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水清云出声“姐姐相信你不是坏人,只是,你也看到了,姐姐不想你这么跟着,你还是离开吧”
“是,打扰姐姐了”少年的一双眼充满雾气,看上去委屈至极。
他似乎极听水清云的话,水清云的话一出,他便转了个身,不再看水清云,朝着集市上而去。
“真是个怪人”红花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好说话,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这么听姑娘的话。
“姑娘,瞧着他的样子,像是一阵风都要倒下去,不会是命不久矣了吧”不是她夸大其词,是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看着少年远去,水清云眼里滑过一丝水波。
“让罗掌柜找个人看着他”
“嗯”红花点头。
心里暗想,是得找个人看住,万一这人死在她们店里或是别的地方,总归是不太好。
“再过几天就是鬼节了吧”水清云向前走,愣不丁的问出这么一句。
“姑娘,是的”红花被问得莫名其秒。
鬼节不鬼节的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姑娘也没有要祭祀之人,问这个干什么?
七月半,又称鬼节。
传说中,这一天是鬼可以在阴间活动的日子。
所以,在这一天,人们大都会小心行事,谨慎出门,以免碰上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水清云之所以想起这个,是突然觉得,七月不宜动土。
所以,她那个房屋规划的计划估计得延后一月。
改到八月来实行比较好。
快到院子的时候,看着院子门口多了两个黑衣人。
红花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嘴巴大的能装下一个鸡蛋。
水清云淡淡的看了那两人一眼,问向红花“他的人?”
“是主子近身的两大侍卫”红花吐了吐舌头,看来那天晚上的动静,让主子觉得姑娘在此不安全,所以又派了两个过来。
红花对着两人挤眼,意思是他们是木头人不成,看见姑娘也不知道说句话。
“铁里”
“铁原”
水清云闻言倒是笑了。
君远航是打铁的不成,养出来的属下姓铁不说,浑身还冷的如铁一般。
“那你们就在这守着吧”水清云脚步轻盈的走了进去。
陈氏和齐嬷嬷坐在院子里的桌子边,看见水清云回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云儿,你回来了,娘想问问,门边的那两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看着好吓人”一身黑不说,脸上还一点表情都没有,可不是有点吓人。
“没事,不过是有人派来给我们守门的,院子里多了两个护卫,我们院子也能安全些不是”水清云在陈氏一边上坐下。
齐嬷嬷赶紧为她倒上一杯茶。
水清云端起来喝了个精光。
还是觉得不解渴,对着齐嬷嬷道“嬷嬷,还有绿豆汤没,加了冰的那种”
现在这个时候喝茶喝水都不管用,唯有喝冰才能止住她的渴。
“有,有呢,老奴这就为小姐端去”
绿豆汤自然放在厨房里面。
里面加了冰进去,喝一口清清爽爽。
“云儿,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少喝冰为秒,身子要紧”陈氏看着水清云一咕噜便把绿豆汤喝了个精光,小心的嘱咐着。
女孩子身体娇贵,冰这种东西哪能随便吃。
如她,在容州虽然底子已经大好,像冰这种东西也不敢吃,就怕吃下去之后身体会有什么不适。
“娘,没事”水清云心满意足的靠在陈氏的身上,懒洋洋的样子把陈氏逗乐了。
云儿有多久没有她面前逞现她女儿态的一面了,此时她依赖她的样子,让她又想起了她的小时候。
伸出双手摸着水清云的脑袋。
云儿真是长大了,这样,云儿算是不怪她了吧。
“天气这么热,还是少出去吧,娘瞧着你最近都黑了不少”陈氏看着水清云的小脸,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
“真的?”水清云一下跳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脸蛋,看向红花“真的晒黑了?”
“姑娘,你天天行走在太阳底下,不黑才乖”红花吐了吐舌头。
姑娘再怎么黑,有她和月影黑吗,她俩简直快要晒成了黑炭,就差和黑石一般。
“呵呵”水清云轻笑起来“怕什么,黑就黑点,再怎么黑,也晒不成门口那两人的颜色”
红花突然笑不出来。
心里同情起门的的铁里和铁原。
你们的脸这是有多黑。
“小姐,往后中午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这么毒的太阳,稍微一晒,皮肤都晒的通红”齐嬷嬷心疼自家小姐成天东奔西走,赶紧附和。
水清云暗思也是这么一个道理,看来晚上有必要好好的修复一下自己的皮肤。
“如不然以后出去的时候,带个面纱”陈氏皱眉道,让云儿在家待着怎么待得住,如是真要出去的话,带个面纱总能挡住一些阳光,不让太阳把皮肤晒伤。
“家里不是有伞,以后出去的时候,我打把伞出去就是”面纱那东西她可用不惯,多碍手碍脚。
突然想到,之前下乡的时候,觉得农村那种草帽挺好用的,她还见过人家自编草帽,编的是又快又好看。
心思一动,对啊,她干嘛不动手编一个。
虽说记不太全步骤,总归可以试试。
“齐伯,咱家院子里还有高梁杆子不?”
