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忙着找二哥,忙忘记了!”林立夏扶着老爷子的胳膊。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被宫家下人拆台。
“林姑娘,你怎么会忘记,你可是收下宫家一千两银票。”
林家老爷子身子轻颤一下,不敢置信看着孙女。
“夏夏,你真收下宫家一千两银票?”
“爷爷,宫家自知理亏,信中说用一千两银票,补偿林家中元节那日受到的惊吓,咱们收的心安理得。”
“…太多了!”老爷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震惊的吞咽一口。
“……”林立夏嘴角抽一下,知晓老爷子一辈子为人淳朴,也没挣到过这么多银票,才会觉得一千两受之有愧。
“爷爷,你想想看,那夜若非咱们幸运,那可是林家十一口全死在宫家人手中,咱们一家人的命不值一千两?”
“夏夏,你别生气!”林家老爷子一脸无措的模样:“过去教导爷爷的前辈,时常教导爷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林立夏沉默,在龙鳞国从未有过精神赔偿一说,老爷子一时被千两银票吓着,也实属正常。
“爷爷,你算过这笔账后,还觉得这千两银票不该拿?”
“…该拿!”林家老爷子拍拍林立夏的胳膊:“夏夏,把小雪写的信给爷爷看看。”
林立夏沉默一瞬,信她确实留着,却不知道该不该给林家老爷子看。
毕竟,林小雪写回来的信,看着就挺让人生气。
老爷子身体调理许久,现在总算恢复几分。
“爷爷,没啥好看!”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督促我爹,我大哥,我二叔好好读书,争取考中秀才。”
看见孙女三番两次推辞他看信,林家老爷子已经琢磨出味来:“夏夏,爷爷身体无大碍,亦不会被气着。”
林立夏站着不动。
“夏夏,你给爷爷看看,爷爷也好早些做决断。”林家老爷子耐着性子:“爷爷,保证不生气。”
“夏夏,你不给爷爷看,爷爷心底老琢磨这件事,怕是晚上又睡不好觉。”
见老爷子态度很坚决,林立夏只好回去把信拿来。
老爷子看信看的很慢,好似逐字逐字在阅读。
读完之后,脸色便沉下来,紧紧咬着牙。
“爷爷,咱们说好不生气,你看你牙槽快咬烂了。”
林家老爷子愤愤不平捏紧手中的书信。
“夏夏,你堂姐的两封信,要么诉苦她在宫家不好过,要么就是让你找陆大人给宫行泰说情。”
“夏夏,她怎么可以全程没有一句关心家人的话?”
林立夏:“……”
恋爱脑眼底只有她的爱情,怎么可能看到家人?
书中,林家炮灰全死,林小雪与宫行泰恩爱一生,儿女双全,幸福圆满。
换个稍微记仇点儿。
不说活剐宫行泰,至少也要扒下对方一层皮。
“爷爷,自从她救宫行泰回来后,就一颗心扑在那个姓宫的身上。”
“爷爷,在她心中,咱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宫行泰一人。”
听完林立夏的话,林家老爷子一脸苦笑:“夏夏,你以后嫁人可莫这样。”
“爷爷放心,我不傻!”林立夏给林家老爷子添上一杯温开水:“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家人重要的。”
“傻孩子。”林家老爷子笑得嘴角上扬,一脸宠溺的样子:“这话,心底想想可以,但不可在外人面前说。”
省得找不到好婆家。
看出林家老爷子的顾虑,林立夏笑得一脸乖巧。
“都听爷爷的!”
“夏夏,去给爷爷拿笔墨来!”林家老爷子看看两个一脸震惊的宫家下人。
“爷爷,你想给她回信?”
林家老爷子点头:“夏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林立夏:“……”
老爷子要给林小雪写断亲信?
太有魄力!
