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雪音给了自己勇气,去勇敢地面对。她越来越深刻明白,就算避开了柴兴,也避不开她心底的牵挂。她是可以选择现在就退身回怪人谷,不再回京城,去面对顺德帝的纠缠,去面对京城是非地那么多的恩怨情仇……然,她还是跟在他的身边,只是因为一个字——爱。
对于感情,她是糊涂的。直到结婚前,她都认为,自己只是一味地想嫁人。但后来,她想了好多好多,想嫁人,她可以嫁很多的人,却唯独选择了柴兴。从一开始,对他,她是有喜欢的,只是却被她生生用理智来面对。
而现在,她的理智已经无法冷静处理这段感情。
“你是这样一个让我又爱又怕的人,爱你单纯的性情,却又怕你的热情将我弄得伤痕累累……”好多话,她都想直接说出来,却又怕让他难过,她开始越来越在意他的感受。
原来他的疯狂,她并不喜欢,甚至感到了厌烦。
他们成亲一个月,每遇这样的事,她竟然在哭泣。
“为什么?”柴兴呆住,只因他喜欢黑暗,可以在黑暗中幻想她以前的样子,从来不知道,她在偷偷地哭,他疼惜地将她抱在怀中,“蕊儿……你真的不愿意……”
她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初见他满脸通红,以为醉了,可此刻他说出的话是那样的清醒。
“不愿意!”她肯定地应道。满心愧疚:“蕊儿,无论你信与不信,你是我心中的第一个女人!”“往后你若是不愿意,我……就不会碰你!”
身为皇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他说出这样的话难能可贵。
借着外面的亮光,他看到双臂上深深的瘀痕,青色的、紫色的遍布其间,难怪木蝉会以为,她饱受着痛苦。
“啪——”他看得惊心触目,一直说要保护她,可伤害她的人却是自己,狠狠地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对不起……这些都是我弄的?”愧疚满心,他轻柔地抚摸着瘀痕,她轻柔地应了一声。
“八郎,我其实是很害怕黑暗的人,可你却喜欢黑暗。”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一直在等,等你自己来发现。我们……或许都错了,八郎,我不想随你进京了,我们……”
她这么想过,但感情上却舍不得与他分开,但她还是要讲出来,因为一路行来,她总在矛盾。变得越不越不干练,当年在沙场时的意气风发、鲜活张扬,全都没了,只因为心里有了太多的顾虑与牵挂。
他的心被撕裂,因为他不够温柔,从来不懂她的心,所以她要离开他的身边吗?“不要离开我!”
她笑得浅淡,依旧那么迷人,可他却不愿意看清她的脸,在黑暗中幻想着她以前的样子。“我不进京,是不想你真正地失去我。”
“什么意思?”是因为担心皇兄吗?他的确没有资本与皇兄争夺女儿,自然知晓当年的凌雪音与皇兄之间的情感纠葛。“你担心我保护不了你!”
她苦笑着,曾经以为柴兴会是她最终的归宿,可是那个人,曾经的一切都时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你先歇着吧,我到木蝉房里抄写经书。”推开他怀抱的大手,她的语调冷到极致。
回想这一个多月来,从最初的故作幸福,到现在的夫妻冷战,她怀疑自己错了。错嫁了柴兴,错信了情。
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顺德帝,不是怕顺德帝不愿放过她,而是她担心从此之后便不由自己。
“蕊儿……别走!”止住脚步,平静地望着床上衣衫不整的柴兴,“跟我回京,我给你最尊崇的身份。”
“我不要尊崇,我要你的心就够了!”她贴在他的胸膛,想到不可预知的明天,她就觉得不安,“不要带我回京,我怕……有朝一日我们都会后悔。”
想当初,皇兄对她许以了皇后之位,可她却执意不要。正因为此,让他刮目相待。
她翩然而去,合上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木蝉站在院子里,笑盈盈地凝望着她:“姐姐,王爷没事吧?”
她回以浅淡的笑:“没事!外面风大,回屋里!”
在案前讷讷地坐了一阵,取出经书,认真地抄写起来。
往后数日,柴兴真的没再要求她回房。四目相遇,她将目光移往别处,他看不透她,真的看不透。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游离不定,眼里有不安,有缥缈的水雾,是那样让他的疼惜,又让他觉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