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哭笑不得,扶着她的手,高兴的开口说道,“老夫人,您没有听错,咱们家三小姐当官了!”
还是正五品的官儿呢。
怎么能是做梦呢。
老夫人脚下发软,靠着白嬷嬷,还是不太敢相信。
哎哟喂,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元彻起身后呆站在一旁,双眼迷离,魏夫人挽着他的胳膊,神色紧张的摇晃着他,“老爷,您怎么了?”
这是咋了?咋不说话了呢?
怎么接到圣旨后,一家人都这么奇怪呢。
元彻盯着眼前的美妇人,眼里满是凝重。
“烟儿,你掐我一下!”
是不是他最近没有休息好啊,怎么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个圣旨。
魏夫人拧眉,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来了一下。
元彻面无表情,认真的点点头。
“一点都不痛,看来我也是在做梦!”
魏夫人眼角一抖,只好加重手上力气。
“嘶~”
元彻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捂着胳膊低呼一声。
元锦意还在看圣旨呢,元彻一把就从她手里把圣旨夺了过去,嘴角疯狂上扬。
“嘿嘿,我女儿当官了!”
“嘿嘿嘿!”
元彻拿着圣旨,再三确认后,一边笑,一边往回走去。
元氏一族百年来的第一位女官啊!
元氏的无上荣光啊,是他女儿的名字没错了。
嗯,打锦意一出生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不简单,看吧,果然如此。
啧,名字起得好,人生道路通啊!
“嘿嘿!”元彻笑开了花,不断点头,根本没有看自己脚下的路。
“父亲,小心台阶啊!”
元锦意简直没眼看,这一家子是怎么了?激动疯了不成?
她的话音刚落,元彻就一脚踩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还好有两个下人手快,给元彻当了个垫背。
元锦意捂脸,她之前就说吧,她爹要受惊吓。
魏夫人吓了一激灵,连忙奔过去,美目惊慌,“老爷!”
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没事,没事!”
元彻一咕噜站起来,拍拍屁股,淡定的摆手。
元锦意叹息,你当然没事了,你看看你身下的两个下人再说好吗?
都把人家压才成什么样了。
魏夫人到嘴的话愣是没有敢说出来,眼看这元彻继续乐呵,跟自己女儿对视一眼后,连忙跟上去。
老夫人被这一吓,也清醒过来了,顾不得询问元彻的情况,拉着元锦意就要往祠堂奔去。
“快快快,锦意,咱们去给列祖列宗上香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坟着了,天呐。
“毛管家,看赏啊,每人赏三月例银!”
老夫人激动得不行,丢下这句话后健步如飞的往祠堂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返老还童,重回三十岁了。
这速度,元锦意拎着裙子在身后追都追不上。
“祖母,您慢点啊!”
“是是是!”毛管家也是乐的东西不分,转头就撞在柱子上,连忙摸摸脑袋,在下人紧张的搀扶下去开库房。
元锦欣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眼底划过一抹愤恨的光芒,气鼓鼓的跺脚。
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在她身上了。
凭什么?
元柏昇扫了她一眼,淡定的带着小厮离开了。
祠堂中。
元锦意举着手里的香对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然后上前插进炉子里。
列祖列宗在上,虽然我只算半个元氏族人,但还是恳请你们庇佑元氏安康,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平安康顺。
元彻已经平复了心情,把圣旨供起来后,也给祖宗们上了一炷香。
看着眼前一排的圣旨,元彻心里既高兴,但又有些担忧。
但愿不是烈火烹油般的富贵荣华。
他没什么抱负,不求问鼎高位,只求一家平顺。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小声念叨着,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等一家人祭拜完祖先,老夫人赶紧让人去摆席面中午庆祝。
元彻扭头,看着一脸淡定的女儿,他发现,好像从头到尾这丫头都不怎么激动啊。
不对劲儿!
“锦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要封你为女官的事情了?”
