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咸境北道茂山郡虽然只与辽河市相隔了一条河,几座大山,可是这里的空气却与辽河市天壤之别,这里没有任何工厂,没有受到工业废气的污染,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质朴。
走下车,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张清扬赞叹不已。这时候一旁的茂山郡人民委员会崔委员长很是得意地说:“张书记,我们这里没有资本主义的腐败空气,我们的政治与我们的空气一样干净,我们是标准的红色主义国家。”
张清扬对他微微一笑,他知道朝鲜的官僚主义胜过我国,崔委员长一定是觉得刚才在与张清扬的对话中没有取得胜利,终于在这上面找回了面子。而张清扬自然不在乎这些,只是点头淡淡地说:“朝鲜与我国是永远的朋友。”
见张清扬没有反驳自己,崔委员长显得十分的高兴,好像终于打败了他一样。两国的军方正在交接那一百多名“逃北者”,交接完成后,250师师长金光春跑步过来对张清扬说:“张书记,天色已晚,请同志们用餐后就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进行会谈。”
“很好……”张清扬微笑至意。
崔委员长虽然是茂山郡党政的最高领导者,但是在朝鲜,军方的地位以及权利要强过政府,所以他在金光春面前就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又加上他本身就有些讨厌张清扬,很不礼貌的找个借口就溜掉了。而金光春对崔委员长的态度十分的冷淡,崔委员长对他也是如此。
张清扬觉得这个姓崔倔老头很可笑,心想我国六十年代时的官员也许就是这般模样。
“张书记,这边请吧,已经准备好了晚餐。”金光春引领着张清扬前行,也许也觉得崔委员长做得有些过分,他打圆场道:“崔委员长有些老了,和我们年轻人话不投机。”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张清扬对他产生了好感,看来朝鲜的青年人也有聪明一些的,这位金师长不愧为朝鲜的海归派。张清扬仍然笑笑,没说什么。这里是人家的地牌,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好。徐志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保护着领导,作为职业军人,他的防御能力已经提升到了最高。
望着餐桌上的丰盛饭菜,所有的成员都大吃一惊,之前他们可没敢奢想会有好东西吃,可是摆在面前的全是好东西,有十多个菜,而且花样还不少。
金光春看到了张清扬等人的表情,马上得意地介绍道:“同志们,不要被外界传言所蒙蔽,其实我们生活得很好,我们的经济总量每年都在提升!”
虽然人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可是谁也没有说破,只有张清扬淡淡地说:“真希望所有的朝鲜人民都能过上如此幸福的生活啊!”
金光春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说什么了,有些事大家都知道,但谁也不会说破。饭菜很是可口,张清扬本身就喜欢吃朝鲜风味菜,喝着他们这里自酿的高粱酒,感觉很是舒服。
吃到最后,他甚至站起来举着酒杯用朝语简单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给陪同自己的朝鲜军方的代表敬酒,这让他们很是意外,同时看向张清扬的目光也友善了很多。
晚餐结束之后,金光春对张清扬说愉乐一下,军队歌舞团已经准备好了节目,张清扬没有反对,他知道这是朝鲜人接待客人的必备项目。张清扬坐进小礼堂的时候,回头扫了一眼陪同自己来的官员,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很好奇。于吉祥,李政委就坐在自己的身后,眼神里满是期待。
陪在一边的李光春像舞台上打了个手势,表演开始,二十几位身着朝鲜民族服装的少女鱼贯而入,个个明艳动人,婀娜多姿。只是朝鲜特色夸张的表情和我国文X革时红卫兵街头演出如出一辙,为她们减色不少。
朝鲜少女载歌载舞,飘渺清冽的歌声,仿佛星空中飘荡的银铃,让观众烦乱的心随之沉静下来。张清扬暗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吧,与我国那些明星相比好听不知道多少倍。唯一无趣的是她们的歌词全部用汉语演唱,歌词是青一色的红色革命歌词,很是无聊。
特别是当听到报幕的小姑娘读到歌舞表演,“全世界羡慕我们”时,张清扬等人差点笑出声音来。多少年来,朝鲜政府一直宣称他们这里是人间的天堂,可是人民群众生活得有多么疾苦,他们的领导人从来不相信。他们的领导自欺欺人地认为是他们这里腐败的官僚整救了朝鲜,所以他们有权利挥霍。
一个小时的表演很快结束了,众人都觉得意犹未尽,大家都被朝鲜少女那天真纯洁的嗓音吸引住了,也许这里不是天堂,但是这里的群众却真像生活在天堂里一样不识人间烟花,给人一种桃花源中人的感觉。
在送张清扬回房间的路上,金光春笑着说:“张书记,我看你刚才看我们的表演很入神哪!”
