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赛子剑招之中共有四柄长剑飞来,另有五柄长剑回护身侧,同门对练之时他时时刻刻关注着赵无钱,却没曾见到过他用全力,但从他仅有的出招来看,他全力为之的修为应有自己六成功力。
赵无钱自称恢复了三四成功力,这四柄长剑应足以应对。
巨阙先行而来不足为惧,羲和和望舒既有轻灵也有刚猛,棘手是棘手了些,却也不难对付,就是那照胆,令赵无钱略微头疼。
在躲过三柄长剑之后,赵无钱拇指微动,但见寒光闪耀,长剑出鞘,“刷刷刷”连刺三剑,剑法迅疾,三剑刺出好似一剑,分攻照胆左右前三个方位。
照胆被三股剑气包围,顿时失了轨迹,赵无钱剑尖轻佻,照胆完全脱离了何赛子的掌控。
“师兄,看来你第五剑该出鞘了!”
何赛子目光微动,看着赵无钱近乎戏耍似的破了自己的剑招,心中微惊,自忖道:“倒是我低估了赤子道的威力。”
两指一动,一柄比绣花针长不了多少的短剑自赵无钱前方飞来。
这剑乃是何赛子的杀招,临敌之时出其不意,杀人于无形。
赵无钱眉头略紧,剑势陡起、大开大阖,所谓一力降十会,任那鱼肠剑再怎么出其不意,也决挨不过赵无钱的“搬山剑”。
但觉一阵狂风吹面而过,何赛子感受到了森森寒意,竟愣在当场,待他回过神的时候,赵无钱已用左手捏着鱼肠仔细把玩。
阳光下的鱼肠娇小可人,实难发觉,但其锋利程度却是不敢想象,砍铜剁铁剑刃不卷、吹毛得过不留痕迹,对这鱼肠剑来说可是轻而易举之事。
赵无钱道:“好剑!不愧为名匠欧冶子所做之物。”将剑捧在手心双手呈上。
何赛子喜道:“师弟神功惊人,令人佩服,师兄今日算是服了,心服口服。”
何赛子本是昆仑派大师兄,按理继任掌门非他莫属,偏偏来了个赵无钱将继任掌门的位子生生夺去,纵使他修道多年,也难免觉得白萧真人偏心。
可今日赵无钱露这一手令何赛子彻彻底底的服了,心中再无半点芥蒂。
赵无钱道:“我知师兄多少有些怨我,继任掌门的位子我并不想要,我这人闲散惯了,哪里能当得如此大任,待我有朝一日回到山去禀明师父,还请师兄主持大局。”
他说的诚恳,不是客套,由内而外透着真诚。
何赛子摇了摇头,心疼起这个师弟来,“你当真不跟我回山”
赵无钱道:“可能是我清净不下吧,我未历过情缘何谈斩断情缘,我未拾过友谊又谈何放下,种种一切还需历练,阅尽千帆、观遍冷暖,才能做个真正的修道之人。”
此番话何赛子入到心里,更是振聋发聩,心下好不敬佩。
这道理人人都懂,但又有几人能按道理所说真真正正的做他一遍,最起码何赛子自己没有这份胆气与魄力。
他向赵无钱拱了拱手,“继任掌门我只认你,换做他人我第一个不服,你早日回山,我等你好消息!”
“恭送师兄!”
但见何赛子脚步轻踏,飞身而去,九柄长剑依次入鞘纳入剑匣,剑匣也破门而出,随着何赛子走了。
赵无钱目送着他离开,嘴里禁不住念叨着,“到哪里都爱耍帅。”
忽而,自天边飞来一柄长剑,乃是羲和,剑柄处缠了许多银票,细细数来足足有四千两。赵无钱拿着这些银票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兀自念叨了一句,“大师兄阔绰。”
何赛子散财散到了极致,却不曾想给今后惹了麻烦,赎回掌门信物玉扳指的时候,那渔人狮子大开口,足足要了纹银五千两,何赛子找遍全身也只就找了不到一千两银子,头一次尝到了一分钱难道英雄汉的滋味。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将自己的鱼肠剑抵押给渔人,换来了扳指。
赵无钱和何赛子两人斗的激烈,李孤行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但见赵无钱那刚勇的剑法,心中钦佩不已。
“小杂毛,你这剑法可以啊,当初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怎没见你施展出来”
赵无钱将银票塞进了袖子里,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上得意之色甚浓,刚要出言挖苦李孤行两句,却觉腹中绞痛,又来了感觉,飞速跑进茅房拉个昏天黑地。
他这一跑用上了昆仑派的绝顶轻功,若是让白萧真人知道自己的爱徒将自己苦心教导的轻功用在了内急之上,指不定又会气成什么样子。
李孤行无奈摇头,走到方才赵无钱所在的位置比量了起来。
此刻易地而处,脑中想象着那五柄长剑飞攻而来的景象。
巨阙、羲和、望舒、照胆、鱼肠,每柄飞剑各有特色各含杀招,若不能一举击破,那五柄长剑飞回再攻便更难对付了。
所以对付这五柄长剑的办法便是用极其刚猛的剑招将其一举破开。
