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活头了,能让巡抚大人的女儿给他陪葬,也算是不错了。
瞧见高为恶心的眼神,元彻再也忍不住,手中的烙铁径直戳在他肚子上。
“啊——”
高为浑身僵硬,大叫一声,难以忍受这般对待。
一阵白烟冒起,焦香味儿传来,刑架上的人痛苦的抖动着身躯。
瞧着他额头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汗珠,元彻松开手,放声大笑起来。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女儿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高为瞪大眼睛,半信半疑的盯着元彻。
不可能!
“你骗我...你女儿死了,死在火里了,你救得了她吗?”
要是真没事,怎么会现在才来找他泄愤呢。
高为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面色惨白一片,嘲讽的摇头。
元彻低笑起来,将手里的烙铁丢在炭火上,“她没死你很失望吗?”
看来高为的后手还不小,也是,不然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在孟泽城称王称霸呢。
高为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嗬...我当然失望,不过也无所谓,随便巡抚大人处置吧。”
他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算是认栽了。
“哼!”元彻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处置你。”
他再次举起烙铁,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不过,高为,你说这个痛些还是株连九族痛些?”
“...你敢!!”高为咬紧牙关,气愤的握着拳头,震惊的看着元彻。
他一人犯错,怎么可能会诛灭九族。
就凭他现在的证据,根本就不可能。
元彻望着他,幽深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波澜,“谁让你先给我不痛快的。
本来我只是想给陛下禀明,夷你三族,放过你家老弱妇孺的。
可你偏偏要动我的女儿。”
差点,他就失去女儿了。
高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挂着的手指头僵硬的指着元彻,气急败坏的低吼,“你敢,你敢,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证据,本官只是贪污了些许银子而已。”
不可以,他的妻儿老小都必须好好活着。
“证据?高为,对付你这种人,需要什么证据?”元彻瞧着手中的烙铁,在高为身上寻找着位置,冷声讥笑道。
高为敢对他女儿下手,他实在不能容忍。
他痛苦,那高为也必须比他痛苦十倍百倍才是。
“不,巡抚大人,这事你说了不算。”高为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元彻,对他拼命摇头。
在这一刻,他坚守的防线有些破裂。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子孙后代,不能这样。
要是被灭族了还有什么意思。
“啊!”元彻手中的烙铁再次印在他身上。
高为惨叫起来,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
元彻看了他一眼,丢下手中的烙铁,转身离开。
“我...巡抚大人,你不能这样做...”奄奄一息的高为声音沙哑的大叫着。
但没有人再理会他。
第二日,邹师爷从昏迷中苏醒,想着昨日经历的一切,直接将高为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抖出来。
可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巡抚大人女儿所说的话。
他见了元锦意回去就开始撞邪,里面都是浮肿惨白的鬼脸,他们叫着痛,叫着冷,好可怕。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邹师爷一想起那些画面,浑身就不寒而栗。
当元彻得知高为囚禁了那些商人的家眷后,赶紧让人将其放了出来。
而随着邹师爷的话慢慢展开,元彻也知道了高为豢养打手,将尸体抛尸悬崖的事情。
“砰!”沉稳如元彻都忍不住拍案大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就说大水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才死亡七八百人,原来一切都是高为搞的鬼。
怒火已经席卷元彻的浑身,他阴沉着脸庞,手握成拳,前所未有的气愤。
“草菅人命的狗官。”展钊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脸色铁青。
他昨日就该帮着侯爷多给高为几拳的。
邹师爷瑟缩着身躯跪着冰冷的地上,欲哭无泪,“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都是高为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
他一开始就说这样不行,可高知府一意孤行,他也劝不住。
“闭嘴,你敢对天发誓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元彻将手边的的笔架直接摔倒在地,吓得邹师爷老脸一白。
元彻闭上眼睛,脸上布满寒霜,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这事儿要是被陛下知道,高为别说九族了,就算是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得被刨出来,曝尸荒野。
好个高为,有种,北秦建朝来头一人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得不知道啊。”邹师爷一个劲的磕头,希望能让元彻息怒。
元彻冷静下来好,连忙让展钊去将高为豢养的打手捉拿归案。
锦意房间失火肯定跟这群人有关系,不叫他们脱一层皮,他就不姓元。
“是,大人。”展钊瞪了邹师爷一眼,抱拳后大步离开。
邹师爷吓得缩成一个球,元彻看着他都觉得心烦,连忙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元锦意躺在床上,听着绿酒和黄聪的汇报,心中的压抑总算得到一点缓解。
青竹端着药走进来,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来到元锦意身边,“小姐,咱们该喝药了。”
元锦意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头痛的感觉消失了许多。
她端过药碗,直接一口干了下去。
嘶~苦死了。
下一秒,一块糖块塞进元锦意的小嘴中。
青竹眼泪汪汪的看着元锦意,愧疚的开口,“小姐,吃块糖就不苦了。”
昨夜都是她睡得太死了,要是她守着小姐就好了。
元锦意笑眯眯的看着她,对她温柔开口,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好了,青竹,我这不是没事吗。别伤心。”
这不怪青竹,昨晚那群人用了迷烟,她都没有察觉,就更别说青竹了。
好险捡回一条小命。
这下好了,更不想待在古代了。
青竹胡乱擦擦眼泪,对元锦意点点头,“小姐,您先休息会儿吧。”
元锦意躺回床上,旁边绿酒疲惫的漂浮着,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黄聪没想到元锦意身边还跟着一个女鬼。
初次见面,他还有些羞赧。
他将视线转回元锦意身上,对着她弯腰作揖,感激的拜了拜。
“元小姐,这次多谢你了。
高为难逃一死,其他人都已捉拿归案,孟泽城的百姓总算迎来了新的开始。”
真不容易啊,压在孟泽城百姓身上的那座大山总算移除了。
元锦意微微摇头,面色柔和的对黄聪开口。
“不用谢我,应该谢你自己。”
谢谢那些在时代大山的压迫下,还愿意站出来,为百姓伸冤叫屈的人。
黄聪嘿嘿笑起来,抠了抠脑袋,身上的黑雾尽数散去,只剩下最纯澈的模样。
元锦意莞尔一笑,让绿酒回到腰牌空间中。
她看向黄聪,他身上竟然缠绕着一丝微弱的功德之力。
前两日都还没有,应该是今日才出现的,想必他的后世一定会十分顺遂的。
“既然你心愿已了,那我就送你去投胎了?”
