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听大山的,我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就是担心我家毛丫,她身子不好,以后我走了留她一个人会孤单被人欺负的!”孙婆婆是真心把毛丫当自家孩子疼。
毛丫听着伤心,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哭得人心疼。
“奶奶,毛丫不许您这么说,您要长命百岁,没有您护着毛丫,我会害怕的!”毛丫看在孙婆婆的肩头,祖孙两个一起哭。
“奶奶眼睛不好,不想拖累了我们毛丫,等过个两年,奶奶的毛丫也该找婆家了。”孙婆婆摸摸着怀里的孩子,发出感叹。
“奶奶,毛丫不嫁人,毛丫的身体不好嫁人也会被婆家嫌弃,还不如在家里待着好好照顾奶奶。”毛丫说的是真心话。
她是真没想过嫁人的事。
她出生后,亲爸亲妈家里就嫌弃她是女孩想把她扔山里喂狼。
后来还是她亲妈不忍心,拖着月子里的身子去把她抱回来。
六岁那年,家里被洪水淹没了,吃用的东西都没了全家开始逃荒。
原本家里要把她卖给人贩子,虽说最后的命运不会好,可到底还能留一条命。
可她妈不想看自己闺女被糟蹋,当天塞给她半块窝窝头,让她逃跑。
她就躲在后山里,亲眼看着她爸打她妈,亲奶奶数落她妈是白眼狼。
眼看着亲人离开村子,往更远的地方逃难,毛丫知道,从那以后她没有了家人。
她在山里躲了两天,饿得走不动了就躺在地上等死。
就在她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时候,看到了孙奶奶。
孙奶奶用她布满老茧的手轻柔地替她洗澡,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还给她做米汤。
那是她活到六岁,头一次感受到温暖。
奶奶救了她的命,她怎么会舍下奶奶嫁人。
旁边秋月开口道:“孙奶奶,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孙奶奶叹口气,“我最近总感觉看人的时候模模糊糊,还有重影,之前还能看清楚人,现在也只能看个大概,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看不见了。”
“有去大医院看过吗?”
吴秋月琢磨着孙奶奶这眼睛像是上辈子听过的白内障。
不过她不是大夫,不能判断。
“没有,之前劝奶奶去看,可我们没钱。”毛丫愧疚地低垂下头。
觉得是她这些年拖累了奶奶。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浪费钱做什么,反正手脚能动就行。”孙奶奶心里门清,看眼睛可是要花不少钱,他们是真没钱。
“奶奶……”
“这事先不急,咱们先把盖房子的事落实下来,奶奶,我打算去村里给您找个宽敞点的地方,盖个两间主卧,厨房,客房,还有小杂物间,后院再给你们圈出个大院子,您看可以吗?”
“不用不用,那得花多少钱。”
“奶奶,如果您没什么意见我就照着我的意思盖了!”吴秋月是觉得既然盖就盖个好点的院子。
“大山啊!这……”孙奶奶觉得她的便宜了。
“听吴姑娘的吧。”赵大山替她做了决定。
“那好,听你们的!”
见孙奶奶点了头,就跟孙奶奶道别。
出了院子,毛丫看着吴秋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吴秋月也想看看这姑娘对不对得起孙奶奶对她的疼爱。
毛丫“哐当”就给秋月跪下了,还把她吓了一跳。
“毛丫,毛丫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事说事,你这样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搞阶级斗争,欺负人呢!”
“吴姑娘,房子能不能别盖那么好?”
“嗯?!”吴秋月抓马,啥意思?还有人嫌弃房子太好的?
“我是说,您能不能盖个普通点的房子,到时候把盖房的钱省下来给我们。”毛丫说着脸羞得通红。
“什么意思?”吴秋月心底有个猜想。
毛丫急得眼睛都红了,低垂着脑袋,“我想拿着钱带奶奶去看眼睛。”
对于这个答案秋月很满意。
幸好孙奶奶的付出得到回报,没养出个白眼狼。
“我奶奶她之前故意提出两个要求,就是担心我,害怕她拖累我,才想着把自己的身后事都给安排明白。
可我就奶奶一个亲人,我不想她出事,吴姑娘,可以吗?”
说完,毛丫的鼻头红红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可以!而且我承诺给她的三百块钱补贴依旧算数。”
毛丫激动地抓住吴秋月的胳膊,“谢谢,我替奶奶谢谢你!你放心,明天我就跟奶奶去给你办手续。”
吴秋月点点头。
早点办,好早点给他们祖孙钱,也能早点给孙奶奶看眼睛。
至于扩建的问题,吴秋月觉得还是要等来年再动工。
现在天气寒冷,土都被冻结实,水泥都糊不住,更别说建厂房。
从孙奶奶家出来,赵大山带着她去找了另外一家。
那家人已经搬走了,留下亲戚帮忙照看屋子。
说真的这屋子也只比孙奶奶家好一点,最后还是用八百块钱,连房子带后面两亩荒地买下来。
房子的事容易,至于荒地……
这个还得跟房产局那边定,毕竟荒地虽说是原来这家人开垦的,却也不能完全算个人的土地。
“那个赵厂长,你在房管所那边有没有打过交道的人啊?”
“嗯?!”赵大山扭头看她一眼,就见吴秋月正小心翼翼讨好地看他。
赵大山难得看着吴秋月暴露出小心思,点点头,“荒地的事我去跑,等办好了我再跟你说。”
吴秋月高兴了。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好,那就麻烦赵厂长了!”
“嗯,咱们先回厂里。”赵大山就跟吴秋月回了厂里的办公室。
她这边,徐婶子特意弄出个隔间,做办公室用。
见吴秋月回来,赶紧递给她一杯热水。
“冷坏了吧,先喝口热水。”
眼瞅着要腊月底了,外头的风都冷得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吴秋月将围巾一圈圈地解开,挂到衣服架子上,这才端起水轻啜上两口。
热乎乎的水进了胃里,秋月发出舒服的喟叹。
“怎么样?去后面看过了?觉得那位置……”
“不太行!”吴秋月当即道。
“那咱们就只能换其他地方了!”徐婶子沮丧地叹气。
“那可不一定!”吴秋月笑得遐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