想到这里,李孤行意念之中出了一剑,但见他凌空比划,剑招跌出,一会儿气吞万里、大开大阖,一会儿轻盈如飞、妙招迭出,快时犹如奔雷响动,慢时犹如五岳安泰,剑气纵横、风云开阖,穿空而出,虽空手施展却隐有剑吟之声。
这等剑法不可谓不妙、不可谓不巧,却在意象之中与那五柄长剑堪堪对了不足八十招败了下来。
“看来‘仙决无量’是不行的了。”
但他总觉得自己这套仙决无量剑法跟他父亲相比差了些意思。剑招、心法虽都相同,却始终达不到李四顾的境界,这其中究竟差在哪里,李孤行也说不上来。
施展剑招之时,总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即便将剑招使尽,也达不到赵无钱施展的那一剑之威,最终依旧落得个身死的结局。
李孤行气馁,自觉以前太自负了些,以往靠着这套剑法闯荡江湖无往而不利,便觉自己已经隐隐有了天下一等高手的境界,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徒做了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李孤行强作精神,意念之中那五柄长剑又相继攻来,此刻他改换剑招,积累内力,一口气迸发出来。
但见两指轻动,“砰砰砰”闷响不止,一剑斩出摧枯拉朽,犹如滂沱大雨轰然而下,所用的正是洛神剑诀第一式飘入仙宫。
洛神剑诀本是走轻灵的路子,重意不重力,但他全不知心法,偶然发现这样施展出来威力惊人,这才勉强一试。
那五柄长剑终在这一招之下被吹落了,而李孤行也因内力不济摊在地上。两手撑地,大口喘息,仍旧不断的摇头,“我还是败了。”
他是败了,于赵无钱相比,他一招之后已没了力气,而赵无钱却还能奔去拉一泡屎尿。就算是跟那何赛子比,这五剑齐发只用了他不到六成的功力,若用九剑,自己仍是有败无胜。
赵无钱远见李孤行气馁的样子,心中犹豫不决,少年人争强好胜是人之常情,他们关系虽好却也心存比较,终归是自己强了许多,难免引得李孤行嫉妒。
但他还是走了上去,轻拍李孤行肩膀,“老李,练剑呢”
李孤行尴尬笑笑,沉默不语。
赵无钱道:“谁让你手中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刃,你若拿剑威力定增一倍。”
出于种种原因李孤行不想用剑,甚至对剑产生了恐惧,每每拿起,总会想起那个血夜。
他轻叹一声,强笑道:“这样也不错,我现在功力恢复,一般的江湖人还真不是我对手。”
他这话说的过于恭谦,李孤行是个什么性子赵无钱再清楚不过,他是个骄傲的人,眼高于顶,除了自己父亲和三绝顶之外再也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纵然这些人比他强上十倍,也视若淤泥。
赵无钱看着他,见他面目看似平淡右手却在暗中握紧,足见其心有不甘。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诡异非常。
忽有一声长啸,划破天际而来,李孤行抬头仰望,但见一通体雪白的大雕斜飞而过,伸出右臂,那大雕稳稳落了下来。
赵无钱看着这雕,半天看不出个门道,这雕纯白无暇,白光之下分外亮眼,那一对眸子生的寒光夺目,尤比老虎双眸更摄心魄,两爪有如铁钩,却比铁钩更具威胁。
“这雕神了!!”
那雕见有人夸赞,挥舞一下翅膀,似是回应。
李孤行道:“这是海东青,神鸟一枚,关外那群蛮子最是喜爱,得这一只鸟可抵除通敌叛国、谋逆造反外所有死罪。”
“难怪生的这般神俊!”
李孤行道:“这只鸟就算在海东青之中也是上上品,唤做玉爪,想当初司礼监秉笔太监有只三年龙便已喜爱的几天几夜没合眼,可若跟这鸟比起来却还要差一个档次。”
赵无钱倒抽一口冷气,“我滴个乖乖,你从哪弄的”
李孤行道:“这鸟不是我的,也不知是何人的,但他总给我带来些消息。”
他拆开绑在脚上的密信,顿时一惊,但见上面写了“永觉重伤”四字。
“永觉和尚重伤被何人所伤”赵无钱也感事情不妙,那永觉和尚惊才绝艳,佛法精湛绝伦,一身武功更是近乎通玄,金刚不坏神功更是练到了第五层,乃是枫叶寺百年来公认的第一,实力与白萧真人只差一线,竟不知何人能将他打成重伤。
李孤行急的不行,恨不得飞去枫叶寺,“小杂毛,咱们收拾行李快走!”
赵无钱略一思索,拉住李孤行道:“老李,这事蹊跷。你去万友客栈恐也是这海东青送的信吧。传信人是帮你还是害你,难道你心中没个把握”
万友客栈的信确实是这海东青送的,李孤行也知道这大概是个圈套,可要查明其父被冤杀一事,纵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也要闯他一闯,总归有一线希望。
且这海东青送来的信也并非空穴来风,几经思量之下李孤行道:“我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