“有的,小姐”齐伯闻声从马厩房跑了出来。
他抱了不少新鲜的高梁杆回来喂家里仅剩的一匹马。
“抱一捆出来”
“云儿,好端端的,你要那玩意干什么?”陈氏暗想,莫非高梁杆也能吃不成。
齐伯抱了一把新鲜的高梁杆出来。
水清云蹲下,寻找不粗不细的枝干为她所用“编个帽子试试,或许可以遮阳”
陈氏愕然,云儿这又是要整那一出。
“小姐,你想要什么样的,要不我也来一起帮忙”红花闻言,知道姑娘定是又想到了什么,蹲下身一起寻找。
“就折这样大小的,小了的不行,大了的更不行”水清云拿了一根给红花做示范用。
齐嬷嬷看了眼地上,又看了眼陈氏。
“老奴还是和儿媳妇去做饭吧”
“去吧,去吧,别说你整不明白,我也整不明白”陈氏挥了挥手,低头瞅着两人在地上趴拉着。
水清云终于在自己手艺不精的情况下,织出了第一个草帽。
编的虽说有点帽子的模样,总归手艺不精,看起来粗粗糙糙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水清云自己看到嫌弃的不行,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个锅盖,那像个帽子,为了好看些,她又编了好几个出来。
最后一个总算是让她满意些。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回,又让红花把房里的那条粉色的丝锦拿出来。
在草帽的边上缝了几条花边,瞧着有些秀气的样子,水清云才高兴的放下了针线。
“姑娘,还真挺好看的,我能试试不?”看着帽子的造型,红花的心有些痒痒。
姑娘编的帽子不咋地,可是配上这样一条花边,生出了不少美感。
“试吧,试吧,喜欢的话,给你们也编一个”水清云大方的很。
红花喜滋滋的要头上套,手一轻,才发现帽子被月影夺了去,正被月影顶在头上。
“果真是美极了”水清云一拍手“这个帽子就给你了,下午我们再编几个”
“还别说,还真挺好看的”陈氏瞅了月影一会,只见月影露出一小侧脸,其它的都挡在帽子之下,而且帽子上边还有花边,咋看上去,月影可是变秀气了不少。
“谢谢姑娘”月影笑嘻嘻的应下。
“姑娘,你早该编这个东西出来,你看把我和月影晒的”红花不满帽子被月影抢走,嘟着嘴道。
“现在编也不迟,还能少了你的”水清云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又着手开始编了起来。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回编的不仅好看了许多,速度也是快了不少,又给帽子边缝了几条花边,这才放手。
“不错,不错”陈氏笑呵呵的看着红花与月影头上的帽子,不止是在夸帽子漂亮,还是在夸她女儿的手艺不错。
“真是好看呢”徐芳芳端了一盘菜过来,瞧着两人头上的帽子,煞是羡慕道。
“你要是喜欢,让云儿也给你编一个”陈氏笑着应了一句。
反正一个也是编,两个也是编,就是多编几个的事。
“好啊,那芳芳就先谢过小姐了”徐芳芳一听陈氏的话,面露喜色的朝着水清云道。
吃过午饭,又让齐伯抱了梱高梁杆过来,水清云便又忙开了。
她给自己的帽子上缝着紫色花边。
这个样子像什么呢。
对,就像前世的遮阳帽。
干脆它们也叫遮阳帽得了。
高梁杆子编的帽子,再加上丝锦花边,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不管它了,遮阳要紧。
能起到遮阳作用即可,美观第二。
“姑娘,你这帽子是从江州买的吧,真好看”水清云走在田地里,不少农妇看见她们三人的帽子,都得停下来评头论足一番。
每被问及,水清云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姐姐,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帽子,你能帮我买一个吗?”一个小女孩扯住水清云的衣裳,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水清云头上的帽子。
“召娣,不可这么没礼貌”刘氏忙上前,牵住女儿的手。
“娘,姐姐的帽子真的很好看,召娣想替娘买一个”召娣松开水清云的衣裳,低下头小声道。
“姑娘,不好意思”刘氏听到女儿的话,有些难为情的望着水清云,谁知道召娣会讲出这样的话,让她这个做娘感动女儿懂事的同时,又难为情。
“无事”蹲下身摸了摸召娣的脑袋“这是姐姐自己编的,召娣想学吗?”
