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跑了那位罢工头领。魏宝生劝李国亭:“兄弟,我们俩放跑了他,要是回去,交代不了。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俩人拖枪去南方投靠那里的革命党去。”
李国亭有些不知所措。是啊,放跑了罢工头领,团长知道了,岂能善罢甘休。他这一回去,编个理由都编不出来,那还不得给戴个同情罢工。私放要犯。拉出去枪毙了。哎,都没有好好考虑考虑放走他的后果。只凭一时脑袋发热。就这样听了魏宝生的话,这下,可不是闯下了杀头之祸了。
李国亭好像猛然惊醒过来,他急忙抬头向前望去,前面的巷道里,早已是人去巷空。那去寻找刚才那位放走的罢工头领呢。
不过,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地方。要说魏宝生劝自己去投南方的革命党,李国亭确实没想好。一来,自己在叶团长的队伍里也呆了一年多了,多少有那么一点怀旧的感情。二来,他还没有跟自己的结拜兄弟马飞和赵二虎商量,怎么能自己一人跑了呢,哪岂不是违背了当初三人结拜发下的誓言。这三来吗,他对南方那些革命党还不了解。在新兵连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连长所说的,南方那些所谓的革命党,就是一群乱党,专门杀人劫货。和土匪没两样。而他们的队伍是和南方那些乱党誓死为敌的。
李国亭还不想离开警备司令部。更不想一人跑到南方去。他对魏宝生说:“我不想去南方。我还有两个兄弟在连队里。我要是跑了,对不起他们。”
魏宝生看看李国亭,又说道:“不要紧啊。我们先跑过去,到时候,再过来劝他们和我们一起投过去,不就行了吗。”
李国亭想想,说道:“我还是不想去。这样吧。你要去,你去吧,我回去,承担所有责任。要杀,要刮,随他们的便。”
“李国亭,你真的要回去?”魏宝生再次问道。
“嗯,要回去。你走吧。”李国亭说道。
魏宝生见劝说不动李国亭,眼珠一转,就说道:“好,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走,那就对不起了,”说着,抬起枪,对准李国亭的胳膊就是一枪。
李国亭被魏宝生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呆了,等他明白过来时,就觉得胳膊上流出里血,一股钻心的痛刺激着他的心脏。他急忙伸手捂住受伤的胳膊,瞪着眼睛喊道:“你要干什么?”
魏宝生把枪挎上肩,笑着对李国亭说:“兄弟,你现在可以回去。就说我打伤了你,我把人放走了。呵呵,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后会有期。”
魏宝生说完,转身跑向前面的巷道里。转眼就消失在巷道那头。
胳膊还在流着血,李国亭强咬着牙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就觉得胳膊上伤口疼的厉害。李国亭心想,这魏宝生,说不定他就是革命党的人。不过,那名罢工头领说的在理。句句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他应该是个好人,是替穷人说话的好人。无论如何,放了他都值得。
只是自己白挨了这一枪,这——。
李国亭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李国亭一抬头,看见前面又跑过来几个背枪的士兵,再仔细一看,那几个士兵跟自己一个连队,都是新兵连的,于是就喊了一声:“救命——。”
也许喊声太大,一用劲,胳膊上伤口又流出血来,李国亭就觉得胳膊上的伤口疼的钻心,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跑过来的那几个士兵,是奉命前往另一个码头执行封锁任务的,其中一个士兵认识李国亭,当他们看到李国亭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胳膊倒在地上的时候,便急忙把李国亭背起来,送到了新兵连。
等李国亭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间雪白的病房里,身边围了一群人,叶团长也站在他面前。
“是和你一起那个小子跟被押的犯人一起跑了吗?”叶团长见李国亭苏醒过来,开口问到。
李国亭点点头。
“嗯,那小子向你开了枪?”叶团长又问。
李国亭又点点头。
叶团长这时转过身喊了一声:“刘副官。”
“到。”刘副官上前应道。
“立即派人捉拿逃犯。务必全部抓来。听见了没有?”叶团长发话。
“听见了团长。我立即派人捉拿逃犯。务必将他们捉拿回来。”刘副官答道。
刘副官奉命离去。
叶团长这时走到李国亭面前,伸手拍了一下李国亭的肩膀,撇着两撇八字胡,笑着对李国亭说道:“好样的。小子。你就是那次俺闺女介绍你们入伍的她同学吧。”
“是的,团长。”李国亭回答。
“嗯,好样的,俺没看错你。俺现在就任命你为你们班的班长。好好养伤。伤好后,给俺好好干。将来,我还要提拔你。”叶团长说道。
“谢谢团长提拔。我一定好好干。”李国亭新汇总一阵惊喜。这不是因祸得福吗。看来真是命啊。
“小伙子,好好养伤,俺一定替你把打你的人抓回来。俺要亲手枪毙了他。他奶奶地。”叶团长说道。
等叶团长一干人离开了,李国亭不免暗自里偷笑。看样子。叶团长没有怀疑他。还把他当做反抗的英雄了。
第二天,赵二虎和马飞闻讯,也赶到病房来探望李国亭。
“大哥,你这是怎么整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吗。怎么会让魏宝生把你给打伤。”马飞上前闻讯。
赵二虎也说道:“是啊,大哥。我看那小子不会是你对手。平时见他就是一个提不起来的蔫萝卜,怎么会打伤你呢?”
