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转折来的奇快,着实令李孤行猝不及防。
但他行走江湖日久,经验也足,体会的到胖阿姐心中拦阻自己的急切心情,当即将凶剑捂在自己身后,决心跟胖阿姐演上一场。
“这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为何要给你”
徐念冷笑一声,做势要拿,“李兄,危机已除,你的性命我可不敢保证......”
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他们逃出生天在即,徐念没了后顾之忧,自然要取自己性命。
他眼睛看的真切,虽然徐念极力隐藏,但那右手宽大袖口之处,略显沉甸,想来他早已将折扇藏在那里,等待时机置自己于死地。
胖阿姐瞪了徐念一眼,冷冷道:“徐念,不可动手!”
徐念愣了愣,回身向胖阿姐鞠了一躬,“尊使,这小子诡计多端,身子也硬,不给点苦头瞧瞧咱们是夺不回这凶剑的。”
话音未落,谁知凶剑已经飞在空中,稳稳落在胖阿姐手中。
李孤行一脸顽皮的看着徐念,略带嘲讽的神情恨得他压根痒痒。
“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我要这剑也没甚用,给你们也无妨!”
“你......”
眼见计划落空,徐念气到不行,又没了机会痛打李孤行一番,兀自生着闷气,胸口发堵。
“李兄什么时候也变成这般软骨头”
李孤行略有所思的瞧着徐念,单膝跪在胖阿姐身前,“尊使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错愕,连同骆大狗在内,均不知李孤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胖阿姐道:“瓜娃子,你这是为何”
李孤行道:“早先不知冥宫大名,多有得罪,现在只觉冥宫之势广博深远,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李孤行愿投冥宫麾下,今后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他用眼角斜了下徐念。
“我的武艺可要比这个无情无义之辈高上一筹,江湖经验也要比他更足,冥宫既能收了徐念,也可收了我李孤行!”
骆大狗怔怔的瞧着李孤行,不明所以,还真以为他要拜在冥宫门下,被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方才他还沉溺与李孤行腰悬长剑的丰神俊朗之中,此刻见他这般没骨气,心中所有的美好全都荡然无存,除了嫌恶更无其它。
冥宫对自己一行做了什么,他李孤行不是不知。
若无冥宫,萧涵不会中毒,孙三败也不会死,更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李孤行跪地投敌,令人大为不耻。
他现在更加坚信一点,坚信李孤行随其父通敌叛国,更坚信李孤行杀了他的父亲!
他走到了李孤行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他,眼睛里已经喷出怒火。
“老李,你真要投在冥宫麾下”
李孤行口中语气却多了些无可奈何,又多了些玩味。
“哎,大狗,你不懂。冥宫势大,咱们一行怎抵抗的过就连徐念这样的人都会给咱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为了保命......还是......”
骆大狗本是恨得不行,但李孤行说话之时暗中向他眨了眨眼,又一脸玩味,令他狐疑了起来。
他与李孤行相处日久,两人素有默契,如此一来倒也明白他这般做的目的,配合着他一起演起戏来。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打在了李孤行的脸上。
“你个软骨头!!”
胖阿姐神情冷漠的看着骆大狗,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两个活宝着实有趣的很,似乎不必说什么便能体会彼此心中所想。
就剩徐念一人五味杂陈的看着李孤行,心里有些失落,更有些愤恨。
“李兄,我冥宫可不是想来便来的!”
李孤行道:“我李某人愿为冥宫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任凭驱策,管他什么考验,你徐念能过得去,我李某人也绝对过得去!”
胖阿姐长喘大气,盯着李孤行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待我禀告湿婆再做决断!”
他又看向徐念,“李孤行既要弃暗投明,这些时日便不要寻他麻烦了!”
徐念心头忽紧,又恶狠狠的盯着李孤行,像吃了一个苍蝇恶心到不行。他心中已经认定胖阿姐是冥宫的尊使,或许是湿婆近侍,自不敢违逆半点,当即忍着老大的不愿,应承了下来。
看着徐念委屈到不行的样子,胖阿姐和李孤行想笑,但他俩若是笑了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了半天,忍到肚子疼。
过了片刻,胖阿姐将凶剑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一番。毕竟这千年传承的凶剑着实太过惹眼,连他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看看模样。
只是......这凶剑太过于沉重,沉重到他近乎用尽了力气才能勉强将他放在面前。
“呼这剑果真是未完成的,竟这般沉!”
李孤行愣了愣,道:“不沉啊,混若无物。”
“混若无物!!”
两人同时愣住,一瞬过后同又反应过来,原是这剑不是凡物,已经认了主。
胖阿姐又伸手抚摸了一下剑身,朴实无华、刃顿无锋,手触之地,冰凉一片,更有一股寒意析骨榨髓,令他浑身不寒而栗,浑身打颤。
也便这一瞬,他再也不敢触摸半分,大口喘息起来。
“好、好凶的剑!”
