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到达，梁生便入席蹭起了早饭，眉宇间还算淡然。
就像李斯猜测的一样，混沌科技早就做出了预案。
公司重新制定了总体战略，取消地域化，取消与将军等本土势力的直接对抗，转为怀柔安抚或者利益交换。
暗中扶持平等教派，拖缓将军攻击的进程，密切监视鹭岛等大型势力和城市级诡异。
一切都是为了将和平的节奏保持住，以减少公司的损耗。
与此同时，这两个月以来，公司已经大力建设和加固了总部，悄然撤离分散在各地的实验室和诡异收容所，召回几乎所有休假的能力者。
与之代替的是，他们在各地增加了许多的监测站，大把的资源投入到情报中去。
梁生胡噜着大米粥，吃着酱菜，一点不见外。
“我来主要是有两件事。”
他边吃边掏出了一只背包。
“第一件，笔记本电脑里头存储了大量废土的资料，已经做好整理归纳，其中包括我们的研究人员做出的紧急方案和建议的聚集点。
我们会在聚集点做出相应的准备，用于防御可能出现的诡异情况，也会备足丧尸血清。
作为交换，里头也记录了一些我们需要的物资。最最重要的是……”
梁生做了停顿，眼睛盯着李斯以示郑重，“其中的第一个文档，里面有一份人员名单。
我需要政府保证将上头列举的亲人聚集到我们指定的位置。
你要知道，公司愿意给同胞提供适当的帮助，但也不是纯做慈善。
如果这一点无法达成，那么后续的一切都将是空谈。”
李斯并不意外，事实上这一点也是当初他跟混沌科技谈判过程中的重点。
而且给出人员名单和聚集点，其中本身就代表着风险，应该都属于公司的机密。
他慎重点头，保证会进行充分的沟通，毕竟他们自己也有家人，利益是一致的。
“第二件，你需要的提高精神力和韧性，公司给出了两种药剂。
第一种是高度浓缩的精神药剂，就是你平常用的那种的提纯版。
第二种是稀释版的觉醒药剂，并且做了靶向剔除，风险大幅度降低，但可以在短时间内突破界限。”
“第三件，你在羊城的伙伴秦昀。我们的某个重要实验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希望你可以劝他临时入驻我们的大本营。
确保安全，确保人身自由，我们只是想要提供一层保障。
作为报酬，如果实验彻底成功，我们会与你分享实验结果。”
李斯点了点头，“关于秦昀，我可以打个电话，但具体如何要他自己拿主意。”
“当然。”
吃完早饭，李斯立刻用砖机拨打电话，与秦昀取得了联系。
跟以前一样，他没有给出具体的判断和建议，只是暗示了可能会穿越回源世界，可能会提早造成两个世界的融合。
后续秦昀和公司怎么交涉，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他只是跟个老父亲似的再三强调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顿早饭的功夫，李斯便与梁生达成了一致，诠释了什么叫有效和高效沟通。
收好行装，子夜送了两人一程，在雾前五百米停下。
为了防止意外，李斯交给田珞其中一张门票。
他们昨夜已经研究过了，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波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景区的门票。
两人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无关旖旎，只是不清楚踏入雾墙之后会面对什么。
田珞的精神力将他们二人圈在其中，重复的堆叠使得精神力几乎化为实质。
站在雾墙面前，李斯看到了那缓慢流淌的雾气，一边无形的边界将它们束缚在范围之内，一丝一毫都不会外溢。
“准备好了吗？”
“随时。”
两人同时踏出了一步，身影消失不见。
“欢迎来到……暗月马戏团……”
眼前是厚重的迷雾，根本就没什么能见度，而就在他们踏入其间的时候，耳边同时传来了遥远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推着他们前进，不能向左向后，不能后退或者停下，只是一路往前。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脚下不知名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一样。
这种氛围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但李斯吃过见过。
星空前的黑暗只会更令人绝望，这里好歹还有些翻涌的雾气呢，何况他又不是孤身一人。
手中的温度，还有握紧的力度，都在互相给予支持。
“你知道，回去的时候环境会更加……寂寥。”
“抱歉，我还没有亲身体会，很难感同身受。”
“就当是提前预习功课了。”
田珞扭头望向了李斯，如果是以前，相信李斯不会开启这样的谈话。
他更愿意安安静静自己待着，或者听别人聊天。
感觉到侧旁的视线，李斯却没有偏斜目光，坚定望着前方，“怎么了？”
“你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无关乎好坏，但你知道，那些岁月并不是真实的。”
田珞真正想说的是不要让虚幻的岁月影响现实的人生，但显然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你确定？你确定要在此情此景下讨论我的人生阅历问题？”
“好吧，你是对的。”
轻飘飘避过了问题，这是李斯之前没有的从容，而田珞也明白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自己的人生也不过尔尔，实在没什么资格去给别人建议。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视野突然为之一清。
昏暗的光线下，矗立着一座类似欧式城堡的铁制大门。
大门是敞开的状态，底下是青石砖铺就的狭窄小道，不过两人来宽。
凹凸不平的，看起来像是饱经沧桑、年久失修的模样。
道路两旁种植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树，光秃秃的没有树叶，只是枝丫肆意生长。
而最夺人眼球的，是小道上空的一只硕大的眼球，大概两米大小，就那么凭空悬浮在低空。
那绝非装饰品，因为就在李斯和田珞离开迷雾的刹那，那只眼球就盯上了他们。
察觉不到什么特殊的力量，只是被这么诡异的眼球盯着，让人心中毛毛的不停发寒。
他们二人没有贸然踏上小径，而田珞小心放出了一些精神力。
“我的感知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常规状态下大概只能维持在十米左右。”
这个距离甚至远远小于当初被命运之笔压制的时候，何况她现在并没有自我封印。
当然了，她并没有使用压缩的技术，也没有展示浩瀚如海的深度，危险环境下贸然使用精神力探查本来就是件冒险之举。
能困住吕承霄的地方，田珞选择了保守。
李斯没吱声，为什么不吱声？因为他的感知范围大概在50-75厘米之间。
他只是心理年龄比较大，但他依然要脸。
好在小道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微微尴尬的气氛。
“欢迎来到……唔……什么来着？”
一只身高大约一米的怪物，踩着大脚板快速向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墨绿色的皮肤、尖耳大眼，有些像是哥布林或者地精？反正形象酷似西方故事里头的小怪物。
“对了，欢迎来到暗月马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