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费尔穆不是在德文斯顿那老小子手里发的家么?”燃钢不由得惊讶的问道。
对燃钢把自家老爷称作“老小子”这件事,马文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谁知道这头豹子是什么来路?搞不好可能是老爷的朋友呢!
“不瞒大人说,我们费尔穆家确实是在老爷这一代获得了伯爵的封号,老爷也的确很会做生意,把家族和贸易线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不过老爷只会做生意,并没有什么文化。而我们费尔穆家族主打......当年主打的各种药剂,以及精妙的炼金产品,其实都出自大小姐之手呢!”
燃钢点点头。要这么说的话,那德莉丝确实居功至伟。
“大人”马文却又开口对燃钢问道,“请恕小人逾越,大人您又是为何会来救我们的?”
“这个......”马文想了想,随口编道:“我早年的时候,和德文斯顿有过一面之缘,也受了他一些恩惠。”
“你们家那件事之后,我听说你们大小姐带着一部分人,投奔这北原上一个叫刘二狗的领主了。我想着不如送你们团聚,就顺手把你们救了出来。”
“大人此话当真?”马文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之前那一片混乱也容不得他多想,事后细细考虑起来,却总觉得燃钢在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燃钢一瞪马文,顿时瞪得他缩了缩脖子。“要不是打听清楚了,我带你们来这鬼地方干嘛?要弄死你们还不容易?至于费这么大劲?”
马文被燃钢唬得一愣一愣的,也算是将信将疑的接受了他的说法。
哎!我可没骗你啊,我真是带你们来找德莉丝和刘二狗的!燃钢心里暗自安慰自己。
我也就是动机上说了两句假话,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好了!别在这胡思乱想了!赶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又随手拍了马文一下,燃钢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就走回自己的铺盖了。真带着这样一大群人在这片荒原上长途跋涉起来,燃钢才发现远比他想的要困难得多。
无论朝着哪个方向一眼望去,所见的都只有大片板结开裂的黄土地,或是漫卷尘沙的戈壁滩。
昏黄的色彩就像一团浓到散不去的雾,时时刻刻笼罩在燃钢周围,给他所见的一切都染上了相同的颜色。
无论是零星可见的枯树,还是孤独矗立的巨石,亦或是远方起伏的小丘......无一例外都带着这种令人口干舌燥的色彩。
河岸边那片曾让燃钢咒骂不已的,满是烂泥和臭气的芦苇荡,与这片荒原比起来,那简直就像是天堂了。
所幸,由于马文在出发前赶工出的那几辆独轮车,燃钢这一行人还算是储备了充足的水和食物。虽然支用起来略显紧张,但还勉强敷用。
真正的问题,在于夜晚的低温。
除了燃钢这个“大人物”,其他的奴隶们无一例外都处于衣不蔽体的状态。
费尔穆家的这些奴隶还算幸运。因为担心招致托比亚斯的怒火,伦杜里在出发前给这些奴隶都穿了套还算像样的衣服,如今也勉强挨得过去。
而其他的奴隶,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绝大多数的奴隶都只有麻布制成的短衫和短裤,甚至有些格外吝啬的奴隶主,连短衫都不舍得发给他们。
所以入夜之后,这些奴隶们就要饱受寒冻之苦。
而在荒原上,除了沙土之外的一切都是十分稀少的,植被就更是如此。随着一行人逐渐深入荒原,燃料的获取也就愈发艰难。
几个晚上下来,已经有一小半的奴隶因寒冻而生了病。
燃钢既然不是个保姆,自然也不是个医生。他这个杀手只会夺人性命,而并不会救人。
此刻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让马文给这些生病的奴隶多发放些食物和水而已。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掉队的出现。
而在这片荒原上,一旦和大部队脱离了联系,就意味着死亡的降临。
坐在已经小了好几圈的篝火旁,燃钢望着远处那些挤在一起取暖,甚至是几个人勉勉强强披着一件衣服的奴隶们,心中已是烦闷不已。
......
而在早已恢复了往日平静的伊斯顿码头,托比亚斯也很是头疼。
他确实考虑过,燃钢很可能不按他的计划行事。事实上,无论是他提供的那些过于详尽的情报,还是为这件事提前做出的种种安排,都看得出托比亚斯实际上是在默许,乃至暗中支持燃钢的行事。
只是......
看着眼前简直像被炎爆术犁了一遍的山头,托比亚斯很是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他也确实没想到,燃钢居然干了这么大一票!
这下好了,现在几乎整个黑暗世界都知道,有一批原费尔穆家的奴隶带着某个不得了的东西,越过圣地亚斯河逃跑了。
这件“不得了的东西”,可能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也可能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但不管它是什么,至少没人会在价值上看不起它。
毕竟,无论是黑市上放出来的那批山铜结晶,还是传言的那位用火元素晶钻下订金的大主顾,都足以证明其价值不菲。
而那场在三号码头莫名其妙爆发的混战,更是坚定了许多人的想法。
北地荒原,这个早已被遗忘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如今却抖去了身上的积灰,大有要一跃成为风口浪尖的架势。
一想到这,托比亚斯就在心里狠狠的给燃钢那个白痴骂了个遍!
与那些还在传说与谎言中跋涉的人不同,托比亚斯却是真真切切的清楚,费尔穆家的确有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阿萨希德之所以选择对德文斯顿和德莉丝下手,觊觎费尔穆家族的领地和贸易线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为了那件东西!
为了那件东西,阿萨希德几年前就布下了一张可谓是隐秘而庞大的网。如今却在这收口的关键时期,被燃钢那个白痴歪打正着的把秘密给捅了出去!
又在心里把燃钢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托比亚斯余怒未消的来到小山后面,看着脚下的这“滩”锈刃。
血鬼的生命力的确十分顽强!在圣银钉和阳光的双重摧残下,锈刃的身体早就没有了个人样,简直就像是一滩肉泥。
但托比亚斯到来的时候,这滩肉泥居然还在缓缓蠕动着,大有一副要聚拢成形的意思。
甚至于在满是蛆虫的烂肉中,还有一只相对完好的眼球,盯着托比亚斯看了一会!
再次痛骂了一通燃钢这拖泥带水的办事方法。托比亚斯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水晶瓶,往这滩肉泥上滴了一滴碧绿的液滴。
液滴与肉泥一接触,顿时冒出大量惨绿色的浓烟!而当浓烟散去后,原本的烂肉早已化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规整的空洞,以及空洞边缘还在快速融化着的血肉。
这样的强效化尸水,只要四五滴,就足以完全抹去锈刃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只是,托比亚斯只滴了一滴,就盖上了盖子,把水晶瓶塞回了兜里。
这样一来,这个过程就等于被人为延长了数倍。而锈刃最后的痛苦,也相应的得到了延长。
托比亚斯从不懂得怜悯,他也决不可能怜悯锈刃这样的人。
不过,一滴化尸水下去,托比亚斯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气定神闲的背着手,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
托比亚斯心情是好了,施维尔的心情却差到了极点。
虽然客厅的各处都铺设了柔软和暖和的毛毯,壁炉中的劈柴也在火焰中发出欢快的噼啪声。可施维尔的脸色,简直比窗外暴雨中呼啸的寒风还要更令人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