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顾与月清泉、月清流乃是一个师父教的,而骆勇则是他们师伯收的徒弟。
从他们师父这论,李孤行是他们的小师弟,但在整个逍遥剑宫来论,骆勇的年纪最小。
故而,胖阿姐口中的小师弟乃是李四顾,而年纪最小的说的便是骆勇。
自小骆勇便是李四顾身边的跟屁虫,李四顾向东他也跟着向东,李四顾向西他头也不回的也跟着向西,就连叛出逍遥剑宫骆勇也跟着,没有丁点犹豫。
胖阿姐理解他们,理解他们想要为民做事,理解他们那种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向往。
但终究庙堂不比江湖,不是谁的拳头硬,谁的武功高,谁就能活的更好。
庙堂终究讲究些什么,在这一点上胖阿姐想的并没有比李孤行他们更通透,甚至还不如李孤行。
但他清楚自家小师弟的人品,舍弃山上那种脱俗尘世的生活,毅然决然投身于滚滚红尘之中,只为江山稳固,百姓安康,又怎可能通敌叛国投靠瓦剌人。
所以,他推断,李四顾和骆勇一定是遭人陷害,一定挡了庙堂之上某位大人的路,这才遭来这般惨痛变故。
想到这里,胖阿姐叹息一声,面色沉了下来。
月清流看着他这副难过的模样,自己也是伤心不已。
依照胖阿姐的境界,羽化飞升指日可待,这一次为救李孤行来到唐家堡,定然损了自己境界,或许今生今世也不能迈入那羽化之境。
上次境界大损乃是李四顾身死之时。
他境界高深,满头华发自白变黑,容貌也自鸡皮鹤发变成了二十多岁青年女子的样貌。
忽听李四顾通敌叛国被锦衣卫诛杀,一夜之间变作了孩童样貌。
堪堪修养不到半年,又听李四顾的孩子李孤行遭到江湖庙堂联合追杀,这才冒着毕生修行付之东流的风险前来相助。
相比这些,违背逍遥剑宫的门规,背着老宫主将‘仙决无量’原封不动的传给了李孤行,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但他身为现任宫主,自不可能知法犯法,故而刚刚才想辞去宫主之位。
怎奈何这想法被月清流一眼戳破,拦阻了他。
胖阿姐悠悠道:“有‘仙决无量’傍身,只要李孤行不自找麻烦,江湖中应当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了吧......”
说着说着,他又低下了头,表现的十分惆怅。
白萧真人也是这般神情,他这人外冷内热,白日里看似对赵无钱不管不顾,但他心里从未将赵无钱放下,身体极其诚实的折了回来,远远观望。
两人同是一样的心情,此刻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白萧真人道:“月师姐,敢问冥宫为何会寻他们麻烦”
胖阿姐也不清楚,眼睛看向了月清流。
“你问他吧,他自始至终跟着李孤行。”
月清流亦是不知,无奈摇头。
提起冥宫可是连他们逍遥剑宫都无比头疼的门派,湿婆年纪不大,但修为却跟胖阿姐相差不少。
虽不走修仙之境,却将那一身武功修炼的出神入化,就连胖阿姐也不敢夸口说打败湿婆。
且冥宫势大,眼线遍布江湖,他们找李孤行麻烦,还真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这一点胖阿姐清楚,白萧真人也清楚。
白萧真人思虑再三,“还是将我那孽徒绑回昆仑山上吧......”
言语里充满了慈爱,也充满了无奈。
胖阿姐道:“是啊,这次就算他想下山也下不成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没几年治不好。”
白萧真人长叹一声,但他转瞬间又笑了起来。
“福祸相依,我那小徒修行‘赤子道’,想来应无大事!”
“‘赤子道’那小子天纵奇才啊!”
白萧真人面有得色,“百年难遇的奇才,初时境界缓慢,五十岁后几可天下无敌,不足百岁便可羽化登仙,将来境界远胜于我!”
胖阿姐一跃下来,抓住白萧真人双手道:“那敢情好,让我家姓李的瓜娃子跟你家赵无钱结拜,我也不怕今后我家那瓜娃子被人欺负了!”
白萧真人淡淡笑笑,言道:“一定!”
几人正说的火热,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白萧真人浑身一紧,化作清风飞了过去!
这惨叫来自于赵无钱,他伤的奇重,换做旁人早就死了,若非体内‘赤子道’的内力一直撑着他,恐怕也已魂飞魄散。
李孤行等一直守在门外焦急等候,听这一声惨叫赶忙冲进了屋,但见何赛子满面煞白的站在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极其惨淡。
“小杂......赵道长这伤......”
何赛子摇了摇头,神情十分慌张,近乎哭了出来。
“他......他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句话令几人呆立当场,更让李孤行流了一身的冷汗,他上前看着赵无钱,看着他安静的犹如一具尸首躺在那里,心头旧痛不已。
“你、你别开玩笑,他如何能......能这般”
何赛子痛声道:“诸葛家阴阳紫金阙、苗疆十万大山金蚕蛊、永夜城龙首夜明珠、湘西赶尸引、大内传世龙骨、冥宫金凤钗......这些哪一样不是至宝、却有又哪一样不是救他醒来之物!”
