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北伐军士兵在李国亭的枪口下,倒在地上,他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紧接着,又一个北伐军士兵倒在了李国亭的枪口下。
就在李国亭准备瞄准第三个冲上来的敌人时,从他的右侧突然打过来一发子弹,那发子弹不偏不倚,打中李国亭头上戴的大盖帽。在帽子的右侧穿出一个洞,从李国亭头皮上擦过去,又从左侧穿出去。
李国亭赶紧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妈呀,就差那么一丁点,老子这颗头就搬家了。”李国亭说道。
“班长,班长,那边又冲上来几个敌人。”爬在李国亭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士兵对李国亭喊道。
李国亭一扭头,果然发现,右边冲上来好几个敌人。他们端着枪,一边朝他趴着的战壕开枪射击,一边喊叫着冲过来。
李国亭赶紧举枪射击,一名跑在最前面的敌人应声倒在地上。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敌人立刻卧倒在地上,他们举起枪,一排子弹就朝李国亭打过来。子弹打在战壕边,尘土随着呼啸而至的子弹四处飞扬。一些飞起的尘土迷住了李国亭的眼睛,李国亭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把枪口瞄准朝他开枪的敌人。
就在李国亭刚要扣动扳机,向敌人开枪的一霎那,他却看见从趴在地上的敌人手中飞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奔他掩身的战壕而来。
李国亭情知不好,急忙朝自己身边左右的士兵喊了一声:“不好,快躲起来。”说着,李国亭把身体一缩,抱着头,就蹲下去。
李国亭刚蹲下来,一颗手榴弹就在他左侧不远处爆炸了。“轰隆”一声,手榴弹爆炸掀起的气浪,带起战壕里的尘土飞起一丈多高,扑向李国亭和他身边的士兵。刚才那位喊他的小个子士兵一只胳膊被手榴弹炸飞了,留下少半截手臂,血淋淋地垂着,血水顺着炸烂的衣袖往下淌。那名士兵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疼的高声叫喊:“啊-----,啊------。”
李国亭见状,急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卷纱布,那是每名士兵上战场时,必备的急救物品。李国亭转过身,朝他爬过去,替他包扎手臂。
“哎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小个子士兵挣扎着,喊道。
“兄弟,忍着点。你不会死的,你会活下去的。“李国亭安慰他。
“卫生兵,卫生兵。”李国亭喊道。
另一名士兵端着枪,低头跑过来,对李国亭说道:“卫生兵在那边救人呢。”
“他娘的,这边的也需要救啊。”李国亭不满地说道。
“哎呀——,咬呀——,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小个子士兵继续喊道。
李国亭伸手抱着他的头,说道:“兄弟,坚持一会,卫生兵马上就来,马上就——。”
李国亭的话没说完,小个子士兵眼睛朝上一翻,嘴角吐出一股血沫,头一偏,死在了李国亭的怀抱里。
李国亭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他伸手把小个子士兵张开的翻着白眼仁的眼睛合上,慢慢地把他的头放在战壕里冰凉的地上,对他说:“好兄弟,你瞑目吧,我李国亭替你报仇。”
说完。李国亭拿起枪,转身趴在战壕边上,朝前方的敌人开枪射击。
不断有炮弹落在不远的战壕边,或者是战壕里。北伐军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一次次地朝李国亭他们驻守的阵地冲来,李国亭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渐渐地,打到最后,这段战壕,一个班的士兵,就剩下李国亭和张小二,柳占科三个人了。
“打呀,打呀。敌人又冲上来了。”李国亭朝自己身边喊道。当他回过头来时,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已没几个人了。连他算上,就三个人。
再往自己的左右战壕看,那里依然被爆炸掀起的尘土和气浪遮掩着,看不清有多少还在抵抗的警备一团三连的士兵。
回过头来再看,北伐军还在高喊着往上冲。
李国亭忙喊他身边的那两个士兵:“小二,占科,打,我们打,绝不能让敌人冲过来。”
“是,班长。”那两名士兵听命,和李国亭一起,趴在战壕边上,举枪朝敌人射击。
黑夜里,在一片“呯呯”枪击声中,李国亭又看见有几名往上冲的北伐军士兵倒在地上。
其他的北伐军士兵都趴在地面上,不再往前冲。他们用手中的武器,一起朝李国亭这边射击,子弹呼啸着,打在战壕边,飞溅起阵阵尘土。
就在这时,排长带着几个士兵赶过来了。其中两个士兵还抬着一顶马克辛重机枪。
“一班长,你还有几个人。”刚跳进战壕里的二排长,张口就问李国亭。
“报告排长,只有三个人了。”李国亭向二排长报告。
二排长看了一下李国亭身边的那两名士兵,就说:“一班长,你们打的好,阻止了敌人向你班阵地的进攻。营长在那边都看见了。现在,敌人很可能从你们这里打开突破口。所以,营长让我带机枪手赶过来支援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北伐军冲上来。”
“是,排长,坚决守住阵地。”李国亭说道。
二排长伸手拍了一下李国亭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不亏是一条秦巴汉子。”
二排长话音刚落,一发炮弹就在前沿阵地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震的耳朵嗡嗡作响。李国亭急忙把头埋在战壕下方,躲避着乱飞的弹片。炮弹爆炸掀起的尘土扑进战壕里,扑到李国亭头上和身上。等他从灰土中抬起头,抖掉身上和头上的灰土时,才发现。排长满身是血,倒在战壕里。
“排长,排长——。”李国亭急忙上前扶起二排长,只见二排长满脸都是血,他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是李国亭,就说:“一班长,我不行了,代我指挥,打——。”
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李国亭放下二排长的身体,把二排长头上戴着的那顶大檐帽从他头上拉下来,遮住他的脸,转身趴在战壕边,就在这时,刚才趴在地上的北伐军又起身往李国亭这边冲过来。
“打,给我狠狠打。”李国亭下令道。
机枪手架起机枪,一阵猛射,把刚抬起身向前冲的北伐军又打的趴在了地上。
“好。兄弟,打的好啊。”李国亭见把北伐军打的抬不起头来,高兴地转过脸,对机枪手喊道。
“不好了,班长,团长他们那个阵地被北伐军包围了。”头部受了伤,流着血的张小二,领着营部的通讯兵来到李国亭面前。
“什么?团长被包围了?那营长和连长呢?”李国亭大吃一惊,赶忙问。
通讯兵看了一眼李国亭,就说:“营长已经退到后边了,你们连长也正在往后撤。他让我赶过来通知你们,马上撤离阵地。”
“撒离阵地?往那撤?我们刚把敌人压下去。”李国亭说道。
“往团长防守的方向撤。所有部队都往团长所在的地方撤。营长有令,赶快帮团长解围。”通讯兵说完,又往别的班跑去。
李国亭抬起头,看了一眼被机枪压制住的趴在地上不动的那群北伐军。转过脸,对张小二和柳占科,还有那两名机枪手说道:“我们往后撤。”
机枪手马上抬起机枪,在李国亭和张小二、柳占科的掩护下,顺着战壕,低着头往后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