林立夏速度很快,拿来笔墨放在林老爷子跟前的桌上。
“爷爷,笔墨已备好。”
林老爷子执笔的手在颤抖。
脑海里林小雪从小到大的模样,与林家中元节那样的凶险反复拉扯。
一边是看着长大的孙女,一边是林家满门的性命。
两者本无甚关系。
却因孙女林小雪选错人,险些将娘家人拉入万丈深渊。
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写这封信,林家会被林小雪拖累的不得安生。
写下这封信,林小雪日后将在宫家孤立无援。
“夏夏,小雪怀有身孕,爷爷这封信寄出去,她能受得了吗?”
“爷爷,我给宫家回信!”看出老爷子心中在摇摆,林立夏也怕老爷子因此折磨出病来。
别看老爷子嘴上说的硬气,实则内心是个想很多的老人。
俗称:内耗。
当初分家时,老爷子嘴里和行动上都很果敢,事后却又经常自责,思前想后到睡不安生觉。
这么爱自责的人,若是林小雪真因为断亲信,腹中孩子有点儿什么事,老爷子怕是要自责到死。
犯不着为一时爽快,连累未出生的孩子,让老爷子饱受折磨。
倒不如她先写一封信,用拖延法稳住宫行泰和林小雪。
等林小雪生子后,再断亲。
“爷爷,您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宫行泰虽被罢官,但家底殷实,小雪又怀有身孕,日子不会太差,有些事不急于一时。”
林家老爷子愣住一瞬,眼中满是忐忑:“夏夏,爷爷怕缓一缓,她又给你们惹出大乱子。”
“爷爷,之前的事情闹那么大,宫家和薛家都被罢官,他们至少目前不敢乱来。”
听见孙女这样说,林家老爷子心中暂时松一口气:“夏夏,这样做,爷爷怕你心中委屈!”
“爷爷,我不委屈。”林立夏笑得一脸灿烂。
林小雪连写两封信,为数不多的笔墨,都是跟她套近乎,讨好她。
她有什么好委屈?
不过,林小雪和宫行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脑子有包。
让她说服陆鸡肾不追究宫行泰之过。
让她说服陆鸡肾给宫行泰一个机会。
当她是谁啊?
当陆鸡肾是谁?
真当陆鸡肾落难林家,她逼迫过陆鸡肾以工抵债,就能左右陆鸡肾想法?
真当龙麟国的官,想罢就能罢,想做就能做啊?
林立夏越想越觉得两人荒谬。
林小雪信中所述之事,她一个字也懒得跟陆鸡肾提及。
想到这儿,林立夏整理一下思路,提笔写这封糊弄宫家的信。
【林小雪:林家已收到宫家道歉诚意,陆大人已回镇北军,等陆大人再次来梅花城,我定会转述你信中所托之事,你且安心养胎!】
京城,宫行泰翘首以盼,终于盼到林立夏写来的回信。
当看完信中内容,气得心头一梗,差点儿咬碎一口牙齿。
“好你个林立夏,收下银票不办事,来个缓兵之计。”
听见宫行泰怒吼,林小雪扶着后腰一步步走上前。
“如今该怎么办?”
宫行泰抓着信纸的手不断收紧。
他能怎么办?
圣上年迈,几位皇子的皇权之争,越发激烈。
明眼人都能看出,众多皇子中当属大皇子和四皇子最有机会。
望龙河的事,他已经将大皇子派,得罪的干干净净。
四皇子的关系,他就算跌的粉身碎骨,都要抱紧点儿。
想到这儿,宫行泰灵光一闪,冒出一个新奇的想法。
林立夏不愿给他说情没有关系。
他可以拿着林立夏写来的书信,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送到镇北军。
“来人,研墨!”
“妾给大爷研墨!”林小雪咬着唇,一脸委屈的模样上前,看着宫行泰。
“大爷,妾已经放低姿态讨好立夏,你何时升妾做平妻?”
宫行泰握笔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雪儿,你何时变得咄咄逼人?”
“......”竟说她咄咄逼人?林小雪眼中水雾聚集,大颗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心中委屈的不行。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从前,有林立夏在的地方,爷爷奶奶,大伯,大堂哥,二堂哥永远只看得到林立夏。
如今,她好不容易通过嫁人,过得比堂妹好一点儿,却又要回过头去向堂妹低头。
明明她已经低头,将姿态降低到尘埃,却还是得不到她想要的。
为什么?