元彻眼神试探,幽幽的声音传来。
“对啊,陛下说给父亲一个惊喜!”元锦意后退两步,嘻嘻一笑,讨好的说道。
“惊喜?的确,的确!”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害的他之前那么失态。
现在该算账了吧。
“陛下什么时候给你说的?”元彻盯着她心虚的小脸,默默拿起了旁边的鸡毛掸子放在身后。
“嘿嘿,没,没多久!”
元锦意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见势不妙,赶紧往外挪动,嬉皮笑脸的解释着。
元彻眼睛眯成一条缝,缓缓向她靠近。
“没多久是多久?”
连官服都一并送来了,还敢说没多久?谁信啊。
“前几日,就前几日而已!”
元锦意躲在老夫人身后,探出小脑袋,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就往外跑。
“狗屁,你居然不早些告诉家里。
你给为父站住,站住!”
元彻立马追了出去,嘴里大吼起来。
全家都被她一个人蒙在鼓里,今天没一个人是正常的。
他还在想今日怎么会有圣旨呢。
元锦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元彻高举鸡毛掸子朝她杀过来,她瞳孔一缩,大叫起来。
“祖母救命!”
元锦意在院子里乱跑,四处躲避元彻,“祖母,你儿子殴打朝廷命官啦!”
噗~
下人仆妇们听到这话顿时笑出了声。
老夫人也被逗笑了,但是看着元锦意害怕得四处乱跑的样子,使劲一蹬脚,到底是隔代亲,连忙冲元彻喝止起来,“元彻,你给我住手,谁准你打我孙女儿的。”
元彻被元锦意气笑了,今日非要收拾她一顿,谁劝都没用。
今天只有老子和女儿,没有什么朝廷命官。
他挠起袖子,眼神凶巴巴的盯着元锦意,“你给我站住!”
老夫人咬牙,对院子里的下人吩咐起来。
“傻站着做什么。快拦住国公爷啊。”
“元彻,你要是敢打我的锦意,我跟你拼了!”
元锦意看元彻被下人拦住,手脚并用都挣脱不了,她做了个调皮的鬼脸,转身往自己院子奔去。
搂着元宝,元锦意坐在软塌上哈哈大笑起来。
一想到元彻刚才的表情,她就忍俊不禁。
椿阳把元锦意的官服熨烫好了挂在屋子里后,朝元锦意笑着询问起来,“小姐,您要试穿一下吗?”
“不用,放那儿吧!”元锦意摆手,开始蹂躏怀里的小狗,陪它玩耍起来。
睡了一觉起来,正在吃早饭的的桂圆得知自己姐姐当官了,吓得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桂圆拿着勺子开始怀疑人生,半天没动静,魏夫人见状摸摸他的脑袋瓜,慈爱的开口,“怎么了?桂圆,快些吃饭,一会儿带你去找姐姐。”
桂圆这才低头扒拉起桌上的早饭,一边吃,一边感叹。
姐姐太给力,他这辈子应该可以躺平了吧。
元锦意封官的圣旨是上午传达的,梁安城所有百姓是中午得知的,媒婆和各家夫人是下午上门的。
吃过午饭,一家人在前厅坐着歇息闲聊,元彻盯着自己女儿,一脸耿耿于怀的表情。
老夫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柔声和元锦意交代起为官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时,毛官家突然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厅,眼神惊恐的往后看去,“国公爷,老夫人,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媒婆和各家夫人的马车,护院快要拦不住了!”
太可怕了,没见谁家媒婆上门居然直接撞门的,护院又不好直接跟那些媒婆接触,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口,这会儿怕是要被媒婆冲破人墙了。
元彻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他站在前厅往门口看去,直接回廊转角处,一个穿得花红柳绿的中年媒婆甩着小手帕一脸兴奋的朝这边狂奔而来,身后两个护院都拉不住她。
“国公爷,奴家给您报喜来了,哈哈哈!”
媒婆尖锐亢奋的声音传来,元彻满脸惊愕。
毛管家见状,急的直跺脚,担心的看向元锦意。
“三小姐,快,快跑。”
元锦意瞳孔一缩,看了一下前厅的人,立马站起来,“祖母,我先撤了!”