她把黄聪送走后,还要去处理孟泽城的其他怨魂。
不然以这些怨魂的怨念,孟泽城的风水会越发古怪,迟早会成为阴寒之地。
黄聪看向窗外,此时晴空万里,鸟语花香,阳光洒在琉璃瓦上,他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对元锦意郑重的点点头,“三小姐,多谢你了,我愿意去投胎。”
元锦意微微一笑,直接催动咒语,玉牌闪过一抹白光,黄聪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窗外传来鸟雀的叫声,元锦意靠坐在窗边,又开始给绿酒烧纸,帮她恢复阴气。
躺了一日,元锦意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下地活动了。
元彻还有些不放心,要不是见元锦意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他都不会放她出门的。
元锦意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展曜道谢。
可他这个时候没有在府中,元锦意有些奇怪,不在府衙,哪在那里?
问了一圈,最后是一个展钊的下属告诉她,展曜跟着官兵去村子里帮着灾民重建去了。
元彻速度很快,捉拿了高为后,就着手展开重建工作。
这会儿正是缺人的时候,府衙的禁卫军都被调去了一半。
元锦意只好把自己的感谢留着,等他回来了再说。
而元彻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邹师爷说这么十几年,高为收受的贿赂和贪污的银两至少有近百万两。
哪怕他有一半送回了高氏一族,可还有一半的下落却是不知道去哪儿了。
从高为账上和书房找到的黄金银票加起来才仅仅一万多两,那剩下的财产,元彻翻遍府衙都没有找到。
这就奇怪了。
为了防止搜寻不仔细,元彻把所有屋子的地板都给撬开了,还是一无所谓。
元锦意得知此时事,抿着嘴角有些发愣,早知道就让黄聪先告诉了她再去投胎的。
这下好了,高为不说,他们谁也别想找到。
高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什么事情都不说了。
元彻着急上火,他原本是打算用这一笔银子重新修筑堤坝,安置灾民的。
折子他都写给陛下了,临到头,银子却找不见了。
元彻只好拉着元锦意一块儿来帮忙找。
作为一个工具人,元锦意真的有些麻木。
她又不是神仙,她怎么知道银子在那里呢。
“三小姐,我知道在那里。”绿酒听着元锦意的感叹从玉牌空间里钻出来,举起自己的小胳膊,傲娇不已。
???
元锦意有些迷惑,“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随之而来的就是开心。
“那在什么地方啊,绿酒?”
元锦意搓搓小手,嘿嘿的笑起来。
绿酒捏着自己的小下巴,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件事,对元锦意仔细道来。
“在高为的私宅里,他养小妾的那座宅子。
高为小妾畏罪潜逃时,我正好看见她抠了两块花园的石板。
我还在想她抠石板做什么,跟上去一瞧,她把石板敲开,里面竟然是金砖。”
“高为的小妾说,幸好当初把银子换成了金砖铺在花园里,不然她都没跑路费了。”
所以,金砖在私宅的花园里。
元锦意了然,立马就去给元彻回禀。
但她没有直说,只是侧面敲击,高为还有几座私宅,银子极有有可能藏在私宅里。
元彻倒是相信元锦意,立马就派禁卫军去私宅查找。
果不其然,禁卫军一去搜查就发现了花园中的异常。
毕竟没有谁的花园会无缘无故少两块地板。
再一结合这个院子主人的身份,元彻立马就让他们把所有的地板都敲开。
随着一块块沉甸甸的金砖露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为不愧是有点脑子的人,竟然把所有银子都换成了金子,融成了金砖。
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金砖,元彻马上命人称重计算成银子。
不过这里算下来只有四十万两白银左右,结合高为平日里的奢靡习惯,元彻估计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又解决了自己的一个麻烦。
元彻此刻真觉得元锦意就是他的福星,所有问题一到她手里,就迎刃而解。
这孩子,有福气,前提是要保护好一些。
翌日,元锦意总算碰到外出归来的展曜。
她迎面走过去,嘴角弯弯,带着些许娇憨,“见过展...二哥!”
“锦意?你好了吗?怎么就下床了。”展曜打量了她一眼,关切的询问起来。
元锦意点点头,声音比较小,听着还是有些沙哑。
“我差不多都好了,展二哥,那日谢谢你了。”
他能闯进火海,她是真的没有料到。
该感谢的人她还是会感谢的。
展曜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不用客气的。”
元锦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脸上挂着浅笑,“展二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是我之前在寺庙求得平安符,送给你。”
“要是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白嫩的小手递来一个小小的香囊,浅绿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清丽的小花,就像面前的小姑娘一样,含苞待放。
展曜在身上擦擦手,主动接过香囊,脸上浮现出一朵红云,“那..那就谢谢锦意了。不过我可没什么事情麻烦你,别放在心上。”
他捏着香囊,浅淡淡的桂花香气传来,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