李国亭伸手向马飞和赵二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示意赵二虎去门口望望风。
赵二虎见状,便走到门口,四下里瞧瞧,没有发现有人,转身摇摇手,说道:“没人。”
李国亭小声地对马飞和赵二虎说道:“人是我同意放走的。”
“什么,大哥,你同意放走的。”马飞和赵二虎两人吃了一惊。
“嗯,是我同意放走的。”于是,李国亭就把魏宝生和他一起私下放走罢工头领,以及魏宝生劝他和他一起去南方投奔革命军和后来魏宝生开枪打伤他胳膊的事告述了马飞和赵二虎。
“看样子是我们冤枉了那个魏宝生啊。他是替大哥着想,怕大哥放了人,回来无法交代,就给你演了出苦肉计啊。哈哈——。”马飞笑道。
“嘘,小声点,别传出了啊。”李国亭提醒马飞。
马飞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哦,对了,二弟,最近怎么很少见你啊,跑那去了。是不是跟着那些军官逛窑子去了。”李国亭问道。
“逛什么窑子 。发的那几个军饷,哪够花啊,还逛窑子呢。”马飞说道。
“没有逛窑子,那怎么不见你到我们班上来啊,是不是当了班长,看不起弟兄们了。”李国亭又说。
“看大哥说的。我马飞是那样的人吗。你问二虎,他们班离我们很近。我经常找他呢。”马飞说道。
“对,对。二哥是经常找我。我们两常在一起呢。”赵二虎赶忙说道。
“看,大哥,我没骗你吧。二虎知道。”马飞说道。
“那你和叶心仪最近怎么样了?”李国亭关心地问道。
马飞皱皱眉头,心情不畅地说道:“去年,就是我们和八班那一伙打架的时候,不是哪个刘副官要让人打我三十大板吗,我上次给你们说过,还是叶心仪来让刘副官放了我,后来她把我叫出去,说是她父亲已经联系好了上海一家学校,让她第二天就去上海,今天晚上就是和我告别来的。我们在军营外面的马路上正说话呢,就碰见驱车而来的叶团长。他一眼就看见叶心仪和我在一起,马上停车。下来,挥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我,是叶心仪用身体当住了他父亲的手中鞭子,并让我快回军营去。”
“哦,后面的事,你可没跟我们说过哦。”李国亭说道。
“事情过去了,说那些干嘛。有什么意思。我马飞就不爱提过去的事。”马飞说道。
“那后来呢?”赵二虎好奇地问道。
“后来,叶团长还把我叫去,警告我不要和心仪太近,让我离远点。要是再让他发现我和心仪在一起,就把我赶出军营。”马飞说道。
“这叶团长是不是不愿意你啊。”李国亭又问。
“嗯,还不是看不上呗。”
“二哥,那后来叶心仪呢。”赵二虎问道。
“第二天叶团长就送她去上海了。不过。叶心仪一直再和我通信呢。”马飞又有点沾沾自喜起来。
“呵呵,二弟真有本事。看样子,叶小姐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李国亭说道。
“是啊,二哥有福啊。”赵二虎说道。
“屁,还有福呢。手头没有一个钱,还有福呢,有个头啊。前两天,心仪给我来信说,二十三日是她的生日。这两天,我身上一个子也没有,正发愁从那弄些钱,给心仪买个生日礼物寄过去呢。哎。没钱真愁人啊。”马飞说道。
李国亭想了一下,说道:“二弟,我还攒了钱,差不多有十块银元,是我平时不舍得花攒下的,你就拿去吧。”
“算啦,你那点钱,还是留着吧,我自己想办法。”马飞说道。
赵二虎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一件事,马上对李国亭和马飞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还记得去年,我从旅馆跑出来,碰见你们俩。我肩上挎着的那个偷来的黑皮包吗?”
李国亭和马飞听后,说道:“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还是二哥让我先把那个包藏起来,等到将来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马飞想起来了:“对,我是让你藏的。怎么——。”
“哎,二哥,那个包里还有不少银元呢。我没动一个子,里面还有些什么文件。都藏的好好的。现在拿出来给你急用吧。可不能让到手的天鹅白飞了。再一个,那些文件,说不定对叶团长还有用处呢。”赵二虎说道。
李国亭和马飞一听,就急忙催促赵二虎道:“那三弟,你快回去去取去。”
赵二虎马上说道:“大哥、二哥,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取去。”说着,赵二虎转身走出去,去取那个藏了一年多的皮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