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颤了一下,爹居然叫出娘的名字,“我不是娘,我是你女儿,我是雪音呀……爹,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爹居然把她当成了娘,她知道自己长得像娘,奶娘说她越来越像娘了,不但长得像,连言谈举止,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娘。
春雨听到书房“啪——”一声巨响,不敢进去,一路小奔速去通禀老夫人。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若被我知晓实情,绝不轻饶!”凌定疆厉喝着,双目喷出愤怒的烈焰,她感觉自己快在爹的目光里烧成了灰烬。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爹会发这么大火?
惊讶地看着发着莫名怒火的父亲,她竟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语,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定疆、雪音,你们父女是怎么了?”“啪——”外面传来了奶奶的敲门声与不安的询问声。
“定疆,雪音是你的女儿呀,她自小就没了娘,有什么事让老婆子来管……”
凌定疆像着了魔,口里喃喃自语:“女儿!女儿……女儿……”为什么她是他的女儿?和当年一般模样的容貌,甚至有着相同的眼神,一样的声音……是他的阿若,还是他的女儿?他分不清楚,如果最爱的女人变成了女儿,他该如何应对。为什么他的女儿像极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屋外,凌老夫人焦急不已。
“来人,快把门撞开!”
“轰——”门被撞开,书房内,父女二人相对而站,相隔两步之遥,一个望着女儿像是着魔,嘴唇颤蠕着,另一个满是惊恐不知所谓,眼睛里蓄着泪花。
“春雨,还愣着做什么?快扶姑娘回房歇息!”
她在丫头的搀扶下,正欲离开,身后传来了爹的厉喝道:“不许走——”
“雪音,你爹喝醉了,别管她,回房去吧!”凌老夫人似在安慰孙女,使了个眼神,在两名丫头的搀扶下离了书房。
爹喝酒了吗?
不,他绝没有喝酒!
因为爹离她最近,就离她一两步的距离,冲她说话的时候满脸怒容,如果喝酒她应该闻得到酒气,可她没有闻到。
木讷、惊疑地回到自己的闺房。
雪音不明白,爹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爹把她当成了娘,把她当成了娘!
侧身躺在绣帐内,想起了过世的娘亲,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
今儿没人问她,是否用过了午饭,她躺在床上一遍遍地想,为什么爹会生气,为什么奶奶说爹喝醉了?
在她依昔的记忆中,她真的见过爹、娘吵架。还记得在半夜梦回时,母亲抱着自己咽咽的低泣。
爹娘成亲之时,爹爹三十二岁,娘才刚满十九岁。第二年,娘便生下了她,不久之后,娘便去了边关陪伴爹爹。
三岁那年,听说娘因为体虚流产,然后奶奶便令人将她送到边关——娘的膝下,希望娘可以走出悲伤。
在去边关不久,她第一次在边关一处父母的内房里,看到爹爹动手打娘,那时候她真的好生气,奋力推开了爹。
后来,众人才知道,她承继爹爹的天生神力。她推倒了爹爹,还害爹爹撞伤了胳膊,可爹爹居然很高兴,在她的记忆里,那天爹第一次抱了她、亲了她。不久之后,娘便替人给她请了习武的师父,希望她长大后能够善用自己的神力。
在那之后,她虽再没瞧见爹娘吵架,可她时常看到娘在半夜里哭泣,在边关的那些年,她的记忆里,每次娘和她一起睡,从来都穿着厚厚的衣服,甚至是在夏天,娘的肌肤都包裹在厚重的衣衫里边。
不,不——
一定是她多想了,爹娘是很恩爱的夫妻,爹为娘从未纳妾,尽管娘没有为凌家诞下儿郎,爹爹一直就很爱娘。
还记得十一岁那年的初秋,爹爹回朝述职,几乎就是在爹回来不久之后,娘便病倒了。她病了,可娘竟然拒绝看大夫。
娘爱自己,娘爱爹,为什么不看大夫?
雪音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里面有太多的疑惑?娘死得太奇怪了。
她起身翻找出娘留下的木盒,母亲的遗书,母亲的小札,母亲留下的几张银票,银两并不算多,只有一千八百余两。
不,不——
她不可以怀疑爹娘的事,他们是恩爱的,是最好的夫妻。
雪音越要强迫自己,却越难做到。快速地收好木盒,重新躺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