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兴集团总部当秘书的时候,就掌握他的一些犯罪证据,譬如,为了搞到便宜的地块,为借贷到资金,他给一个银行行长先后送了三百多万的现金,还化钱弄他儿子出国,送了一套房子给他。他给一个土管所所长送过一百万现金,两套房子,给一个房管局副局长送过六百多万的财物,三套房子。给一个区委书记,区长都送过巨额钱物,还有几套房子。这个,后来我们逃跑了,就没有搜集全。在几个工程的招标过程中,他串标,包标,弄虚作假,这些情况,可能你也知道的。”
静茹越听眼睛越亮,这就是真生他们想找的东西,但一直找不到线索,艳红才是真正的知情者,所以他们的工作方向是对的,他们的心血也没有白化:“这些行贿的的证据,还有串标包标和造假的证据,太重要了,你要保管好。”
艳红边回忆边说:“在苏南,他碰到我,把我强暴,变为他的情人后,他开发的所有项目,情况我都清楚。在苏南,我们操作的的第一个房产项目,是一个多层住宅,总共六十多亩地,建筑面积十万平方。他当时还不敢注册自己的分公司,是帮一个集体性质的房产公司操作的。他们聘任他为副总经理,开始几轮谈那块地价时,是我去谈的,我杀到最低价是每亩一百八十八万。后来他插进来,谈了一轮,竟突然跳到二百零八万。我不解,问他怎么地价跳上去了?他开始说是涨价了,我就偷偷打电话去问那个地块的负责人,那个人说这个你不要问我,问你们的尤总就知道了。我就知道这里边有猫腻,想了好几天,才壮胆去问尤兴宝,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操作上的一些潜规则,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我还是追问,什么潜规则啊?他说,搞房产项目,要办许多手续,许多部门都要打点,否则,他们就不给你办,或者拖时间。这些打点的钱,从哪里报支?财会上是不好公开报支的,只有采取这样的办法,做平这个帐。我想,我办了几个手续,没有人问我要打点的钱啊,谈地价的时候,是有人提出可以便宜一些,但要回扣。我没有同意,他们也就算了。”
静茹吃惊地问:“那这一笔钱,那个公司就要多付出去一千二百多万啊,这都是他的回扣吗?”
艳红说:“他可能也要送掉一些,所以我只算他一半,六百万。接着,这个地块就开始进行工程的招投标工作,落实施工队伍。他知道这里也有好处,又抓住不放,最后让他推荐的那家建筑公司中了标。当时,具体负责这个工程招投标工作的小洪,那天开标后,有意对我说,这家公司是尤总推荐的,当然中标了,意思非常明确。但他在这个工程上捞了多少钱,我不知道。这个要去问那个工程的承包老板,那个老板姓刘,叫刘兴国。另外,那块地块的负责人叫邢志明,你们可以去调查他们,掌握他在这个项目上,一共捞了多少钱。”
静茹兴奋地说:“这些都是很好的线索,以前我们哪里知道?所以要找你这个知情人啊。不说别的,光这个项目上的**行为,就可以判他个十年二十年的刑了。”
郭艳红沉默了,她在考虑,下面的事情要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对她和天兴集团有什么样的影响?
静茹看出了她的心思,就说:“但是,我估计,这还只是他**行为的冰山一角,更大的问题在后面,在创办天兴集团苏南分公司的过程中,或者是在操作具体的项目上,问题更大,是不是?”
艳红愣愣地看着她,知道不说不行了,就点点头:“嗯,在创办天兴集团苏南分公司的时候,他从集团总部调来五千万注册资金。在于接下来的地块炒作和项目操作中,第一第二个项目,地块原来都是那家叫恒隆集团的,却被尤兴宝巧妙转移到了天兴集团苏南分公司的名下,还便宜了几千万,也就是说,他从中赚了几千万。”
“哦?”静茹的神经绷紧了,“你说得详细一些,他是怎么操作的呢?”