“嗯,很不错。”其实张清扬不是被歌声吸引了,他刚才只是在想明天与朝鲜党政军方的会晤谈话。
金光春自卖自夸道:“我们的生活很单纯,不像贵国那么丰富多彩,但是我们生活的精神质量、政治觉悟很高,要高于贵国的人民。”
金光春是在暗示他们国家社会主义的纯粹,而讽刺我国的走资派,在他们看来我国的改革开放就是对社会主义的背叛。
对于从小就接受有朝鲜特色教育的人民来说,和他们讲道理只是对牛弹琴,所以张清扬也不想反驳他,只是微笑着说:“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特点,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都是不同的,不能单纯的比较谁比谁好,谁比谁坏。”
金光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尴尬地笑。
张清扬伸出手来说:“感谢李师长的热情接待,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明天我们还要谈正事。”
金光春深深地望了张清扬一眼,他现在终于明白,崔委员长没瞧得起这位年轻人是多么的错误,这位年轻人的能力比崔委员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等金光春走了以后,张清扬才仔细打量起自己的房间来,这是个小型的套间,有客厅有卫生间,也许这就是朝鲜意义上的总统套房了。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看起来很干净,虽然电灯有些昏黄,但总比没有强。他来到卫生间,很想洗个澡,可是拧开后发现连凉水都没有。他无奈地坐在床上,很是无聊,通过今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了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当然,这也不怪他们,自己准备的那些横幅的确打击了他们的自尊心。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瞧是艾言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天晚了不睡觉,来干嘛?”
“我和顺子一间房,她在整理今天的出行记录,没空陪我说话,我想洗澡又没水,只能找你侃大山喽!”
“呵呵,那就坐吧。”张清扬把她让进来。
“哎,别坐了,屋里好无趣,电视还没有台可看,我们不如出去走走吧。”艾言建议道。
张清扬心想也是,便穿上外套陪着艾言走出来了。初春天气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两人行走在院中,随意地聊着。看见四处没人,艾言才小声说:“你怎么让那个于秘书长跟着你来,那个人好像在监视你!”
“不是我让的,是陆书记。”张清扬苦笑着说。
“哦……”艾言答应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转到门口,却被朝鲜的卫兵拦下了,那意思是不准随便出入,两人无奈只好退了回来,在临分手时,艾言在夜色中盯着张清扬,终于慢腾腾地说:“我要结婚了……”
“啊……哦,”张清扬感觉到自己的惊讶不正常,马上恢复正常后笑道:“好事啊,我恭喜你,等回国后,如果有时间我去参加婚礼。”
艾言咬着嘴唇点头,有些失望地说:“你……你……”
虽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可张清扬感觉好像明白她要说什么似的,他抬手拍拍她的肩,深深地说:“太晚了,我们睡吧,明天还要谈话呢。”
艾言望着他的背影笑了,他还是那个胸怀坦荡的男人,也许任何事情在他的眼里都无所谓吧。
张清扬回到房间里才发现,电也停了,这令他哭笑不得,一个人躺在床上很久没有睡着。他在想着艾言告诉自己她要结婚时的表情,也许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应该问得仔细一些吧?可是张清扬明白,自己什么也不问最好,有些事还是装糊涂吧。
第二天早晨,张清扬才发现自己所住的二层小楼是什么样的建筑,昨天傍晚只知道这是栋白色的小楼,没注意到别的什么,现在一看就有些害怕了,这些小楼没有一条线是直的,远看还好,可近看之后能吓人一跳,这些歪歪扭扭的建筑简直还不如我国的豆腐渣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