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寒的葬礼结束后,沈君南好些天没回家。白天在公司浑浑噩噩,夜幕降临后游荡在酒吧、夜总会,直至喝的烂醉。
自从抑郁症治愈从加拿大回国后,沈君南的夜生活丰富多彩,总喜欢来这种地方。一边品酒,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些女人。他知道小青死了,再也不会穿着妖冶的红裙子在他面前轻轻飘过,可沈君南就是喜欢傻傻的看。
今晚,沈君南独自坐在卡座里,英俊帅气的清颜,如一汪溪流,迅速吸引了四周炽热的目光。
看着那些衣着暴露、性感魅惑的妖艳女人,忍不住又开始怀念长发齐肩的小青。
她曾经为了生计,也是这类女人中的一员,深夜徘徊在烟雾缭绕的声色场地,无论是否心甘情愿,都得露出自己最妩媚的笑容,以期能博得关注。
沈君南很清楚这些地方这些女人们的心思,一边装模作样交谈,一边在偷偷打量评估他,是不是好上手,是不是大方多金。
可是,今天沈君南一点心情都没有,因为他哥没了,他亲眼看着沈秋寒被推进了焚尸炉,最后化为灰烬。想到他哥往昔的点点滴滴,从年少时的好玩伴,到成年后的好兄弟,直至成为最坚实的依靠,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自从沈父走后,沈秋寒在沈君南心目中,与其是哥哥,不如说是第二个父亲,长兄如父,理应如此。
临近午夜,沈君南的桌上已经歪倒了三个洋酒瓶,他是真的喝醉了,因为今晚他想醉,忘了伤痛,忘了大哥死了。
只是,沈君南没想到自己已经醉到不知如何离开,醉到半夜倏然醒来,不知身在何处。
当他酒劲散去猛的睁开双眸时,看见旁侧躺着个长发齐腰、面容娇俏的女孩,头轰的一声炸开了。
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干了什么,醉到自己都没了意识,也是没救了。
身侧的女孩感受到动静,起了身,扭头见沈君南一脸懵逼,呆愣怯怯地看着她,苦涩一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自顾自穿上吊带裙,长发一甩,拉开门走了。
她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一系列动作,快到沈君南还没从尴尬中缓过劲,快到都没仔细看清楚女孩的样貌,没问问她的名字……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锁骨下的纹身,一朵粉色的蔷薇花,小小艳艳,娇艳欲滴。
沈君南躺在床上漠然地点了根烟,抬手看表,凌晨4点,环顾四周,发现是酒吧楼上的酒店。
寂静的深夜,他终于给自己的处男生涯画上了句号。就像是做了场梦,一样的长发披肩,一样的声色场所,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女孩不是小青。
那个花瓣纹身的女孩叫什么,她不应该问自己要钱或者向有些上层名媛一样,缠上自己,让自己负责任吗?
越想越头疼,沈君南彻底失眠,多日未归家,得回家看看了。大哥去世,他妈心里也不好受,现在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必须要坚强起来。
沈君南的车刚进院子,管家就迎了出来,结结巴巴、激动不已说道“大少爷可能没死,人在易安,老夫人寻去了”。
沈君南摇了摇头,确定自己酒醒了,不是在做梦,清颜紧蹙,内心腹诽,妈是不是神经失常,患了妄想症,要是这样就严重了。连忙给陈天育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易安找他妈,这边的事让他照应一下。他妈思念大儿子,神志不清了。
陈天育知道沈秋寒和李依研都活着,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国。半夜接到沈君南的这通电话,心里就有了底。一边安慰,一边开车过来接他一起去易安。
陈天育的奔驰车上到高速后,车速保持在200码,把沈君南吓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嘀咕“天育哥,我妈可能癔症犯了,她应该去易安半山别墅,不会有大问题,你不用超速赶路。”
陈天育瞥了眼旁侧,慢慢把车度降到160码,漫不经心地说道“也对,他们应该都在半山别墅,咱们不用着急。”
“他们?还有谁在哪?”
“你大哥,还有依研。”
沈君南气呼呼地说道“天育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依研被炸死了,我哥吃安眠药自杀了,追悼会还是你张罗的。你该不会也出毛病了吧?你可要撑住,你要是倒了,我哥那三家公司咋办,我一个人搞不定。”
见沈君南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狐疑表情,陈天育厚唇斜起,微微一笑道“我没骗你,你妈也没说胡话。秋寒为了救依研,设了局中局,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回易安了。”
沈君南见陈天育一本正经,说的头头是道,总算信了他的话。如果不是安全带拉着,差点激动的跳了起来,“天育哥,我哥和依研真的都还活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天育呵呵一笑“半个月前,就是你哥自杀前一晚,我才知道依研没死,被炸死的应该是柳安臣找的替身。你哥吃了安眠药,是我把他送去医院,张彬彬亲自抢救。虽然宣布死亡,实际是做戏给柳安臣看。只有让你哥死了,才能骗过柳安臣,张彬彬才好把你哥头里面的窃听追踪器取出来。所以,为了计划顺利完成,我们就瞒着你和你妈。”
沈君南瞪了一眼旁侧,“你们真够狠心,看着我和我妈哭天抢地,也不心疼。害的我这几晚天天买醉,昨晚……昨晚还……”
“昨晚你怎么了?”
