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送宵夜的时候,还一脸震惊的不懂,为何元嬷嬷料事如神。
可是看到姜清颜躺在床上,君倾澜端着丸子汤在床边喂她,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很明白!
隔着屏风,祁连隐约看到两人的姿势,是姜清颜躺着,君倾澜端着汤喂她,喂之前还要放在嘴边吹凉了,才递到姜清颜的嘴边。
姜清颜一边吃,还一边捶打他,“都怪你,我都饿过头了。”
“是本王的错。”君倾澜认错,却又没有一点认错的感觉。
祁连明明也想吃宵夜,可莫名其妙的就饱了。
君倾澜一场体力活儿结束,一口水都没喝上,先把姜清颜喂饱了,还一边喂一边告诉她,他近日有出征的打算。
姜清颜枕着他的腿,顿时就不困了,“你要去哪里?做什么?危险吗?”
他现如今可是坐镇朝堂的摄政王,能让他离开的,定然是一件大事!
君倾澜擦着她饱满的红唇,淡淡道,“阿泽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匪徒,还是当年的叛军余孽,十几年过去了都未清剿干净,本王此次必须亲自率军镇压,以安民心。”
“叛军……倒是值得王爷出征了,可是王爷这次领兵出去,只怕不单单是叛军的问题吧?”姜清颜自打给君钰治病以来,对朝局形势,也了解了一些。
虽然她不插手,可若是事关君倾澜,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倒是学聪明了不少。”君倾澜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慕国公此次回来,为维护君钰皇权稳固,君钰若是身体康复了,本王也不能一直霸占着摄政王这个位置,越俎代庖。”
姜清颜咬了咬唇,只怕君钰巴不得他越俎代庖,给她代一辈子算了。
君钰这身份,将来可是个大麻烦呢。
但她答应了君钰,又不能告诉君倾澜,只能问,“那王爷若是离开了,朝堂难道要交给慕国公吗?他可是替君月轩求情,留下了他性命的人!”
当初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现在除了中山王,便只有一个慕国公了。
慕楚瑶和君月轩,可都是跟慕国公脱不了关系的,他们不能不防。
君倾澜轻笑,“慕国公何等智慧,他即便有异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要权力,皇上这段时日身体大有起色,朝政自然要回到他手里去了,有慕国公和中山王两厢辅佐,等本王回来之后……”
君倾澜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想是有些话,不好全都告诉姜清颜。
姜清颜的水眸中,盈满了忧色,她既担心君倾澜若退下摄政王的身份,朝堂会出动乱,又担心君钰她……
“皇上那边,我还是得去给她治疗的。”姜清颜找君倾澜要进宫的机会。
君倾澜拿了一块腰牌给她,“本王不在,你拿这个,随时进宫,便是见了慕国公也不用怕。”
“好。”姜清颜把腰牌塞到了枕头下面。
君倾澜要离开一段时日,姜清颜嘴上说着没什么,夜里却将他缠的格外的紧,每一个呼吸里,都带着对他的不舍。
君倾澜被她纠缠着,也没办法好好睡,可她没有说出口的舍不得,更让他心动不已。
他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别怕,本王会尽快回来的。”
姜清颜埋他在胸口,声音湿湿软软的发出一声,“嗯。”
等你。
君倾澜率军出发,并未大张旗鼓,却有全城百姓,自发的站在道路两侧,敬爱目送。
姜清颜也是其中之一,她有些不舍的看君倾澜出城了,却不得不马不停蹄的立刻进宫去。
朝政回到了君钰手里,想来她此刻应该有些不安。
她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孙公公正急的在殿外跺脚。
他看见姜清颜就像看见救星一样,立刻弯着腰迎了上来,“王妃来的正好,皇上昨日便有些不舒服,晚上辗转难眠,今晨去了一趟勤政殿之后,回来便烧上了,现下高烧不退,谁都不肯见呢!”
他的君钰小祖宗,现在除了顾玄清,便只有姜清颜能跟她说上话了。
姜清颜知道君钰的身子,叫孙公公拿药罐小火炉来,她到了养心殿里,先给君钰熬上了药,才走向她的内殿。
白玉屏风后,漆黑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全是瓷器珍玩的碎片,姜清颜越往里走,就越是无法下脚。
她踢开了一些锋利的碎片,绕到黄色纱帐前,看到一身明黄龙袍,披头散发撑在窗前的人儿,顿时便有一股无助和哀伤袭向了她。
君钰抬头,苍白的脸上,通红的双眼看向姜清颜,“皇……皇婶。”
姜清颜突然有些心疼,她走向君钰,拂开她颊边的碎发,露出这张原本清秀不俗的脸,“别这样待自己,你的身体在恢复,却还没有完全恢复,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自己的。”
“朕不想恢复……朕还想生病,一点儿也不想痊愈起来!”君钰低哑的嘶吼,一股无力感叫嚣着冲破她的胸口。
“朕总以为,只要有皇叔在,朝局安稳,大晟安宁,朕可以一直住在养心殿,不必再回到那逼的朕时刻担忧,提心吊胆的大殿里去了。”
君钰解开她的龙袍,她穿了两套,胸口还缠着紧紧的白绫,将她白皙的肌肤,勒出了狰狞的红痕。
她开始恢复身体,有了女子的体征之后,从未如此束缚过。
今日她在朝上,许久不用男人的嗓音,声音也差点露了馅。
若不是她吐出了一口血,慕国公便要追来养心殿,押着她看更多的奏折,告诉她更多,近来各州郡县的要务了。
她害怕,也不敢再听下去了!
“不仅是慕国公,朕的先生,还有中山王,文官御史,武官将军,朕都不敢再见他们,朕是真正的女儿身了,若是稍有不慎露出一丝痕迹,他们便会要了朕的命!
朕会有负父亲,有负祖先!”
这多年的经营打了水漂不说,朝堂还会大乱,大晟的百姓,也要民生不安了。
姜清颜按住君钰的手,劝告她,“且不论朝堂如何,现在,在我面前,你必须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只是肌肤相贴,她便感受到了君钰高烧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