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见此人身手不弱,这黑夜摸进来,肯定是非奸即盗,一时情急,从腰间一抽,那腰带瞬间变成一条软鞭。
“啪啪啪”,鞭子犹如一条吐着毒信的长蛇,快速凌厉鞭鞭不离要害。
洛风一见是鞭子,黑暗里不由得嘴角上扬,可惜女孩没看见,否则以为是耻笑她呢,绝对会扑过来咬上几口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柳飘絮从小练鞭子开始,那神鞭的名头里,至少有一半功劳,是离不开洛风这个陪练的呀。
只要她手腕抖动,洛风就知道往哪里躲避了,所以,听着那么凶狠的“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其实却连衣裳角落都没能碰到一点。
女孩见占不到便宜,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这样的年龄,能在她手里游走自如的,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呢。
洛风可不想再缠斗下去了,景离还在墙外等候呢,他猛的退后一步,在墙上一点,身子索然拔高。
“姑娘,本人毫无恶意,刚才路过见有人翻墙而入,以为是窃贼,所以进来一观,是我误会向姑娘告罪了。”
话音落下人已到达前面那跨房屋,脚尖在屋脊上借力,一道黑影已经飞离宅院,女孩愤愤道:“你才是贼呢,你全家都是贼。”
院墙外景离见洛风出来,才松了一口气,见他没事,而洛风也没说有盗贼,那应该是两人看错了,于是也没多问,两人迅速离开向家里走去。
两人进院关上门时,远处的屋脊上,一道俏丽的身姿挺立着:“哼,我记住你了臭小子,有时间姑奶奶再来收拾你。”
“嗖”一下,人影消失夜空依然。
“卖鸡蛋喽,新鲜的鸡蛋,热乎乎刚下的鸡蛋喽。”
“煎饼啊,卖煎饼啊,香喷喷的煎饼卖喽,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哦~”。
“喔喔喔~哦~”。
“磨剪子唻~锵菜刀~。”
“汪~汪汪汪~汪~”。
勤劳的小贩们,用他们独特的叫卖声,一声声唤醒了雍州城,一时间,鸡鸣狗吠,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车轮滚动声,街头上顿时热闹非凡。
清漪和飘絮打着哈欠走出屋来,生气地说:“飘絮姐,一会陪我去药房配两副药,我来做一点熏蚊药,夜里几只蚊子“嗡嗡嗡”的烦死了,今天我要把它们一个个的全部熏死。”
“好啊,我也真想出去看看,买几把蒲扇回来用,晚上扇一下好入睡。”
人潮里,两位姑娘走走停停,边看边逛,不知不觉走得远了些,忽见一铺子前围了一大圈的人,都在长吁短叹。
她们抬头看了一眼招牌 ,竟然是“郑记米行”,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关心起了人们的议论声。
“哎,昨日还是八文一斤的,现下一下就十文了,我听说还要涨呢,所以今天索性多买一点算了。”
“可不是吗?早知道昨天就该搬两袋的,怎么今年米价动荡这么厉害呀。”
“你们不知道吗?南边一直在打仗呢,听说那边的农村天天被袭扰,现在是田里没人种,家里没了粮,接下来啊,这粮食紧张着呢。”
“天哪,真是作孽哟,自家人打自家人,最受罪的还不是咱们平头百姓,嗨,这些该死的害人精。”
“嘘,小声点,民不聊官事,咱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事吧?咦?怎么还不开门,我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就在议论纷纷,百姓焦虑之时,米行边上的一块门板打开,只露出一个脑袋,哭丧着脸说:“对不住了老少爷们,你们去别家看看吧,我们从南边运来的粮,在半路上出事啦,哎哟喂,我家少爷都倒下了,这次要亏大了哟。”
说完,“哐当”一下,那板门再次合上,留下了满街的百姓怨言一片,“完了完了,在这白白的等了半天,赶紧走吧,快去别处看看去。”
“哎哟喂,这老板也真够倒霉的,估计是被山匪给抢了吧,这闹得,他不会倒闭了吧?嗨,又是一个可怜人。”
“别唠叨啦,你再慢吞吞的,别的店估计也快抢完啦,我真怕到时来个粮荒就完蛋了,不管了,今天我得把所有的积蓄都买上粮存着。”
“有道理,照这样的行情,存着就是赚了,我也要去多买一担。”
