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点燃了一支烟,脑海中徘徊着贺楚涵昨夜那无所谓的表情,似乎那就是准备放弃一切的表情。她转身回头的瞬间,定格在张清扬的眼前,她向幸福迈出的坚定脚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张清扬的胸口窝,是那么的扎实有力……
张清扬不知不觉已经吸完了三支烟,可是大脑还没有平静下来,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张清扬说了声请进,孙勉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彭翔。彭翔低沉地说道:“省长,我有事和您说。”
张清扬点了下头,孙勉让到一边,彭翔走进去,他将门轻轻掩上。张清扬还是站在窗边,向彭翔示意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这个交给您。”彭翔从包中掏出了一份文件。
张清扬吃惊地将文件接在手里,印象中并没有吩咐彭翔替自己办什么事情啊,这文件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轻轻地打开文件,原来是一个人的简历,看样子是刚刚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张清扬抬头满脸古怪地看向彭翔,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
彭翔没理会领导的目光,一五一十地汇报道:“他叫李四维,四十二岁,平城市四维集团负责人,着名企业家,双林省人大代表,更是一位有名的慈善家,多年以来各项损助累计超过一亿元。社会声誉较好,官商两界都有威望,是这次平城案件中,唯数不多的几个没有参与案件的清白人之一,也为办案提供了不少线索,他们……正是因为平城案件相识的。”
“他们……”张清扬听得有些茫然,但是当他把文件翻到最后,看到后面几张相片时,突然明白了,这个李四维,就是昨晚与贺楚涵约会的那位男子!虽然,张清扬没有要求彭翔这么做,但是彭翔在没有得到领导指令的情况下,还是将对方调查清楚了。
“你这么干……”张清扬略微不满地看向彭翔,摇了摇头。
彭翔没有说话,迎着张清扬的目光,咧开嘴笑道:“老大,我清楚自己的职责,放在过去,我就是您的耳朵和眼睛。”
张清扬本想批评两句的,但是他清楚彭翔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敢这么干,不是因为胆子大,只是为了替自己分忧。张清扬什么也没说,坐在坐位上将李四维的个人简历详细地看了一遍。
彭翔在一旁解释道:“李四维是平城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单身一人。”
“从来没有结过婚?”
“没有。”
张清扬放下文件,他望向彭翔,说:“你觉得……贺……她能看上这种人?”
彭翔摇摇头,老实回答道:“以我对她的了解,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她所喜欢的男人不是这个类型的。李四维虽然名声在外,但他是一位商人,商人就要考虑利益,如果能和一位官场女强人组成家庭,那么……”
“我懂你的意思了,”张清扬望着彭翔微笑,“我也不相信她喜欢商人,否则她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那么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想拥有一份爱情,为何不选择自己所喜欢的类型,还要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彭翔看向张清扬,苦笑道:“老大,您真的有点糊涂了!她如果想选择自己所喜欢的人,还用做出这些事情来吗?”
“什么意思?”张清扬还是没有听明白。
彭翔说:“这就表明,她喜欢的人还是您啊!他不喜欢李四维,偏要与他在一起,还要让你看到,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
“我有点明白了,她这是想让我放弃她,想让我死心,把我激怒!”张清扬有点想明白了,“这么说来,她喜欢的人……”
“还是你。”彭翔说道。
张清扬回想着昨夜贺楚涵说过的话,彭翔的这个推段有理有据,经得起推敲。按照贺楚涵的意思,她想要一份独立的爱情,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她要组建一个温欣幸福的家庭。可是李四维明显不是她所爱的男人,那她还要与他来往,意图就很明显了。张清扬看向彭翔,说道:“我险些被她骗了!”
“不过,”彭翔见领导略微有点放松,不得不提醒道:“老大,据我所知,李四维追求她很久了,从他们在平城见面那刻起,他就展开了追求,要不然也不会为案件提供那么多证据和线索,这样诡计多端的人,不得不防啊!”
