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明白他的意思,程建设是自己在延春的班底了,马家军到任后,一直想拿下程建设,前些年他的工作很不顺心。好不容易等自己回来了,他刚当上人大副主任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可悲。
“张书记,我刚听说老段过来了,调查结果怎么样,难道老程真的有问题?”
张清扬回答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已经发现了一些证据,我让段书记直接找他核实。”
“他现在有病……这样是不是影响病情?”
“案子早些结,或许对他的病情还有些帮助。”
秦朝勇点头道:“您这么说也对。”
张清扬瞄了秦朝勇一眼,说:“你怎么看这件事?”
秦朝勇略微想了想,说:“如果说老程真的有问题,那么当然要依法查办。可如果他没有问题,也要查出到底是谁栽赃!”
张清扬苦笑道:“恐怕不太好查啊!”
秦朝勇说:“事情是明摆着的,他们的目的是您!”
“哼,跳梁小丑而已!”张清扬一脸的不屑。
李瑞杰同林子健一起坐在省长胡常峰的办公室里。这两天虽然胡常峰提醒过李瑞杰多次,不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可是他耐不住性子,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兴高彩烈地跑过来。
胡常峰皱了下眉头,他已经知道了程建设脑出血的消息,心里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他对程建设没有什么恨意,要说恨那也是针对张清扬。他默许了李瑞杰对程建设的攻击,还是因为张清扬。现在程建设因为他们的私心而变成这样,他心里也不太好受。胡常峰不是什么好人,但肯定不是坏人。望着眼前颇为得意的李瑞杰,他没有任何的好感。
李瑞杰还在说:“我想用不了多久,纪委那边就会查到证据了,我得到的材料……千真万确!”
胡常峰没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其实心里有些乱。林子健见有些冷场,知道省长讨厌李瑞杰,只好笑道:“老李,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事的?”
李瑞杰神秘地说:“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事情成了再说。”
林子健说:“你这么有信心,估计十有八九了,可是没想到他病倒了,这……让人心痛啊!”
李瑞杰无所谓地说:“干了坏事,当然就会有报应。”
此言一出,林子健和胡常峰的心情都不好了,严格来说,为官的人哪个没干过坏事?胡常峰忍无可忍地说:“老李,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我们这几天尽量不要总在一起,影响不好。”
李瑞杰不高兴地说:“胡省长真是小心谨慎啊!”
林子健笑呵呵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啊!省长一会儿要去车站。”
“哦,接人?”李瑞杰来了兴趣。
林子健说:“是啊,老将军和老夫人马上就到了!”
李瑞杰惊讶道:“老首长清修在家,这次怎么愿意出门啦!”
提起父亲,胡常峰的脸上也有了笑容,自豪地说:“是啊,这次是我好不容易劝来的,正好,他在双林省还有些记忆,想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看!”
李瑞杰说:“那你快去接吧,等哪天我上您家和老首长喝两杯!”
“呵呵,好啊。”胡常峰笑了笑。
李瑞杰这才退了出去,其实胡常峰的父亲和母亲要晚上才到。赶走了这个人,胡常峰松了一口气,不满地说:“愚蠢!”
林子健也有些生气地说:“他办事总感觉不靠谱!”
“是啊,所以我让你离他远点,这个人……不可深交。”胡常峰断言道,看了眼时间,说:“走吧。”
“去哪?”林子健十分不解。
“医院。”胡常峰回答。
林子健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领导的用意。
张清扬奇怪为什么段秀敏一直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他有些不放心,下班后不顾及流言蜚语,又让彭翔开车去了医院。
虽然现在有关程建设的传言有很多,但有张清扬和胡常峰的关系——两人曾先后来到医院看望程建设,因此院方十分重视,把程建设关排到了特护病房。但不管什么样的病房,没有人为图舒服就乐意住在医院里。张清扬刚走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苏打水的味道。程建设确实已经醒了,病房里的人还真是不少,张清扬还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水味道。
程建设看到进来的是张清扬,挣扎着要坐起来,老伴赶紧扶着他。张清扬见状连忙快步走过去按住说:“别动,都什么时候还来这些虚的!”