“慢,大伙分散着来,别都往一处去,到时人家看看这么多人买粮,人家还不坐地起价呀,分开来,分开来。”
看着百姓为了粮食已经开始慌乱,得知郑慕莲家的粮食被抢,虽然那个女孩不讨喜,可是那么多粮食,可是能挽救很多老百姓的呀。
飘絮和清漪买好自己的东西,匆匆回了家,刚好看到苟学良,也在点头哈腰的跟帮主汇报情况,一听,还就是如今市面上关于粮食的消息。
“帮主,东城的米铺已经换上十二文的牌子了,估计要不了一会,其他的米行也会跟上,根据城内兄弟汇总消息来看,估计三天内,这米价会突破十五文一斤。”
“呵呵,可以啊苟管事,现在这个差事做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呀,都已经会分析了,干的好就得表扬,下个月起,你的月银又可以提一提了。现在,你让兄弟们继续关注,并去宣传小道消息,让百姓千万不要去起哄抢购,那样做的话,粮价只会升不会降的。我已经派人去外乡收粮去了,等咱们的粮一到,价格不仅会掉下来,咱们也能顺便赚一笔,这是一举两得的局面。”
“帮主英明。”苟学良不忘拍一下马屁:“那帮主,我这就通知去了。”
“嗯,去吧去吧,好好干,帮会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元老功臣的。”
“蓝哥,我俩有事跟你说”,清漪见苟学良出门,赶紧进门汇报。
“哦,清漪妹子,你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呀?说吧,我现在有空。”
“嗯是这样的,刚才我们也关注了粮价的问题,我俩刚好逛街走到了郑记米行,就是那个郑慕莲家的,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消息,他们从老家调来的粮食,在半路被劫了,那她哥都已经倒下了,看来数量不小。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和郑慕华做个交易,我们去把粮食拉回来,但是哎呀,留多少就你们男人去谈好了,你看可以吗蓝哥?”
景离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人才呀!我真是撞大运了呢,这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呀,呵呵呵,清漪妹子,那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去和郑家合作,而是我们自己去拉回来卖呢?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也是土匪啊?”
“啊?这个,这样不太好吧?”清漪吃惊地看着景离,不明白好好的蓝大哥怎么会有这么腹黑的想法。
“呵呵呵,想不通?呐,我有个消息只讲给你一个人听,你可别往外传哈,你知道千秋来都城后住在哪里的吗?刘大人家里,而刘大人呢,有个独生宝贝女儿,刘大人非常看好千秋,很想留住他你知道吗?”
啊?这样吗?清漪顿时觉得嗓子眼里有些哽住了,心里有些酸酸的,她猛抽一下鼻子,吸了一下不存在的鼻涕,把眼底的泪花憋了回去。
“哈哈哈,你担心啦?呵呵,放心吧,千秋可没那个心思,那个千秋身边有个刘爷爷,他俩可是相依为命,但遇到刘大人后,两人是相见恨晚,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下面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是刘爷爷亲口讲给刘大人听,又是刘大人说我知道的,你可要听好了,你认识的那个郑慕莲,他可是千秋的未婚妻。”
“啊?”这回终于没能憋住,清漪身子一晃,低呼一声,她赶紧捂住了嘴巴,慌乱地看着景离,她要听下去,因为这故事明显还没讲完。
“曾经,她曾经是千秋父母和郑记米行老板当面承诺拍板,交换了生辰八字的未婚妻子,可是,就在千秋父母双亡几天后,郑家就退了婚书。刘爷爷说了,郑家就是白眼狼,他家以前只有一个小小的铺子,是千秋家里良田收来的粮食,一股脑的赞助了这个亲家,他家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我知道后,也是非常气愤的,别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了,但至少吃相不要那么难看吧?千秋那时还是个孩子啊,他们却不但不伸出援手,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我和千秋是兄弟,为兄弟出头,我万死不辞,就算背上骂名,我也不在乎,我本来还在盘算去他郑记米行参上一股呢,哈哈哈,这得来全不费工夫。就算要我们去帮他夺回来,这佣金可不便宜哦,他倒下,那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他们的家底,不是你我可以比拟的,厚着呢,这点点损失,那是毛毛雨而已。”
