,天空渐渐恢复深蓝本色,星辰在闪耀。
少年少女排成一排躺在草地上,望向天空,不知是单纯不想破坏这样静谧的氛围还是各有心事,默契地没人开口。
七月风,拂过草地,亲吻肌肤,送来凉爽之意。
这一刻,神月的心就像坐上了一只飘在河流上的小船,随着水波缓缓荡漾,舒服得让人贪恋。
也许这才是人们逃离都市来到这避世山林的由衷之意。
几人回程路上,刚好碰到齐颢。
为了安全,会所内出行都是乘坐观光车。
会议结束后,齐颢乘车而归,正好碰到从小道翻上来的齐郡等人。他一眼认出另一个男孩是江家那小子,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伴随的管家及时向他解释最近发生的故事,齐颢颔首表示知道了。
肖助理问,“需要停下吗?”
齐颢摇头,看向前方,“不了。”
神月看着不远处的道路上径直开过的观光车,狐疑自己好像看到齐颢了,就听到齐郡说:“前面那个好像是大哥。”
齐钰快步上前,好心提醒,“快走吧,晚了外婆又该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