“雪儿,你别哭啊!”
看见林小雪泪如雨下,宫行泰原本的不悦散去,眼底全是怜惜。
“为夫如今举步维艰,京城不少人等着看为夫行错踏空,为夫若这个时候将你抬做平妻,为夫就坐实宠妾灭妻的罪名。”
“雪儿,为夫一旦坐实这个罪名,为夫就很难恢复仕途,你忍心看咱们孩子将来只是一阶平民?”
“......”林小雪眼泪僵在眼底,自从宫行泰被罢官后,她不能再喊宫行泰大人,只能唤大爷。
初来京城,她尙有宫行泰的宠爱,与人为妾还不算委屈。
薛静婉派人杀她娘家人失败后,宫行泰为维护名声,对她疏远不少。
宫行泰疏远她的这段时间,才是她在宫家最难熬的日子。
府中不少下人,将宫行泰被罢官的责任按在她头上。
背地里,有人骂她扫把星,有人说骂她灾星,还有人骂她是讨厌鬼,骂她惹祸精。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挨得骂,受的委屈,比过去十几载都多。
明明是薛静婉派人刺杀她娘家人不成,她却被迫承受一切骂名。
她甚至都不管多问一句,薛静婉为何要派人杀她全家。
她做错什么?
为何要承受这一切?
原本以为她从妾抬到平妻,她就能摆脱府中背后的责骂。
如今,听宫行泰话中的意思,她想要从妾抬到平妻。
遥遥无期。
想到这儿,林小雪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凉的如同寒冰。
看见林小雪满脸失望,宫行泰心中很不悦,觉得林小雪变得越来越不懂事,不懂体谅他的苦。
但看着林小雪高高隆起的腹部,宫行泰又心生怜惜。
他上前扶住林小雪的肩头:“雪儿,等为夫熬过这次难关,找到机会一定扶你做平妻,好好培养我们的孩子。”
“当真?”林小雪手指抹去脸颊泪水,眼底重新升起希冀。
宫行泰藏住心中不耐烦,轻轻拂去林小雪脸上的泪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雪儿,人生漫长,切不可操之过急,为夫与你一样,都希望我们孩子,将来成就不凡。”
“雪儿,若非为我们孩子,为夫也舍不得你跟林立夏低头,更舍不得你受这个委屈。”
“雪儿,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林立夏也会向你低头;为夫不行,亦有我们的孩子。”
这番话,说的林小雪很动容,她止住眼泪,手抚摸着小腹,眼底开始有新的期待。
很快,又开始沮丧起来。
“大爷,京城卖二十两银子一块的香皂,就是立夏捣鼓出来的,她肯定赚不少银子。”
“香皂方子在林立夏手中?”宫行泰眼眸一闪,又抓起林立夏写的书信,嘴角忍不住笑起来。
二十两银子一块的香皂,在整个京城供不应求。
不少人眼馋的不行。
他把林立夏有秘方的消息放出去,正好看看远在边境的陆定坤,能不能帮林立夏平息此事?
一来可以探陆定坤底细,二来可以狠狠出一口恶气。
“雪儿,为夫想到一个给你出一口恶气的法子,你且等着看。”
*
夜幕降下,风儿轻轻吹过,天空中的星星格外耀眼。
林立夏手撑着下巴。
看着林家老爷子心神不宁,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算着时间,今天是林家三个书生,最后一场考试归家的日子。
以往这个时间,林家老爷子早就睡下,今晚却好似不知疲惫一样,非要在院子里等着。
“夏夏,你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爷爷,你别急,咱们与刘记马行合作一段时间,请他们派车去接人很靠谱。”
“再说,青阳城有子夙哥哥的舅舅帮着照应,我爹肯定出不来事。”
林立夏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林立夏整理好手上的‘桃影追魂’,走上前打开门。
来人正是刘记马行的人,姓刘名平安,他一脸愧色站在门口。
“林姑娘,在下奉命传讯,你父亲在考场病倒了,被洛公子送到青阳城胡家救治,晚几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