“嗯”召娣点了点头。
“姑娘,这~”刘氏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是些小玩意,她若是愿意学便让她学吧”水清云站起身。
“娘,姐姐愿意教我了,等我学会之后,一定编一个和姐姐一样漂亮的给娘”召娣双眼眯起来,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长大后也会是个小美人。
“好,好”刘氏笑的合不拢嘴。
“都道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今日一见,果真是呢”红花也颇为喜欢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替别人着想,这样的姑娘可不多见。
召娣被说的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傻傻的笑着。
召娣年龄不大,却生得一双巧手,水清云教了几遍,编出来的东西,竟比她编的还好看。
水清云心里是即有成就感,又有落差感。
看来自己的双手确实不如人家小姑娘的手巧。
“召娣啊,以你这手艺,可以编几个上集市上卖卖,说不定还能卖到个好价钱呢”红花也颇为感慨,看着那么小的人儿,学起来东西竟是那样快,而且还编的那样好,思索着要不要叫召娣再给自已编一个。
“真的吗?”召娣抬起头,一双手却是没有空着,手指飞快的编着。
“召娣这手艺可以”水清云也点了点头“召娣你就多编几个,过两天开集的时候,你拿到集市上去试试”
反正她也没那个功夫,召娣手巧编得好看,让她编了去卖,也挺好的。
“那我一定多编些”召娣高兴的应着,随即又发愁了起来“不过,没有花边的没那么好看,姐姐还有没有剩余的布料,给召娣一些,召娣卖了钱之后,再把钱给姐姐”召娣想了想,有些羞涩道。
“你这个鬼灵精”水清云用手指点了点召娣的脑袋“姐姐还剩下些丝锦,召娣都拿去用吧”
“嗯”
“姑娘,上次那个少年,好似病得越发严重,已经有两天没出客栈的门来面馆吃面了”把召娣送回去,红花回来的时候对着水清云的耳朵悄悄道。
“让客栈的小二敲开门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水清云蹙眉。
“唉,他一个人孤怜怜的在这也挺可怜的”想起那个少年,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化作无声的叹息。
阿泽感觉只剩下一口气在身体里游荡。
他感觉他的灵魂已经走了,不知道已经走去了那里,肚子里空荡荡的厉害,他想起来吃点东西,使了半天的劲也只能抬起个脑袋,如同身体里的力气会部被人剥离,只剩下一具躯壳及脑海里残存的意识躺在床上。
他盯着客栈上的方。
一块块结实的木梁牢牢的固在上方。
他很想知道他是谁,可是脑海里除了与养父养母在一起的记忆,再也寻不出别的痕迹。
走的时候,养母说“我们已把你养大成人,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至于你以后怎么样,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为得这样的怪病。
他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为什么一生下来就把他抛弃。
脑海里点点滴滴的意识,让他的脑袋更加痛疼异常。
他突然想起那天见到的那个女子。
清冷的身姿,清亮的双眼,初见她,她竟然给他一种类似亲情的感觉,就如同他对养父母那样的感情。
他马上就要死了,如果可以,他真想见见那个女子,只怕一眼就好,呵~
“客官,客官,你在里面吗?”门外响起了一个有礼的小二声“客官,我是客栈的店小二,给你送一壶热水进来,你在里面吗?”