“张……张书记,对……对不起,我给省委添麻烦了,给您丢人了!”程建设老泪纵横。
张清扬看得难受,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手重重地捏了捏。他打量着周围,看到了程建设的女儿,还有他的儿子程铁山,另外一位打扮妖艳的少妇,穿得花枝招展,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嘴唇涂抹得腥红,瞧那意思应该是程铁山的儿媳妇。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段秀敏下午的那席话,让他对这位艳丽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程铁山看到张清扬看自己,马上泡着茶走过来说:“张书记,谢谢……谢谢您能来看我爸爸。”
“铁山也成熟了!”张清扬点点头,“你在……税务局吧?”
“是的,副处级。”程铁山老实回答,然后又拉着身边的艳丽少女说:“这是我爱人秋红。”
秋红的脸上挤出牡丹一样的笑容,伸出小手说:“张书记,您好,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
程铁山皱了下眉头,气道:“你怎么说话呢!”
“哦,我……我是想说。”
“我知道。”张清扬敷衍着拉着她的手捏了捏。
张清扬不再理这个女人,转头看向程建设问道:“你可是我的老领导,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建设想起过去的事情就想哭,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很难受和愧疚。他说:“张书记,我……没事,可……真不如死了,干嘛要救我啊!”
张清扬怒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好死不如赖活,再说……你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楚,你就这么死了,不成了畏罪自杀吗?”
“我……”程建设低头不语,说不出话来。
张清扬拉着他的手,望着他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双林省,程建设是最早跟张清扬混并且一直跟到底的干部,从延春一路走来,尽管张清扬离开了双林省,他还仍然坚持阵地,受了很多的苦。张清扬总感觉自己欠他的,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走向仕途的顶端,即将退休的时候,却要身败名裂甚至还有可能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些年,程建设在双林省就像是张清扬的先锋官,如果没有他,新农村改革计划就不会在双林省进展这么快,这就像一场惨烈的战争,而程建设就是张清扬这位司令选择的一位猛将,成王败宛,他守住了最后一刻,却被自己的人整倒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老程,好好养病,好好交待情况!”张清扬眼角也湿润。
程建设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明白张清扬心思,此时此刻,领导的信任使他能够继续挺住。
张清扬四处扫了一眼,发现秋红靠着墙角玩着手机,程建设的爱人向她投去了很无奈的一眼。他摇摇头,看来这个儿媳除了长得好看点,其它方面估计不怎么样。老公公重病在床,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玩手机,真是没心没肺。
张清扬看向程建设,想问问段秀敏来了没有,可又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不知如何开口。程建设似乎知道张清扬想说什么,拍着胸口说:“张书记,我以良心担保,我老程一不贪财、二不好色,我……绝不会干违法的事情!”
张清扬心里好受了一些,这才问道:“段书记没来吗?”
程建设摇头道:“段书记没来,下午胡省长来看了我。”
“省长有心哪!”张清扬重重地说道,同时心里不免对段秀敏生起好感。看来段秀敏并非不近人情,她知道程建设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今天就没有来刺激他。
程建设看张清扬表情不对,问道:“张书记,是不是段书记查到了什么?”
张清扬笑道:“没有,举报信上有一些情况,我说让她找你核实,她可能考虑到你病重,今天就没过来。”
程建设感动地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张书记,这都要感谢您!”
张清扬看向身边的程妻,说:“老嫂子,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要不然就打给我秘书,不要不好意思说。”
“哎,谢谢您。”
“张书记,我……我们全家都感谢您。”程铁山拉着妹妹眼里含着泪,妻子秋红站在后面,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张清扬,也挤出一丝媚笑。
张清扬又对程建设说:“段书记来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事的咱不怕,她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嗯,我老程清白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了还有人搞我!”程建设又咳嗽起来。
张清扬怕他激动,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正在此时,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就看到秋红看了眼手机,赶紧跑了出去,没多久就握着手机走进来,说:“爸妈,我公司有点事,是账目的问题,我要赶去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