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抱拳道:“陶三公,我们姐妹远道而来,想请陶三公替我们烧制两尊三尺大小的亲人遗像。这包袱里我们两位亲人的遗物,这是她们的画影,还有应付的银俩……”
陶三公再怪异也是凡人,也需要吃饭花银子,雪音不想多费口舌,尽量拣重要的话说,“小女子夏紫蕊,略通医术,请陶三公放心,既然树王庄的瘟疫之事被小女遇见,小女责无旁贷。瓷人之事就交托陶三公,小女即刻着手替百姓治病……”
说着将包袱等物放在院子,拉拉木蝉的手,二女调头离了茅草屋。
“姐姐——”就这样离开,万一他们把夫人和清影姑娘的衣物丢了怎么办?可木蝉从姐姐的眼睛里看到了信任。
雪音平静地道:“陶三公此人虽然性情怪僻,但为人极重信义。就算他不肯接此生意,也不会丢了我们的东西。既然说了替百姓治病,现在就回庄里。”
这究竟是什么病?雪音在医术从未见过,在京城医馆也未遇到过类似的病人。几乎所有的病人,眼圈发青,面容发黄,上吐下泄,吃了她配的草药,虽然有所缓解,却不见治逾。
“姐姐,我喝不下这里的水,总觉得有股怪味……”
怪味?她第一次饮这里的水时,也是这种感觉,有股难闻的异味,实在难以下咽。所以这两日,她都尽量吃从山林里采来的野果,也不愿饮这里的水。
“这水是从后山流下来的!”城里的老人介绍着,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食用这里的水已经数百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他们坚信,是上天在惩罚他们,所以把瘟疫降到了这一带。
清晨,雪音带上木蝉沿着水源,一路往南,一步步进入后山,到了中午时分就身在一片茫茫的深山之中,耳畔是潺潺的清泉,越往里走,水的异味便逾加明显,兜兜转转,弯弯曲曲饶过了数十里之后,异味便减淡了许多。
又一日黄昏,姐妹二人便看到一座悬崖,剧烈的恶臭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木蝉站在崖边:“姐姐想下崖?”
雪音点头,这场瘟疫恐怕真与这源头有关,这种恶臭直冲云霄。借着月光在周围寻觅了许久,沿着满是荆棘的崖壁往下。
终于下到了崖底,不待雪音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一片湖泊旁,是如山的尸骨,散发着冲天的恶臭。
“啊——”木蝉惊叫起来。
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死尸,其间有还有野狼、野狗的踪迹。
“姐姐!”木蝉恐惧地拽住雪音的手臂,“这里是地狱么?”
地狱!是人间的地狱!
此是乃是豫腹地芒山一带,是静王柴勇的封地。曾记得,柴勇聚十七年六贾之财富,在豫地养兵二十万。而皇上曾说过,他得到的消息是:柴勇在豫囤兵五十万。
五十万与二十万之间是极大的悬殊,难不成柴勇凶残地杀害自己的将士?
在湖泊的北边,有座不大的山坡,隐隐可见那边有条蜿蜒弯曲的小路。
“木蝉,我们就在此处守着,一定可以解开谜团的。”
医书上曾说过,产有剧毒之地,百步之内必有解药。那么,树王庄百姓瘟疫的解药定在这里可以找到,而按照水路,一路行去也能寻到。从此处到树王庄相隔近四十里,如此算来,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已经食用了被污染的水源。
第三天的深夜,雪音睡得正香,隐隐听到马车的“轧轧”之声,小心翼翼地推醒身边的木蝉。山坡那边的小道上过来一行人,推着马车,因为是深夜看不太真切,但她们可以肯定,上面一定是尸体。
“狗奴才,不要偷懒!快把尸首埋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传来巨石翻滚的声音,一车又一车被倒入大坑之中,随后便是数十条黑影飞扬的锄头、铁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