阿泽动了动双唇,想开口,出口的声音竟比蚊子的声音还小“进来吧”
声音太小,小的如同一缕空气从他的嘴里飘出。
店小二叩了叩门,又唤了几声,见里面还是没人答应,便道“客官,你若是不应的话,我就开门了,我就送壶开水就走”
接着门吱的一声推了开来。
门外的小二提着一壶开水望里张了张,而后便把开水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去。
扭头一看,看见阿泽气息游离躺在床上,本来泛黄的脸上,此时白的不像话,双唇干燥,如同一个即将离世的病人。
小二一看有些慌神,上前唤了几句,阿泽动了动手指,终究没答应出来。
“掌柜的,掌柜的”小二几乎躲门而出。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沈梅看着急急忙忙人二楼出来的小二,脸上有些不悦。
自从容州变为一个帮派,帮里主事的变多,她在帮里的地位也小了很多,地位小了,管的事自然就少,这家客栈帮里也有份,刚好她今天有空,便来客栈转转,一进来便见小二见鬼似的从客人房里出来,可不是有些不悦。
“沈主事,二楼的客人病的太重,只怕命不久矣”小二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病人,如同一个鬼魂一般,好可怕。
“上去看看”沈梅看着小二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让客人死在客栈。
“小二,让你去楼上看看那个客人的情况,你看了没有”掌柜的原先张家帮的二当家李大力,看见沈梅也在这,唤了句“沈主事”
“掌柜的,二楼的客人,病的快要死了”小二哭丧着脸。
“什么?”李掌柜的闻言脸色拉了下来“我与沈主事的过去看看,你去告诉水姑娘身边的红花,把你看到的情况告诉她即可”
“是”小二可不像再去见那个病人,一溜烟走了。
“怎么,这个客人与那人认识”沈梅叫不出水清云的名头,李掌柜也听出了沈梅话里的意思“认识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只是早上红花姑娘过来让我们盯着这个人”看了看楼上“上去看看”
小二出来的时候,慌张的没有把门关上,两人径直朝里走去。
阿泽听到有人进来,但他浑身动不了,只是睁着一双眼看着上方。
沈梅与李掌柜的看见床上的人儿时,不由怔了一下。
床上的少年瘦的只剩下个骨架子,脸上,唇上都泛白色,一双眼睛也如同死鱼眼一般死死的瞪着。
沈梅在少年的鼻间试了试“还有鼻息”
李掌柜的松了一口气,还有一口气就意味没死,只要没死就好。
“他这是得了什么病,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李掌柜的脸长得浑圆,说话间也带着些斯文,看上去很有亲和力,这也是水清云请他来做掌柜的原因。
“谁知道,我又不是大夫”沈梅可不关心这个少年身患何病。
“不过,看他的这个样子着实是可怜”李掌柜的叹了口气“只是小小年纪,又身患重病,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就来了这里?”
沈梅心思一动,或许是想起自己的遭遇,沈梅不由朝床上的少年多看了两眼。
这个样子,多么想多年前的自己,病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若不是主子救了自己,她现在或许也是一缕幽魂。
“让袁深过来给他瞧瞧,或许还有救”沈梅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她不能待在这里,她待在这里越久,她便越能想起的她的血海深仇,越是想,越是恨,她怕她等下看见水清云会忍不住杀了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一条人命,就算是病死在他们的客栈,传出去也太好听。
沈梅离开没多久,红花便领着水清云上来了。
“水姑娘”
“他怎么样了”水清云望着床上只剩下进的气无出的气的少年,心里面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抽缩。
“已经派人去叫袁大夫,袁大夫估计一会就过来”李掌柜的哪知道他怎么样了,只有等袁深过来才知道,他到底是死还是能活。
水清云靠在床边坐下,用她的手抚上少年的双手。
他的双手极冷,如同他的身体里面放着寒冰一般。
“你还能说话吗?”水清云轻轻的问了一句,话语里的关心连她自己都没能发现。
少年想张嘴,心里在挣扎,到最后还是化作无声。
“袁大夫,你快看看床上的这个少年”袁深背着个药箱一进来,便被李掌柜的拉到了床前。
水清云看见是袁深,点了点头,站起身,示意他上前。
袁深坐下来,先是查了查了少年的眼皮,接着便是手上脚上的皮肤,最后才停下来为他把脉。
他的眉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脸上的神色也是罕见的沉重。
水清云瞅着他的样子,心底一沉,这是没救了?
良久,袁深才放下搭脉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
“袁大夫,他得是什么病?”红花首先问了出来,那天见他脸上至少还有点人气,此刻见却如同死人一般苍白,他的病当真有那么重。
“他这个看起来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的症状,这种毒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脉象极怪,似中毒又不似中毒,他不能确定是不是。
“毒,什么毒这么厉害,可有办法解去?”