艳红不知道静茹的包里有一只录音机在转动,所以从容不迫地说:“第一个项目上的地块,恒隆集团早在几年前,就以每亩六十万元的低价吃下了,但迟迟没有开发。一直等到天兴分公司成立以后,尤兴宝才以这个地块不适合开发别墅为名,打报告给恒隆集团董事会,要求加价二十万一亩转让出去。这样,从表面上看,恒隆集团也赚到了二十万一亩,总共一百二十多亩,赚了两千多万。其实这个时候,这种位置的地块已经涨价到了一百多万一亩,尤兴宝偷偷联系好要这块地的下家以后,就借了一家叫宏达房产公司的营业执照,找了一个好朋友,这个人叫吴信云,去跟恒隆集团负责人,也就是跟尤兴宝去谈判。”
静茹惊讶地问:“这不等于是他自己跟自己谈吗?”
艳红点点头说:“是的,但在表面上,尤兴宝代表恒隆集团,龙信云代表宏达公司,两人各自率领一个谈判团队,在恒隆集团的会议室里,装模作样地经过几轮谈判,才签订了这个地块的转让合同。签好,宏达公司给恒隆集团打了一千万订金。这笔钱,其实是尤兴宝自己的,他先打到宏达公司的帐上,然后再汇到恒隆集团的。”
静茹的眼睛瞪大了:“我的天,原来他是这样赚钱的?”
“对。”艳红继续平静地说,“签好合同,尤兴宝就以宏达公司的名义,跟浙江瑞祥房产公司再次签订转让协议,每亩一百零八万。瑞祥把钱打到宏达,宏达扣除百分之二的管理费后,一次性打到天兴分公司的帐上。”
静茹听得惊心动魄:“天哪,这块地皮,他这样偷偷一炒,赚了多少钱啊?三千三百多万啊。”
艳红却波澜不惊地说:“这是天兴集团苏南分公司成立后做的第一笔生意,掘到的第一桶金。于是,尤兴宝的胆子就更大了,不再炒地皮,赚小钱,而是自己开发房产,赚大钱。他先把恒隆集团的一块谈得差不多的地块,通过幕后操作的方式,将它操作到天兴分公司的名下。你也知道,现在的地块都要拍卖的。拍卖的时候,尤兴宝化钱请了好几个神秘人物,到场参与举牌。这块地总共一百五十多亩,兴隆房产谈的时候,是每亩二百四十万,也就是愿意出这个价。但尤兴宝通过背后一通运作,化了不到一千万的费用,其中六七百万是送给那些有权人的,就将那个地块以一百八十六万的低价,拍到天兴公司的名下。起拍价是一百万,然后有五六个公司在那里,互相举牌竞争。其实这些举牌人,都是尤兴宝用钱收卖的人。他交待好,举到一百八十六万,就不要再举了。这样,天兴分公司就以这样的低价竞得了这块地,便宜到了一点几个亿。”
静茹更加惊讶了:“这钱也太好赚了吧?这样一运作,就便宜到一点几个亿,等于是赚了一点几个亿啊。”
“是的。”艳红的倾诉欲越来越强烈了,“地皮拿到手,尤兴宝就从天兴集团调来一笔一亿五千万的资金,在几个公司之间转了三个弯,打到土地局,拿到了土地证。于是,他马上用钱开路,打通银行的关节,用这块地块作为抵押,贷到了二亿二千万的资金。到这个时候,问题就不大了,就是我,也能操作成功。但尤兴宝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捞钱机会,也不会放给我的。因为有工程发放,就会有回扣,哪怕条件再苛刻。有些施工队,为了拿到这个工程,还会提前给他送钱。他分了三个标段,让三家施工队带资建造,每家还要交三百万元的保证金。这样,工程就顺利开工,造到正负零,房产就开始预售。没想到,楼盘的预售情况出乎意料的好,房产价格也一路飚升。在这个项目上,天兴公司一下子赚了三点几个亿。”
静茹听到这里,长长地叹息一声说:“唉,有权的人,钱就这么好赚啊!这是一种五毒俱全的**行为:挖集体墙脚,挪用公款,行贿受贿,违规操作,幕后交易,这是多么严重的**行为啊!可以这样说,天兴集团,都是靠不正当手段暴富的。尤兴宝用这些手段,把集体的钱,老百姓的钱都刮进了私人腰包,公司也成了他的私人企业。”
艳红承认说:“是的,我们国家这些年崛起的民营企业,有这种情况的,应该说不少。”
静茹并不苛同:“但我认为,像尤兴宝这样大胆,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