张清扬点点头,他明白彭翔的意思。彭上校是在提醒他,都说日久生情,女人的心最容易受感动,李四维又很会在细节处入手,万一贺楚涵哪天真的心软,恐怕再想挽回就有难度了。
“领导,我先出去了。”彭翔见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留下。
“嗯。”
“那这个……还是交给我吧。”彭翔指了指张清扬桌上的李四维资料。
张清扬微笑着点头,有感于彭翔的细心,这种东西放在自己手里确实不安全,还不如交给彭翔销毁。彭翔拿起文件离开了,张清扬没有批评他,也没有表扬他,不过两人间的距离却又更进了一步。
张清扬心中盘算如何与贺楚涵重新旧好,发了一会儿呆,仍然没有头绪,便又拿起桌上的文件批阅起来。随着两会结束,平城案件终结,邓志飞病退,双林省政坛陷入了休战期。马中华通过上次的试探后,也没有其它举动,这让张清扬有了多余的休息时间。
刚批了两份文件,桌上的办公电话又响了,张清扬拿起来一听,没想到是省委组织部长马元宏。马元宏在电话里说要过来看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放下电话,张清扬又开始琢磨起这件事,很快他就想到肯定与平城新班子的组建有关系。
自从张清扬到双林省工作以后,省委组织部长马元宏来串门的次数都能数过来。若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他轻易不会登门拜访。马元宏微笑着走进来,被张清扬请到了沙发上。孙勉紧随其后泡上两杯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马元宏歪着头,看着孙勉离开,轻声道:“小孙不错,越来越沉稳了。”
孙勉临关上门听到马元宏的夸奖,微微一笑就消失了。张清扬点头道:“是啊,小孙的进步还不算慢,本来我还担心他在部委工作时间久了,难以适应地方上的工作呢。”
马元宏端起茶杯吹了吹,说:“说到底,还是省长调教有方,玉不琢不成器,有省长这样的好领导,就是一块石头也能让您炼成发光的金子!”马元宏不愧在组织部工作,一句马屁拍得张清扬主仆二人同时受用。
“呵呵,马部长可真是会说话啊!”张清扬轻轻地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说:“马部长大驾光临,肯定有事吧?”
“我想和省长谈谈平城班子的事情。”马元宏正襟危坐,一看就知道要谈正事了。
张清扬心想自己猜对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又要耍什么手断,便问道:“组织部已经有方案了?”
“有几个方案,想请省长研究一下。”马元宏很客气地说道。
“马部长客气了,我哪儿懂得组织上的那摊子事情啊!”张清扬摆摆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想请自己拿意见了。
马元宏却很认真地说道:“最近两年,省内发生了不少事,有很多干部都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我这个组织部长是有责任的。平城出事之后,我痛定思痛,做了深刻的检讨,今后组织上再有什么事,决定要与您和马书记好好的商量。”
张清扬见马元宏说得很郑重,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便微笑道:“平城的问题,主要在于干部,同组织部有一定的联系,但不能全怪在你的头上。话说回来,当初那些干部不都是好干部嘛,只不过没有经受住糖衣炮弹的打击。”
“呵呵,省长说得也对啊,这也算是我开脱罪名的理由吧!”马元宏哈哈一笑,神态轻松,顺手拿起自己的包,从中掏出了一份文件,交给张清扬说:“您看看。”
“好吧,那我就看看。”张清扬接在手里,又递给他一支烟。
马元宏先给张清扬点燃了香烟,两人吞云吐雾起来,表情在烟雾中看起来都有些迷离。张清扬不再说话,打开文件翻看着。这是组织部拟定的平城市常委名单,书记、市长不用细说,自然是马家军的人,都是一些风格沉稳的干部。党委副书记的人选是一位年轻干部,从部委下放的,其父亲是某部的部长,也算是位高干子弟,不是马家军的人。他能够进入这个名单,多单是上面有人发了话。令张清扬意外的是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他看到了牛翔的名子。
张清扬虽然离开辽河有些年头了,但是不会忘记亲自调教的干部。牛翔曾经是他在辽河时期的得力秘书,是经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已经成为了南亭县县委书记。他在辽河用过的第二位秘书关仁贵,现在也成为了辽河土地局的局长。对于牛翔,张清扬的关注不是很多,因为已经有郝楠楠在照顾。牛翔必竟是张清扬辽河班底中的干部,他的头上早就印上了“张”字标签。张清扬偶尔也会从郝楠楠的口中询问他的近况,现在马元宏突然将他摆出来,就显得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