“我现下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毒,所以也没法配解药,不过看他的毒像是世间罕见的奇毒,只怕我也配不上”他的医术不是世间罕有,这种世间罕有的毒也不是他能解的。
“这么说,他只能在这等死了?”红花望着阿泽,可怜道。
“他这个样子还能活多久?”水清云低低的问道,她的心里感觉特别的难受,这种感觉让她很压抑。
“也是明天的事,也许后天的事?”袁深实在是不想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医者以救人为本,救活一个是他们的本分,看着病人在他们眼前死去,他们心里也是非常的难受。
“好可怜”红花嘘嘘。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多活几天?”水清云心里想救这个少年,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把他的一口气保存下来再想办法。
“我手上有一种还神丹,可以续他几天性命,不过用处也是不大”袁深转身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也两颗红色的药物,橇开少年的嘴巴,把药丸喂了进去。
“嗯”水清云点头“回头对红花道”去叫齐伯把马车驾过来,让他住到我们院子里去“
红花一惊,姑娘这是准备救这个少年?
“姑娘,袁大夫都没有办法,让他住院子里会不会……“红花话还没说完,接受着水清云不容拒绝的目光,乖乖的出去了。
“水姑娘,恕袁某无能为力,不过,大晋朝有一位能解百毒的的名医,世人唤他“无常手”,意思是这人下毒厉害,解毒也厉害,如是姑娘能找到这个人这个少年或许有救,不过无常手居无定所,寻常人难于见到,只怕少年等不到那个时候“袁深好心的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水清云点头。
院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病人,让原本祥和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丝沉重。
“云儿……”陈氏欲言又止。
不是她想阻止水清云救人,是这个少年明显已经无药可救,云儿又何必多此一举。
随即又叹了口气。
云儿现在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她又怎么会听自己的。
她想救这个少年,毕然有她想救的理由,便随她吧。
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太过依赖云儿。
“给你们主子去个信,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从阿泽房里出来,水清云对着红花与月影两人说道。
这是水清云第一次主动找君远航。
君远航接到信,心里很是得意,心想这个女人终于舍得主动找自己了,当即便放下手里的事务飞了过去。
等他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嘴里的有事,就是眼前的这人少年。
心里很是不爽。
她第一次主动找他,不为别的,只为一个陌生的男人。
当即对着床上的少年没有好脸色。
“我又不是大夫,你找我来做什么?”君远航在床边的不远处坐下,脸色不太好。
说难听点,这个世间值得他费心费力去救的人,只怕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其它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你有没有无常手的消息?”水清云直入主题。
他的时间已经不过,找不到无常手,他就只能等死。
“无常手”君远航不屑一顾“看他的样子,只怕是神仙来了也是无力乏天”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只须告诉我你能不能找到”水清云的声音变得冷咧起来。
君远航到底有多少势力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此刻,她却相信他有办法找到这个人。
见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不一样,君远航不由眯起眼打量起这个少年,暗思,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思。
“我试试吧,也不能保证能找到“君远航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不是为床上的这个病秧子,纯碎是为了水清云。
不管这个少年是谁,也不管她为什么想救,他也只是救她所救。
“那就多谢“水清云难得的对君远航吐了这几个字。
“如果要谢,你是不是应该来点实际行动“君远航又恢复其邪邪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笑的也极尽暖昧“比起口头的,我更喜欢你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滚“水清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人就是脸皮厚。
“真伤心,你就不留我在这里用个饭再走“君远航温柔的看了眼水清云,几天没见,他甚是想念。
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想他呢。
好郁闷。
“时间宝贵,你还是赶紧走,你若是找到无常手,事后你想吃什么,我便做什么?”水清云说着就去推君远航的身体。
君远航双眼含笑,有些享受。
虽说这个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跟他妥协至此,不过这感觉也是还不错。
而且她话里的意思,不仅让他有些悬崖勒马,他想说,我最想吃的就是你。
“好”君远航侧身在水清云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水清云如触电般立在原地。
双手不自觉的抚上双唇,那里的点点的热意还在,不仅是又羞又恼又无奈。
转过头看向床边,不由拍了拍胸脯,这人也真是的,在一个外人面前都敢占她便宜。
她缓缓走向床边。
她不是大夫,这种奇毒她自然是束手无策。