“清漪妹子,你的情义,我真是替我那兄弟高兴,不过,以后还是离郑家那丫头远点吧,我就怕我那兄弟太出色,到时那个郑慕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就你这脾气我怕你搞不过她哦。”
清漪今天就像坐了过山车,这个讨厌的蓝大哥,不过现在终于弄清楚了,她又是欢喜又是为千秋难过,没想到,他那么小就吃尽苦头,历尽磨难。
“那,蓝大哥,我回去了,你们的大事就你们决定吧,我还要去做熏香呢。”清漪羞答答地逃离了大厅。
十五匹快马欲要离开雍州城,只留几个人在都城维护秩序,洛风,飘絮,带着十三个弟兄准备直奔南方而去。
为了方便,飘絮特意女扮男装,把长鞭卷在包袱里,洛风也把大刀用布包好,横在马屁股上面,可还没出城门,就有一双眼睛猛然一亮。
约摸一盏茶后,一匹马快速地追了上去,她正是那夜的那位俏姑娘,此时她就像一片红色的云彩,一身红色轻纱缕衣,红色发带,红色面纱,劲装把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瑕,一身袒露在外的,除了那双手,就剩两只灵动的大眼睛。
马也是匹绝顶好马,这绝对是万里挑一的雪青马,那闪闪发亮的毛色,那矫健的四肢,碗口大的马蹄翻飞着,掀起一道道粉尘碎屑。
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前面的十五骑,于是放慢马速,不紧不慢地跟着,双眼始终没离开那个伟岸的身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偏偏要跟洛风较劲。
洛风他们设想在半路上迎上,从洋州过来的兄弟们,然后一家一家土匪窝都要去拜访个遍,找到那郑慕华的粮食,究竟被谁给劫走了,然后不管群殴还是单挑,他都要带走这批粮食,当然,辛苦费还是会给他们留一点的。
前面三岔路口,路边设有一处茶馆,这是有头脑的村里人,自己做的一点小生意,他们不仅方便过路人喝茶,还备有一些简单的吃食,像馒头,馍馍,煎饼之类的干粮。
女孩子明显出门匆忙,她什么都没带,见有东西卖,她立刻跳下马来,随便包了一些干粮,还把马背上的水囊给灌满,可等她付完钱,忽然发现前面的十五骑突然不见了。
她飞快地跳上马背,催马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一丝有用的踪迹,这显然是对方已经发现她了,这是故意甩掉了她呀。
“哼,臭泥鳅,烂泥鳅,姑奶奶我偏不信邪,你们往南方去,随你们怎么躲,你们迟早要出现的,哼哼哼,姑奶奶我先去前面等你们去。”
“驾~”,一声清脆的娇喝声传来,那发带飞起来,面纱飘动,一朵红云像离弦的箭,朝南方一路绝尘而去。
山背脚一伙人抖动缰绳,从树林里出来,看着远方的红点越来越小,柳飘絮打趣道:“不错呀,风哥看来终于开窍了,也有女孩子追来了呢。”
其他汉子们立马附和起哄,一个个脸上笑的像菊花似的,洛风打了一个响鞭喊道:“都瞎咋咋啥呀?你们看不出来人家是来寻仇的吗?前天夜里我看她轻功太高,还不走大门竟然飞檐走壁,开始我还以为是个贼呢,结果打了起来,结果吧,她竟然也是个耍鞭的,呵呵呵,我毫发无损地走了,她就气急败坏地急了眼,我估计就是个被人宠坏的小丫头,所以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罢了。”
“不好,出事了哥,你看她的马。”柳飘絮指着前方,只见那匹雪青马自个儿跑回来了,马背上除了一个水囊,那个飒爽英姿的红云赫然不见了。
那马绝对是灵性很高的家伙,看到十多匹马过去,它竟然自己让道,躲到了路基边上,期待大伙通过它才走。
柳飘絮经过它身边时,手在包袱里一拉,“嗖”的一下,长鞭自己卷住了雪青马的脖子,她一拉,自己整个人已经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