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翻天浪的龙卷风里,我本可以放弃她,但我没有,”连崇睿讲述着,又回忆起那时候珞华的眼神,绝望又倔强,像是从山石里生长出的野蔷薇,艳丽又夺目。
他开始怀疑,或许就是那个眼神,他就已经不在意她的身份了,哪怕是妓子,却也是迷人的。
随着讲述,连崇睿语气逐渐动情,珞华本就是经历过的,此时想起来,便觉得连崇睿的言语间,细腻的感情,真真切切。
“我想救她,如果她出什么事,我会悔恨自己一辈子。”
“所以我救她,紧紧的抱着她,那时候,她身上被风刃打出的伤口密密麻麻,我很心疼。”
珞华只能克制的保持笑意,心中内疚,呡唇笑着问:
“难道公子不觉得那样的女子,有伤风化,不懂得自爱吗?”
“不!”
连崇睿将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掷地有声却很是温柔地回答:
“那样的她,一切都很好,即便真是一名妓子,我也不在乎。”
“是吗?她就是你那位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朋友。”
珞华依旧淡漠且高雅,尽量表现得对连崇睿讲述的那名女子没什么兴趣,但她不知道,正常的反应,应该是第一时间否认。
“是,看到你就总是想起她来,自孤烟镇分别后就失去了她的音讯,而这些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如今能告诉你,也好。”
珞华没再开口,她转向楼外,那细细的柳条低垂在湖畔,扰乱了湖水,荡开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抗拒她的靠近,甚至,还有些期待,”连崇睿眼眶微红,强忍着激烈的情感,“我喜欢她靠着我,依偎我,也希望我能保护她。”
他有些惨淡的自嘲,闭上了眼睛,本来板正的身体微微后靠。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离别来的太快,她只留给我一个假的名字,她说她叫钟意。”
“我本以为,”
突然,连崇睿站起身来,走到珞华面前,弯下腰,和珞华面对面,挨得极近,他的呼吸带着温热染上她的面颊。
“她是中意我的。”
他着重说着中意二字,柔情万千的看着珞华的明亮双眸。
珞华不由得往后退去,那双眼睛跟着火了一样,热烈得她心慌。
他却一把握住她的腰肢,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说,她是中意我的,对吗?”
珞华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盯着连崇睿,到底没说一句话。
眼前的人似乎认定是她,即便她再说什么也是无用,而这婚事她还需要。
“果然。”
珞华还未完全缓下神,就见连崇睿笑了笑,那眉眼更添三分俊俏,他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心满意足。
他的手心抚摸上珞华的脸颊,暖暖的,炙热的眼神,似乎要融化了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会让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许下了一个承诺,是地久天长,海枯石烂的那种。
珞华呆呆的看着他,混乱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言语中的力量,可以斩破一切阻碍。
震得她整个脑袋一片混沌。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连崇睿笑着征求她的意见,她脑袋的嗡嗡感还没消失,愣愣的点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个人认定了,一个人却也需要这样的顺水发展,就这样也挺好。
上了马车,马车在路上驶得飞快。
连崇睿掀开帘子,拍拍阿满的肩膀,盯着他,有些咬牙切齿。
“是不是不会驾车?”
“啊,我会啊,公子。”
阿满一脸不解,自己作为老司机,技术那是绝对有保障的,他还能更快。
“怎么了公子?”
“是吗?”
连崇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阿满一个激灵,想起好不容易才加上去的两倍工钱,立马拍了拍马背,哟哟两声,尴尬的同连崇睿打手势。
“放心放心,我懂。”
此时,马车正好驶过一家首饰铺子。
“在这停。”
他转身跟珞华说道:
“等我一会儿。”
见他下了马车,珞华掀开帘,连崇睿健壮的身形像是一把拉满的弓,充满了力量,值得依靠。
“小姐,这姑爷看上去倒真是玉树临风,对你也好,难得!
连翘撑着下巴看连崇睿走进首饰店,为自家小姐有个好归属而高兴,那宫家,她作为一个婢女也早就看出除了大公子宫建棕之外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关心自家小姐的。
“或许吧。”
珞华放下帘子,想起刚才连崇睿说的话,真是一个难得痴情的人。
然而整场亲事,恐怕只有连崇睿是最纯粹的那人了,她又有什么面目去欺骗这样纯粹感情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计划,便是婚事,她也想要叫停的,只可惜已箭在弦上,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弥补。
连崇睿回来的很快,手里多了一个锦盒。
他打开锦盒,一支桃花银簪,镶嵌着透亮的珍珠,一指长的流苏坠着桃叶,皎洁又美丽。
“送我的?”
珞华挑了挑眉,她真的没想到,连崇睿进首饰店竟是为自己挑选发簪去了。
惊讶之余,便听连崇睿说道:
“是,你今日梳了这般好看的发髻,怎么能没有首饰相配。”
她今日化着清淡的妆容,亦简洁未佩戴发簪,为的就是和大漠的装扮区分开,但这连崇睿偏认定了。
她是不是瞒不过了,这人出奇的睿智呢!
连翘见状,悄悄退出马车,坐在马车外和阿满斗嘴。
“我给你戴上。”
珞华没拒绝,微低下头,那银簪插在她发髻上,流苏轻轻摇摆,增添了风情无数。
等到了宫府,临入门时,连崇睿拉住了珞华的玉手。
珞华不解的看他。
“还有两日,”连崇睿微笑着,眼里有期待和满足。
“我来迎亲,你跟我回家。”
连崇睿回到别院,差人找来连三元。
“明日安排我与京邑钟侯,兴武张士千,逍遥派古召,还有摇山黄远海几人见面,尤其是钟侯,我要单独见他。”
“是,属下这就亲自上门去拜见。”
连三元先是应下吩咐,而后才询问是否还要做其它准备。
“把我们的人手都安排在酒楼周围,”连崇睿背手站在院中,此时晚霞晕染天空,地面上花草泛起斑斓颜色。
他沉声重重的说道:
“不能让有些人觉得连家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