到底是什么毒那么厉害,让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久病入体之人。
“云儿,这都两天了,还是没有办法,不然就把他送到江州或是别的地方去瞧瞧,或许还能救他一命“陈氏在一旁出主意道。
不是她爱操心,只是云儿也不是大夫,天天守着这么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你看,几天下来,云儿人都憔悴了。
“小姐,要我说,这人或许丢了魂魄,若不然,给他招招魂,或许他就醒过来了“齐嬷嬷也在一旁出主意道。
不怪她这样认为,实在是那个少年看着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对,招魂,我怎么没想到“陈氏一听齐嬷嬷的话,举双手赞成”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孩子,不过现在是七月,这魂怕是不好招,万一魂没招回来,招回来脏东西可如何是好?“说着陈氏又发起愁来。
“可不是”齐嬷嬷一听也是这个理。
过几天就是鬼节,万一真把什么脏东西招了回来,那不是得不偿失。
“嬷嬷,他那是中了毒,不是丢了魂“看着主仆两人越说越起劲,水清云不得不打断。
“中毒啊,那真是没办法了“陈氏可惜的叹了口气“挺可怜的一个孩子,谁会下这样厉害的毒”
“老奴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什么事就说,神神叨叨的干什么”
“夫人,还记不记得,早年将军说过在战场上发生的一件怪事,将军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对身中奇毒的夫妇,当时那对夫妇也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身上的症状也似乎也和这个少年一般,这个少年的毒会不会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说完齐嬷嬷还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一惊。
身体有些坐不住。
这不是水溶跟她们说的,是有一次她和水溶出门,在路上碰见的。
齐嬷嬷不说,她完全记不起来。
齐嬷嬷一说,她脑子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两人的样子。
的确如这个少年一般。
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的望着水清云,看见水清云安好的样子,她的心又突然松了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我也想起来了,他好像是说过这么一件事,不过那对夫妇与这个少年会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中了一样的毒”
“谁知道呢”齐嬷嬷叹了口气。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水清云闻言随意的问了问。
“好像是二十年前了吧”陈氏尽量回忆着“看这少年的样子,顶多也就十五六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那对夫妇的孩子,只怕是巧合,或是和那对夫妇有一样的仇家”
“说到底是个可怜的人”陈氏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
二十年前。
水清云的睫毛颤了颤。
“那对夫妇死了没有?”
“肯定是死了,我们……”陈氏一顿“你爹说的时候还嘘嘘了好一阵”
死了,水清云默念,还是在二十年前死的,那肯定与这个少年没什么关系?
集市上今天热闹的很。
召娣编了不少遮阳帽到集市上去卖。
有些缝了花边,有些没有。
年轻些的妇人偏爱有花边的多一些,年老一些的偏爱没有花边的多一些。
她们长了年纪,总觉得带有花边的帽子花里胡哨了些。
不到一会,召娣的帽子就被抢购一空,乐得召娣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线。
尝到了甜头的召娣,心里乐开了花。
她高兴的是,她也能挣银子了,虽然不多,却也能补贴家用。
等她们家条件再好些,或许她娘又能给她添个小弟弟了。
召娣收起自己的小钱袋子高高兴兴的往回走,回到家看到刘氏静静的坐在床前暗然流泪。
小心的走到刘氏的跟前,拿起帕子为刘氏擦了擦眼泪“娘,爹还不回来吗?”
张氏的相公与刘氏的相公,原先两人同在青州城做活,张氏的相公也就是面馆的罗掌柜,早早便从青州城回来容州。
只有刘氏的相公罗二水,一直托信让他回来,他总是各种借口不回来。
偶尔回来几次,也是住个两天又匆匆离开。
现下家里的土地又是归她们自己种,刘氏就更希望他能回家来。
每每想起这个,刘氏可不是有些失落,想着想着便掉了眼泪出来。
“你爹他说现在在青州城这活干的也挺好的,等做完这阵再回来”刘氏见是召娣回来了,匆匆收起自己的眼泪,而后关心道“帽子都卖出去了?”
听到刘氏问起帽子,召娣高兴的点头“娘,这是今天卖得的铜钱,你收好,等我多编一些,娘就可以和爹生个小弟弟了”
“好,娘帮你收好,召娣最乖了“刘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很是欣慰。
不管他回不回来,她与女儿还是要生活的。
“娘再去给你寻些高梁杆子回来,这个活是姐姐教你的,一会召娣记得去谢过姐姐”刘氏在一旁教道。
“嗯,召娣知道,召娣刚刚已经去过啦,姐姐也很为我高兴呢,不过姐姐家里好像有个病人,召娣跟姐姐说的时候,姐姐的情绪都不太高”召娣朝刘氏甜甜一笑。
别看她年纪不大,不过姐姐对她好,她也是会记得的。
“那我们这两天就不要去打扰姐姐了”接着刘氏又望向外边,用无限幽扬的声调道“马上就是鬼节了,也不知道你爹回不回来?”
“娘,你放心吧,爹肯定会回来的”
“嗯,我们现在去桑树园里剪些蚕叶回来,喂过蚕,娘陪你去找一些高梁杆回来”
“好”召娣乖巧的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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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过N个字~~周未愉快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