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光将手头上的事与王坤交代几句,王坤去忙自己的事去了,吴大光刚要会办公室睡觉,听到在仓库的方向有吵架的声音。
“你看着点,我这可是纯牛皮的鞋,踩坏了你赔得起吗?”听声音是个男人。
“实在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这人声音沧桑,年纪应该比刚才的男人大。
“走吧走吧,就烦你们这些要散货的人,量不多,毛病挺多。”
吴大光站定身子,想要看看出言不逊的是谁,更想知道被责怪还不敢还嘴的是谁。
半分钟左右,服装厂里的一名身材略胖的男职工出现在吴大光的视野里,男职工手上悠闲的转着钥匙走出仓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看起来心情大好。
男职工靠在仓库的大门上,仓库的另一个人迟迟不见出来,不耐烦道:“哎呦,你快点行不行,我还等着下班呢。”
“好,这就好了。”仓库里的人喘着粗气回应,真实面目出现在吴大光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人,肩头上扛着一个装满货物的麻袋,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来听,吴大光差不多能推断出他是一位商贩。
靠在仓库大门上的职工见商贩出来,第一时间锁上了门,然后朝厂长办公室走来,与吴大光碰个正着。
“吴厂长,到了下班点了,我把仓库钥匙送办公室来。”面对吴大光,职工恭恭敬敬说道。
吴大光接过递送上来的钥匙,点头:“回去路上慢点。”
“谢谢吴厂长关心。”
职工屁颠屁颠的去车棚找出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厂子。
商贩因为体力不济,在仓库门口歇息。
吴大光走上前去,还没等他开口,那名商贩见有人过来,赶紧起身要去扛麻袋,并说:“我这就走。”
吴大光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上去一根:“不用这么着急,抽根烟。”
看商贩的面相他没有印象,应该是最近才来的,年纪有四十来岁,个子不到一米七,手上的老茧证明他经常干重活。
“我不会抽烟。”男人笑道,试着把麻袋扛上肩头,失败了。
“厂子这么多人,你怎么喊个人搭把手,一个人扛着怪累的。”吴大光问道。
“你也是来上货的?”商贩问道。
吴大光点点头:“我第一次来。”
商贩看看吴大光的穿着,因为今天参加杏花家长会的缘故,难得的体面,让商贩误以为是某个老板。
“你是大客户,他们且得上赶着巴结着呢,我们都是散户,都是摆地摊的,人家瞧不上我们,要不是看在厂子里的货好,我才不来看他们脸色呢。”商贩。
吴大光自以为他接手后,他所带领的这群散货群体摊贩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原来,只是有所改善了而已。
“先不着急,我给您找个人来扛麻袋。”吴大光说道,然后朝着王坤所在的车间高喊:“王坤。”
没人应。
“王坤,出来。”吴大光又喊了一句。
王坤不知何时跑去了厕所,人从厕所里出来:“咋了光哥。”
吴大光指指地上的一麻袋衣服:“货太多,客户拿不动,你把货扛到客户指定的地方去。”
王坤看着整整一麻袋的衣服,一张脸垮了下来:“送去哪啊?”
吴大光看向商贩,商贩摆手拒绝:“不用了,小伙子你忙你的去吧,我家在县北,得走一个小时呢。”
吴大光拍拍王坤的肩膀,对商贩道:“没事,服装厂的职工每天坐在车间里,没时间运动,正好让他们多运动运动,不就一个小时吗,没问题。”吴大光笑呵呵的对王坤道:“是吧。”
王坤苦着脸看那一麻袋的衣服,别说一个小时,五分钟他都得歇着扛:“光哥,我……”
不给王坤说话机会,吴大光抢先:“行了,交给你了。”
然后弯下腰,抬起麻袋的一端,对着商贩招呼:“大哥,麻烦抬一下,给这小哥上个肩。”
一麻袋的衣服扛在王坤肩膀上,物品不比人,死沉死沉的。
对于王坤来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被喊来给商贩扛麻袋,是吴大光脑子出问题了,还是他做错了什么事,细想想,没干什么错事啊,都是按照厂长标准做的。
吴大光在厂子门口目送两人离开,之后去了办公室眯觉。
王坤与商贩离开厂子,开始还好,走了五分钟压的脚都抬不起来,不得不停下休息。
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王坤禁受不住重量,再也扛不动麻袋了。
商贩在一旁笑道:“小伙子,你这光用蛮力可不行,你得会用劲。”
王坤摆摆手:“实在扛不动了。”
“剩下的路我自己扛吧,麻烦你了小伙子。”商贩道。
“不行,我们厂长说送回去必须送回去。”
王坤尝试着要去搬运麻袋,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支撑那一麻袋的衣服。
商贩见王坤执意要帮他,从麻袋里找出一根长绳,在路边又找一根棍子,提议两个人扛着走。
这么走了一个半小时,王坤终于把货送到了商贩家里,在商贩的再三挽留下,喝了一碗水就踏上了回厂的路。
一个来回,一个半小时,吴大光用这段时间陷入深度睡眠。
王坤回来的动静,吵醒了他,吴大光躺在长椅上,眯着眼睛问道:“感觉怎么样啊。”
王坤用小镜子照着肩头,红肿了一片,随口一答:“累死个人了。”
吴大光坐起身,凑到王坤身边拍了一下那块红肿的地方。
“磁~”王坤倒吸一口凉气。
“疼啊?”吴大光问。
“疼。”
“我问你,他算不算厂子里的客户?”吴大光问道。
王坤点头:“算啊。”
“大客户你们可以帮着人家扛货上车,小客户就不能帮人家把货抬到门口?咱厂子里的人有多金贵,是比人多点啥,还是比人有本事,凭啥在人家面前冲高等人,我就不明白了,人家辛辛苦苦的跑咱厂子里来进货,为了省下几块钱的车费,宁可扛着一麻袋衣服走一个多小时,也没少给咱一分钱?咱厂子的人手是金子做的吗?搭把手能掉金面儿?”吴大光言辞激动,少见的发怒。
王坤心里微微害怕,认识光哥以来,头一次发怒。思考着这段话,分析出厂子里有人又在商贩面前人五人六了,当初吴大光与厂子合作就是靠着这批商贩,吴大光肯定要为商贩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