好吓人,什么情况?
元锦意赶紧消失在前厅,唯余老夫人和魏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个闯进来的媒婆顾不得自己被护院拽着胳膊,不断向元彻招手,“国公爷,奴家替翰林院李大人家嫡子来向三小姐提亲来了。”
就在元彻想让护院把她带出去的时候,迎面一群媒婆打扮的妇人,争先恐后的朝着他冲过来,瞬间就把他包围住,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
“国公爷,我,我替苏大人家嫡子也来向三小姐提亲,这是聘礼单子,您先瞧瞧少了什么,我们马上添上去。”
“起开,罗家嫡子都二十岁了,怎么配得上三小姐,国公爷,我们江大人家的嫡子马上就要考进士了,一表人才啊....”
“还有我们封大人家的二公子啊,国公爷,您看看我们,看看我们啊,聘礼都在门外了!”
“国公爷,国公爷......”
“国公爷......”
元彻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鸭子洞,前后左右都是嘎嘎嘎的大叫声,一群妇人贴上来,一人拽手,一人拽胳膊,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重点是他连她们在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混在一起,他耳朵都要聋了。
救命啊!
有的媒婆聪明,直接另辟蹊径,瞧着一旁魏夫人的位置所在,径直杀了过去。
“魏夫人,我替孙大人家提亲的,不过咱们孙大人家的儿子直接入赘,孩子跟三小姐姓,嫁妆一百六十抬,你看这样行不行?”
“少来,魏夫人,我们辜大人家的嫡子也愿意入赘,您看看,您看看,这是辜公子的画像,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保管三小姐满意!”
“魏夫人,我们祁二公子您是知道啊,三王也的嫡次子,怎么样,你先看看我们啊!”
要疯了,要疯了,魏夫人害怕的看着她们,瑟缩着自己弱小的身躯,求助的看向老夫人。
虽然她听说过一家有女百家求的事迹,但这事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实在有点吃不消啊。
不过这些媒婆好会说,要是她再年轻十岁,她也愿意啊。
唔,魏夫人使劲摇摇头,她在瞎想什么呢。
前厅就跟炸开了锅一样,不过元锦意并没有看到,她直接带着桂圆牵着元宝,躲进了苗府。
苗萱草最近一段时间很喜欢和桂圆玩儿,没事就要让奶娘带她去固国公府,现在桂圆主动送上门,她高兴得在地上指打滚。
元锦意摇摇头,无奈的坐在椅子上,让桂圆陪她一起打滚。
可怜的桂圆为了自家姐姐,也算是牺牲了自己的色相。
苗夫人热情的招呼着元锦意,在得知她是为了躲避求亲的媒婆才跑到这里来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她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让元锦意在这里安心待着,她让人去国公府盯着,等那些媒婆走了就通知她。
元锦意点头,颇为无语的在苗府待着。
苗萱草扒拉着桂圆,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地上是元锦意给她送的小积木,两个小奶娃就在地上一起玩着。
求亲的媒婆还在国公府扎堆,元氏一族的族老又忙着上门来。
元彻应付完这个,还要应付那个,头都大了。
一连好几日,求亲的人家户都要把国公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主事的老夫人,魏夫人和元彻苦不堪言,天天拒绝的话都说乏了,就差没有磨破嘴皮子。
隔壁裴府,长公主听着身边婢女的汇报,愁眉苦脸的端着茶杯,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琼嬷嬷,你说要是等舟儿回来,锦意都定亲了可怎么办?”
长公主皱眉不展,担忧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隔壁国公府,眼底满是焦灼。
要是锦意没有拜干亲还好,她也能托媒婆去求亲,但重点是锦意是她的干女儿,她怎么可能替儿子去求亲呢。
眼看着上门的媒婆越来越多,连梁安城外面的官员都想跟国公府结亲,她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一来身份不允许,二来她儿子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长处,加上跟锦意没有感情,她是真怕锦意突然许了人家。
都怪那个孽障,早早听她的话跟锦意定亲了多好,现在锦意可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谁不想往家里端。
真是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