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苏谦陌第一阶段炼体终于结束。
因他直接选择完美炼体极境之路,所以炼体的时间调整与寻常武修所选择的无间无渡无上炼体之路不同。
苏谦陌采取三炼休一,六炼休四,最后九炼。
今日是间隔期。
苏谦陌终于可以出去好好逛一天了。
至于慕容菲夜会嬛嬛一事,他知道后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陪嫂嫂吃罢早饭后,苏谦陌回到了独院。
他从书桌上拿起先前给长公主准备的生儿礼物便离开了苏府。
在大后天嬴子衿就要过生儿了,那天苏谦陌正处于第二阶段连续六日的药浴,自然没空参加。
何况这也不是嬴子衿的成人礼,也就显得没那么隆重,最多皇室成员齐聚一堂。
当然,最关键一点是苏谦陌不想去看天子嬴玄那张讨人厌的脸。
虽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他的老爹和两个叔叔以及兄长是死于嬴玄的算计。
但世间巧合哪有如此多,别人家的男丁都没事,单单他们苏家的男儿一个个英年早逝!
这种疑惑苏谦陌从未想过向爷爷写信提问,因他知道这封信必然达到不了爷爷手上,反而会引起嬴玄的猜忌。
苏谦陌心中有自己的计较,只不过时机未到。
“少爷,今日要去学院吗?”薛溪问道。
“嗯。”
三天过去,武院的执法队应该消停了吧!
路上。
苏谦陌又遇到了张阑。
“苏少好久不见呐,不知您什么时候带小弟去春雪楼见见世面…”
这一次,苏谦陌倒是在大街上没有注意到张阑的身影,是他主动贴上来的。
“好说。”苏谦陌淡淡一笑。
“学院这两天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吧?”
张阑回忆了一番,“文院倒是没有,不过武院甲级班有几个见习武士已经突破到了武者,没苏少压着,这两天那几个狗几把在皇都大学院简直风头无两啊,走路都鼻孔朝天恨不得让人知道他们脸上写着天才两个字一样,若不是我出身文院,早就上去给他们一人两巴掌,让他们夹起尾巴做人了!”
苏谦陌饶有兴致地看张阑声容并茂地讲完。
“还有么?”
“没有了。”张阑摇了摇头反问道:
“苏少是在担心韩家那几个杂碎么?”
说起来张阑也是个妙人,属于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平常他也与韩不离几兄弟称兄道弟,但在苏谦陌面前,却表现出比苏谦陌还要仇恨他们的模样。
苏谦陌轻蔑一笑,“本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张阑脸上笑呵呵心里却嗤之以鼻,呵呵,你若不怕何故躲了三日不敢回学院?
苏谦陌当然不可能告诉是不想见嬴玄,只要苏谦陌在学院犯错被抓,按照规定学院会通知其监护人,苏谦陌的爷爷远在边关镇守不可能回来,嬴玄也不会让他回来。
所以苏谦陌名义上的监护人就是天子嬴玄。
别人犯错,是家里长辈被喊到学院,而苏谦陌犯错,是被公公喊到皇宫御书房训话。
“武院执法队他们怎么说?”苏谦陌问道。
张阑:“听家姐说,执法队似乎每日都被学院高层委派任务在文院巡逻。”
“巡逻?”苏谦陌陷入了沉思。
他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单单凭韩不寻在武院的影响力恐怕还无法让整个执法队兴师动众,即便大衍丞相韩巡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难道背后还有嬴玄的影子?
他似乎渴望自己犯错,前方到底有布置下什么样的陷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苏谦陌着实想不通,不过他明白今日这学院恐怕是去不得了。
于是从薛玉手里接过画轴递给张阑,“帮我带给长公主,就说本少提前祝她生儿快乐了。”
“苏少,那我……”张阑眼巴巴地看着他。
苏谦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本少言出必行,会带你去春雪楼的,等过一段时间本少忙完。”
“嘿嘿,其实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苏少应该了解……”张阑还想表示一下自己人格。
“我会看错你?快滚!画轴要是断了,本少会切掉你最短那条腿。”苏谦陌瞥了他一眼。
“放心。”
张阑赶紧转身朝学跑去,什么狗几把,用这种态度求老子帮忙?呸!