谁也不知他刚刚有什么样的感受,却又好似略微明白了一些。
徐念更是眼睛喷火,誓与李孤行不死不休,要将这凶剑占为己有!
胖阿姐问道:“你可知这剑是什么名字但非凡俗之物都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字。”
这倒是给李孤行问着了,那石头上小字虽多,却没有半个字提到这个剑的名字,就连方才的睡梦之中,也没人告诉他这柄漆黑的凶剑应该叫什么。
但想到那四十万坑杀的赵卒,想到他们视死如归的神情,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名字。
他沉吟了片刻,两眼变了颜色,一股悲怆又略带无悔的眼波涌现而出。
“他叫‘无归’,无家可归的无归。”
胖阿姐看着手中的黑剑,笑了出来,十分欣慰。
“‘无归’吗虽不响亮,但我相信他是个好名字。”
就在这名字说出口的一刻,一股暖流自剑柄传递到了胖阿姐的手中,也便在这一刻,无穷无尽的尸潮和后卿将臣两具凶尸,伴着那两头冢虎忽然浮现眼前,齐齐跪了下去,齐声呼喝,“主公!主公!主公!”
这一幕令四人惊惧心头,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动。
徐念越见越恨,越想越气,两眼如刀,恨不得现在活刮了李孤行。
胖阿姐振臂一挥,下了命令,“尔等再此等候,我等去去便来!”
说罢,他转身走到一面墙壁之上,拼尽所有气力运用‘无归’,将墙壁破开。
尸潮、凶尸、冢虎自没有听胖阿姐命令,还是李孤行暗中用了下压的手势令他们暂住,配合着胖阿姐完成了这一出戏。
他心中很是纳闷,此地真真假假实在分不清楚,更想不明白。
后卿将臣两具凶尸明明已经葬身火海,那两条冢虎也先后死去,不知怎的他们又会出来,莫非这一切仍旧是幻觉
他掐了掐自己大腿,一股钻心疼痛袭来,证明现在并非在做梦。
但此间之事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更弄不明白了。
他本是个较真的人,但此地神秘莫测,就是想较真也决计找不出个头绪,故而将这诸多疑惑压在心底,再也不去计较。
胖阿姐破开墙壁,一抹刺眼的光亮透了进来,李孤行、徐念、骆大狗三人渴望着阳光的沐浴,飞一般的从缝隙之中出去,胖阿姐遥遥的看着他们,最终两眼落在了李孤行的背影上。
一抹思绪泛在心头,心中五味杂陈,更有一片荒凉与寂寞。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姿英挺,虎背熊腰,宽额方面配上一脸钢髯尽显英雄气概。
“师弟!”
他甩了甩头,一抹泪滴从他面上斜飞而出。
“这人终究不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会娶一个有了身孕的女子!”
这些事胖阿姐本是不知道的,但他心中一直有所怀疑。
所以,这一次他亲自来了,不顾门规,更不顾自身修行,只身淌入这滚滚红尘之中,只想确认心中最后一些事。
他看了看手中的‘无归’,心中千头万绪更不知如何诉说。
“非皇族血脉而不可染指,或许这天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将‘无归’悬在腰间,从胸口拿出一柄巴掌大小的剑,运起玄通,单足踏剑凌空而去!
说回赵无钱等人,自李孤行和徐念陷入唐家堡地底之时,他们已经在这里奋战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中,几人用尽了各种手段抵抗,赵无钱更是拼的濒死略微打退了众多尊使一分。
几人也曾有几次能够逃出去机会,然而他们都坚信李孤行能活着从这洞口出来,故而都未曾离开。
那几个尊使并非冥宫之中武功高强之辈,但......冥宫毕竟是冥宫,并非其它寻常门派可比,只坚持了一天一夜,林谢、萧涵两人濒临死亡,赵无钱更是在诸多尊使的合围之中,被打的经脉尽断,只剩一口气吊着。
而慕容渊则靠着慕容家的‘斗转星移’苦苦支撑,而他内力终有穷尽之时,又苦苦撑了三个时辰,也渐入濒危之境地。
而就在几人近乎死绝之时,一个人豁然出现救了他们,也便是这个人的苦撑坚持到了现在。
纵使血刀老祖恶贯满盈,纵使他这一生坏事做尽冷血无情,但却在孙三败身死之后有所转变。
他放心不下已死的徒儿,更放心不下徒儿最在乎的李孤行,虽然口中仍旧嚷嚷着传承衣钵,心中却早已将这些东西抛到了脑后。
血刀老祖来此虽是救了众人一命,却也害了他们。
唐家堡的人尽数被冥宫收买,但面对这些有情有义的年轻人他们也下不去手,更何况有唐蝶拦着便没有出手。
但血刀老祖乃是何人,曾经亲手将唐家堡本家亲族屠戮殆尽之人,这深入骨髓里的血海深仇唐家堡门人怎能不报,诸多暗器毒物全都施展开来。
血刀老祖再厉害,跟慕容渊联手对付唐家堡和冥宫的人也力有不逮,堪堪抵挡至第三天晌午也现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