“没事,喝多了,泡了个妞。”
“酒吧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姑娘,你可长点心啊。”
沈君南揉揉眉头,不耐地说道“知道知道,比我哥还啰嗦。天要亮了,开快点,咱们可以赶上和我哥、依研一起吃早饭。”
陈天育也想早点到易安看看小丫头。当初也怪他看走了眼,还信誓旦旦把李依研交给了柳安臣,没想到是羊入虎口,如果不是沈秋寒用计把她救回来,指不定现在成什么样。
陈天育心里有些烦躁,他希望李依研能幸福快乐,一生无忧,可她偏偏波折不断,又是离婚又是流产的,想想就心疼。
奔驰车3个多小时就下了高速,不一会就驶向山路,易安半山别墅区近在眼前。
来到沈家别墅门前,远远就看见沈母、沈秋寒和司机老张站在路边,一个急刹车,沈君南和陈天育纷纷跳了下来。
沈君南欢喜地跑向他哥,魁梧健壮、风姿卓越的沈大少立在眼前,正欲挪揄他哥两句,忽然他妈哭哭啼啼的扑了上来。
“妈,妈,怎么啦?看见我哥好好的,应该高兴才行,咋还哭的这么伤心。”沈君南一边安慰他妈,一边望向沈秋寒,没想到生生被他哥的冰冷寒凉气息震住了。
沈君南和站在身侧的陈天育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大清早母子俩就杠上了吗?沈母经历了失子之痛,现在大儿子活生生站在面前,两人都应该高兴才对。
陈天育也看出了端倪,似乎有人逆了大神的鳞,有可能是沈家的家事,自己不好多嘴。
沈君南试探性地说道“妈,哥,你们……这是?我和天育哥开车赶了一路,要不,先进屋吃早饭吧。”
沈母抬起泪眼,瞅一眼沈秋寒,见他寒气四射的冷眸没有一丝温度,微叹一声,抿着唇,低头不语,也不挪脚。
陈天育平时很少见沈秋寒生这么大气,看来有家事要处理,自己一个外人在这不合适。只是独自进屋也不是,扭头走人更不行,忽然灵光一闪,微微一笑“秋寒,依研起来了吗?如果方便,我去看看她。”
不提李依研还好,一提那丫头,沈秋寒的俊颜彻底黑下来,冷冷地说道“凌晨我妈把她赶走了,李牧去找线索,还没回来。”
“什么!”
“什么!”
陈天育和沈君南同时一愣,瞪大了眼睛,望向沈母。
沈母低着头,小声嘟囔着“她都再婚了,还睡你哥床上,我气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自己走了。”
沈秋寒见她妈还在狡辩,不知悔改,气的浑身发抖,低吼一声“妈,我把她从国外带回来,是要和她复婚的,你这么跋扈,眼里容不下她,非得赶她走。你是逼着让我狠心把你送走。澳洲你必须去,现在就走。”
沈母一听,大儿子还是要撵她走,躲在小儿子身侧,委屈伤心地嘤嘤哭泣。
此时,沈君南和陈天育算是明白了大概,凌晨沈母来了,沈秋寒不在,她把李依研赶走了,沈大少回来见不到小丫头,正搁着发飙生气呢。
陈天育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秋寒,你的家事我不该插嘴,不过,为了依研,你把伯母送到澳洲,也不太好,依研那丫头懂事理,心又软,她不会同意的。”
沈秋寒冷眸睨着,悲凉地说道“凌晨我不在家,依研被赶出去的时候,只穿了薄睡衣和袜子,连鞋都没穿,她刚刚小产,身体那么虚弱,独自在外面……”话还没说完,已经心疼气恼地摇头语塞。
“什么!”
“什么!”
陈天育和沈君南再一次被震惊了,那丫头在深秋这么冷的凌晨,衣衫单薄,去向不明。
正在嘘唏,李牧驾驶的迈巴赫紧挨着奔驰车停了下来,一个箭步飞奔过来,冲陈天育和沈君南点头打了招呼,面向沈秋寒严肃地说道“秋寒哥,路边的监控查看了。一个半小时前,依研从别墅跑出来,沿着主路一直向山下走,大约走了两公里,晕倒在路边。半个小时前,有辆上山的黑车从她身旁经过,救走了她。”
沈秋寒心里又惊又喜,连忙追问“追踪到黑车的去向吗?”
李牧轻轻摇了摇头“凌晨天色很暗,看不清车牌,只能识别出是奥迪,黑车带上她上山了,在山另一侧的别墅区,刚好监控没覆盖到。”
沈秋寒浓眉紧蹙,抿着唇,双拳紧攥,思忖片刻,倏然瞪大冷眸,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谁救了她,走,去何泽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