……
与此同时。
皇城最庞大的建筑群落皇宫中。
御书房内。
淡淡地檀香萦绕,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稀碎的光芒洒落在书桌上。
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正握着狼毫毛笔认认真真地书写着字。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上去颇为冷峻,两鬓有几缕发丝已然泛白。
此人正是大衍皇朝当场天子嬴玄。
不知过了多久,嬴玄笔落字成。
只见两个巨大的墨字跃然宣纸上。
其中一个为‘诛’,另外一个为‘伐’!
嬴玄抬头看了眼坐在三米外双手捧着一张羊皮纸阅览的白发老者。
这位老者正是当朝太傅周元,身兼皇都大学院的院长,也是嬴玄年少时候的帝师。
“此事,你如何看?”嬴玄等周元放下羊皮纸,便开口询问。
周元虽面容苍老,但一双眼神颇为深邃,他轻吐两个字。
“兼容!”
“兼容?”嬴玄陷入了沉思。
周元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张羊皮纸,仔细研究了一番材质又读了遍内容。
“陛下,老臣以为这份羊皮纸没有问题,只是苏大将军寄给他孙儿的一份普通家书。”
嬴玄回神点了点头,“来人。”
很快,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让专人修复一下这份信,恢复原样送到苏府。”
“是!”
待房门重新关上,嬴玄问道:“太傅觉得如何兼容才能服众?大将军横推大化边疆八千里夺下池渊山,哪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朕的大衍坐拥此地派少量雄兵驻守,便可永保西北百姓太平,此等开疆扩土造化后人的功德足以封其为异姓王了。”
“的确。”周元点头认可,“苏雄身为帝国大将军,确实无官可封只能封王,不过这种话别人可以说,老臣可以说,陛下却不能说。”
嬴玄眉头一挑眼神划过一丝异色,“哦?请太傅细说。”
周元微微顿了一下,陛下还是这般谨慎,恐怕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完美的答案。
于是,周元继续:“明日朝堂必然如六年前一般,依旧分化两派,亲苏派和恶苏派。”
“以老臣之见,亲苏派必然如刚才陛下所言那般,期望苏雄被陛下赐为镇北王,另一派按常理自然会全力阻挠,届时,陛下只需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待双方口伐结束后,再由老臣出面,请陛下追谥苏雄之长子、苏谦陌之父苏千羽为顺安王,其妻凌若汐为顺安王妃,其二子苏谦陌为顺安世子,寓意国顺民安,此计意味兼容!”
“如此妙计,朕以为可行!”嬴玄龙颜大喜。
周元不动声色,伴君如伴虎,他何尝不知自己所言恐怕在陛下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只听嬴玄感慨一声。
“不过,世子乃诸侯王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朕直接越过苏谦陌之兄长令他为世子是否不妥?”
周元笑了笑,“这就是老臣兼容之精髓所在,若陛下所赐皆为亡故之人,臣恐怕亲苏派很难同意,至于世子称谓,不过一摆设罢了,就算日后封苏谦陌一个没有实权的贤王又如何?何况苏谦陌此人德行陛下还不放心么?”
提及苏谦陌,嬴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终于吐出了心里话。
“难说,他终究是苏家男儿,大将军因为受制于与太皇太祖所缔武道之血契无法对嬴氏子孙出手,可他却没有,眼前表现虽甚得朕欢,将来如何只怕只有朕的皇儿们才知晓啊!”
“对了,他最近在学院表现如何?”
周元淡漠道:“虎父犬子,朽木难雕!听说最近又被韩相二孙惦记上,小辈们之间的打闹恰合陛下的心意啊。”
嬴玄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待周元走后,嬴玄独自坐在书房看着那份羊皮纸长长叹了口气。
世人以为苏家男儿们皆英年早逝是出自他的算计。
只有嬴玄自知,他从未也没敢算计过他们。
因为苏雄是大衍唯一的武圣,这种恐怖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大衍寻常武修的认知,若其拼着血契反噬强破皇都护城大阵,恐怕届时赢氏一脉也将不复存在!
在苏谦陌年幼之际,嬴玄也曾多次书信苏雄有意许配大女儿于其孙以此稳固皇权,但被苏雄数次委婉拒绝,此事便不了了之。
回想当初,苏雄长子苏千羽战死与北疆长野之外,嬴玄初闻此报并无喜意,而是惶恐万分,彻夜难眠,直到苏雄从边疆寄来一封书信。
后来,随着苏雄之二子、三子、长孙相继在边疆战死,让嬴玄第一次相信了天意是真得存在!
苏雄信里那句各安天命,也让嬴玄在无数个深夜里做梦都快要笑醒。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
盛极必衰,这天下终究还是他赢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