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澜也是被逼无奈了,第一次也许是真的怒火攻心,这次……只怕是他能用的拖延之法了。
姜清颜问中山王,“您可知,他这次是真的吐血吗?”
中山王抬了抬泛白的眉毛,“本王倒是真的看见血迹了,可即便是假的……他那身子现在也脆的很!
要不然那个眼生的太医,哪儿那么容易说的言之凿凿的!”
君倾澜终究是伤了身体,才会给小人可趁之机。
要是他似从前那般,十个齐国公都蹦跶不到他面前去。
他那赤焰刀,拿在手里谁见了不害怕?
“这一局……该怎么解?”姜清颜深深的愧疚,自己无能,帮不上君倾澜什么。
“其实破局的方法很简单,后宫空置,选秀立妃便是了!即便没有好的皇后人选,只要后宫有人了,他临幸了妃子,有了后嗣,这群人还拿什么为难他呢?”中山王就是想不明白,君倾澜这一根筋的,轴什么呢!
后宫三千佳丽,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到君倾澜这儿,就是死守着不愿意,连个侍寝的宫女都不让近身!
他那勤政殿啊,唯一一个女的,还是服侍了他多年的老嬷嬷!
这怎么能让群臣不疑心呢?
姜清颜低着头,“他心中惦念着我,所以才会……”
君倾澜有多爱她,她是知道的,前世他登基之后,虽然填充了后宫,可也并未留下任何子嗣,不过是在她死后,摆着那些人做做样子。
如今她好好活着,君倾澜自然不肯去看其他的女人。
他的忠贞不移,是她内心最大的安慰。
可如今这份忠贞,倒是害了他!
中山王也不想多事,可他既碰上姜清颜了,就不得不告诉她些道理,“丫头,不是本王这个老头子要来惹人厌,而是你该知道,君倾澜他生来便尊贵,尊贵的男人,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的陪伴;
从前他还是个王爷,子嗣上也不必太着急,倒是能够随他心意。
可是如今……他登基为帝,无妃无后,储君也没有影子,这何以让天下臣民安心啊!”
帝王之位,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一个帝王,心里是不能只有一个女人的。
姜清颜心中百感交集,“相爱为何非要旁人来插手?天下臣民能替他当一个好丈夫吗?”
中山王摇了摇头,“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帝王,算得上一个好丈夫的。”
那个位置,便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能只钟爱一个妻子,只与一个妻子,延续后嗣。
姜清颜自知帮不上忙,没有想着再闯宫,但她辗转反侧,始终没有想出能够帮君倾澜的办法。
小秦氏夜半过来,见她独自一个人站在院中,默默垂泪,替她翻出了那件银狼毛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姜清颜摸着银狼毛,心中对君倾澜的愧疚更深了。
小秦氏羡慕的看着她,“皇上是个好男人,如今……想必以后,也还是个好丈夫。”
姜清颜终究是幸运的。
姜清颜吸了吸鼻子,“他休我的时候,我恨他,可是后来知道真相,才知道他被逼的那么狠,那个时候才落下了病根,可是现在我不恨他了,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君倾澜休她狠心,可她现在,又怎么能说,自己是个好妻子呢?
他的窘境,不都是因为她吗?
小秦氏陪着她,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一局怎么看,姜清颜都是没有办法破解的,除非她现在怀上君倾澜的骨肉!
这样既可堵了天下臣民的嘴,也解决了君倾澜无后的问题。
小秦氏握了握姜清颜的手,问及她,“你近来可有同皇上……”
姜清颜擦了擦眼角,虽有些害羞,却也没回避小秦氏,“有过,可是……我近几个月月信都不准,应该是操劳之故,所以身子也没有调养好。”
小秦氏叹了口气,“女子最重要的,还是要能诞育子嗣,你虽如今有大事要成,但自个儿的身子,还是务必要注意的,明日我便开始为你做些滋阴补血的药膳,你可每日都要记着吃。”
姜清颜点了点头。
她当真很感激小秦氏,她待她,几乎比待姜沅还要细心呢。
姜清颜拉住小秦氏的手,犹豫了片刻,问道,“伯母,你……近来待我,比待阿沅更好,阿沅是否会吃醋?”
小秦氏愣了愣,她又看了一眼姜清颜,她心领神会,“阿沅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性情也像你,怎么会跟你吃醋呢?”
“倒是你,可是有什么想问的?”小秦氏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
小秦氏虽出身商贾之家,但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保养的极为细腻,可姜清颜还是摸到的,她的掌心,是一层细细的茧子。
小秦氏摊开自己的手掌,手指从自己掌心的茧子磨过,淡淡浅笑,“我这手上,原本也是肌肤细腻的,在家不曾做过粗活儿,可惜我高嫁了国公府……
从前我没有精研过的琴棋书画,全都要重新学起来,我不懂的贵族礼仪,学不好,也是要挨女先生手板的,乃至于我生阿沅的时候难产,国公府的人知道我生的是女儿,根本不愿意救一救我。”
姜清颜心弦一动,紧张了起来,“伯母当年难产,大伯父竟不看顾你吗?”
“他?”小秦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他不知宿在哪个小妾屋里,又怎会管我母女性命?当年我能活下来,全仰仗二叔,也就是……你爹爹。”
小秦氏说起来,眼睛里都有了光芒。
她自小随父亲游历江南诸城,见识了不少,可她从未见过,似姜离渊那样,神仙般的男子。
他年轻时生的英挺俊美,既有战场杀伐之气,又有养尊处优的矜贵,更兼有书生风雅意趣,放眼整个大晟朝,都无人能与他相较。
她第一次见到姜离渊的时候,他已是鳏夫,膝下独一女姜清颜,可他的风姿,却是无人能比的。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还时常梦到,第一次进姜国公府的场景。
她那懦弱的丈夫,站在姜离渊身边,便像无名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