说话间,眼睛看向李孤行,凌厉的凶光仿佛要将李孤行皮肉刮掉。
何赛子失去了冷静,但这一切又不可不说与李孤行无关。
若不是赵无钱跟随李孤行浪荡江湖定不会遭受这样的劫难,今生今世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此等罪,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李孤行呆愣半晌,极其愧疚的低下了头。
这一切实非所愿,他宁愿躺在床榻上的是自己也决不想这个人是赵无钱,但此刻悔恨又能如何,就算悔青了肠子,赵无钱也不会醒过来。
李孤行沉默了许久,忽而问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给他疗伤的药物!”
何赛子有些失态,瞪着李孤行字句顿道:“这些东西,少一件都救不回我师弟!”
李孤行点点头,“放心,踏遍整个江湖我也会把这些东西寻回来,哪怕一个头一个头给他磕来!”
正说着话,忽见白萧真人推门而入,面色铁青的盯着李孤行。
“何赛子,你小师弟怎么样了”
何赛子哭着跪了下来,“回禀师尊,师弟......师弟......”
白萧真人冷道:“带着你小师弟,回山!”
“是!”何赛子抱起赵无钱,眼光轻瞟李孤行,正踏出门去,却听一个娇弱的声音道:“等、等等!”
白萧真人与何赛子齐齐顿住,转头但见一容貌清冷的女子走了上来,言道:“赵道长若瘫在床上,我可以侍奉照料。”
何赛子怒气未消,刚喊了句‘胡闹’,却被白萧真人制止,余下的话也不必说了。
他瞧着那女子神情坚毅,眉宇之间带着一抹羞涩,面颊更有红润,当即猜破心思。
“你叫什么”
“萧涵。”
“随我们一同吧!”
萧涵转身来对几人说道:“我......我放心不下他,总之......总之......他活不成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保重!!”
说罢,他郑重想几人郑重一礼,毅然决然的陪着赵无钱踏上了昆仑山。
李孤行仍在发懵,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萧涵为何会这样。更令他难过的是赵无钱,很可能今生今世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他无比自责的捶着胸口,泪水伴着鼻涕在面上肆意。
“冥宫,我李孤行同你势不两立!!”
骆大狗心头沉重,但也不想看着李孤行如此自责,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你没看出来吗这是好事!”
“骆大狗,莫要安慰我,是不是好事我心里清楚。你们也走吧,我被冥宫盯上,跟着我没好事的!”
林谢和慕容渊互看了一眼,一个双手合十摇头苦笑,一个面上写满了担忧,但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
骆大狗开口道:“小杂毛为义才会变得如此,你也不必这般自责。至于萧姐姐嘛......你看不出来我可看的清楚,他是爱上小杂毛了,能得萧姐姐这样的人喜欢,是他小杂毛的福气!”
李孤行心绪略有缓和,他一直自责这才没有注意到萧涵的神情,回味一下,方才萧涵决绝之中又带着羞涩,真是小女儿的神态,能得女子如此,也不枉赵无钱这一生了。
“但是......”
他仍旧担心赵无钱的伤势,心中始终开心不起来。
骆大狗又道:“怕什么,一件一件找呗。反正你要找寻真相,去哪里不都一样先去诸葛家碰碰运气。”
他缓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再者说,好歹是白萧真人的爱徒,这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给些面子的。”
李孤行餐笑着,无可奈何,其它门派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就是那永夜城和冥宫,又如何肯拿自家至宝给自己呢
更何况自己跟冥宫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冥宫又如何给他金凤钗。
还有那大内龙骨,相传乃是大明龙脉之所在,不仅由大内高手看管,更有黄觉寺高僧驻守,皇室将他看的比皇帝性命还重,哪里还有半分偷盗的机会
对李孤行来说,就算登天也比找齐这些东西简单。
但,好歹是个希望,李孤行不想赵无钱今后成为植物一般的人,纵使拼了这条性命,舍弃自己的尊严,也要将这些东西尽数弄到手!
屋外胖阿姐捂住想笑,却怕笑出了声,瞧了旁边的月清泉一眼,悄声道:“咱们也走吧。”
月清泉道:“师姐,你说赵无钱会不会......”
胖阿姐道:“会不会......什么你说摊在床上你没看白萧那个老杂毛紧张成什么样那小道士就算踏进鬼门关都能被白萧那个老杂毛给救回来,别说这样的一身伤了。”
“可......哎,他那个大弟子说话的确吓人。”
胖阿姐道:“那是他们的眼光不行,换做是我,不出半个月全给他治好,你信不信!”
如此一说月清泉放心了,莞尔一笑道:“是是是,还是师姐最厉害。”
“摸拍我马屁,咱们走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