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面那幢楼的山头边,他停下来察看情况。﹛﹜那幢楼的三楼亮着灯光,说明他们还没有睡。还不能行动,要耐心等待。
夜色很浓,但周围有昏黄的灯光透过来,将景物照得朦胧可见。
那条狼狗伏在后门口的地上,两只黑亮亮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夜色。
他手里拿着一只装用两个毒馒头的塑料袋,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耐心地等待这幢楼里的灯光熄灭。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十点半,底楼的灯光才熄灭。一会儿,本来不亮的二楼亮了灯,说明睡在二楼的人上去了。又等了十多分钟,三楼的灯光熄了,接着二楼的也熄了。
这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李锦轩又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才朝四周看了看,站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几条狗,在一呼一答地叫。
李锦轩轻手轻脚地朝那条狼狗走去,走到离狼狗五六米远的地方,狼狗警觉地昂起头,朝他吼了一声。
李锦轩站住,不动,看着它。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毒馒头,对准它的身体,轻轻掷过去。
狼狗叫了一声,闪开身子,但一会儿就将头俯下去,去嗅那个馒头。它很警惕,怀疑地抬头,朝他看了看。
李锦轩装出亲昵的样子,把手里的另一个馒头,再朝它投过去。狼狗又去嗅这个新来的食物。馒头已经掰开,里面露出鲜嫩的肉馅,飘出诱人的肉香,但肉馅上洒满了鼠药。
李锦轩有些紧张地看着它。它要是不吃,那今晚的营救行动,很可能就会失败。
狼狗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次转过头来,朝他看去。
李锦轩伸出手,做出让它吃的动作。狼狗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又俯下头去,嗅第二个投过去的馒头。它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憋不过这美食的诱惑,张开嘴巴咬上去,先把里面的肉馅吃了进去。
李锦轩心里一阵高兴,伸手朝它指指另一个馒头。狼狗大概尝到了肉馅的美味,伸出长长的舌头,又去吃另一个馒头。它很馋,也很得法,还是先吃里面的肉馅。
李锦轩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它。大约过了几分钟,狼狗开始出现中毒反映,它狂躁地吼叫,然后拼命抖动身体,接着倒在地上,翻滚着挣扎起来。
李锦轩赶紧退到那幢楼房的隐蔽处,蹲下来,看着楼上的反映。
狼狗在垂死挣扎,发出凄惨的哀鸣。可是楼上的主人却毫无反映,没有下来看它。
他的第一步行动成功:清除守门的敌人。
等了十多分钟,狼狗终于没有了声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到旁边拾了一根长竹竿,走到狼狗那里,去触它的身子,确定已经死亡。
李锦轩才退到离这幢房子五六米远的地方,对着三楼的窗口,轻轻咳了一声。
他相信刘松岳在楼上,听到下面的动静,就会伺机走下楼来。怕被打手听见,李锦轩没有再咳,而是屏声静气地蹲在小路边,细致听着楼里的动静。
他看了一下手表,这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楼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两个打手应该睡着了。
李锦轩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见楼里没有任何动静,又轻轻咳了一声。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李锦轩终于听见,三楼上有了动静,有人轻轻下楼来了。
嗯,刘松岳下来了!李锦轩连忙站起来,朝那幢楼的后门走去,准备接应他。
可是,他刚走到后门口那条死狗的身边,就听楼上传来一声喝斥:“你干什么?”
“我,上厕所。”是刘松岳的声音。
李锦轩狠狠地击了一下拳头:妈的,没他们发觉了。
“上厕所,你走到楼梯口干吗?”很凶的斥问声。
“三楼马桶不好用,我想去二楼上。”刘松岳故意大声说,“走开,不要拉我,我自己走。”
李锦轩明白,这话是说给他的听,要他赶紧走开,否则就要被发现。
李锦轩气得跺了跺脚,就转身走开了。他知道要是强行敲门闯进去,跟他们硬拼,他就要暴露,刘松岳也会吃苦头。
打手都是有刀的,他们都有可能被捅伤。他急急地朝小路的那头走去,拐上大路后,他就径直朝派出所走去。
还是去报案!他果断地决定,否则刘松岳会有生命危险。尤兴宝肯定让打手们逼他写一百万的欠条,马洪波则让他还那三万元钱,打手们也要一万元的好处费。而刘松岳宁死不写,也没有钱给他们,所以非常危险。
走到派出所门外的时候,李锦轩犹豫了:要是里面有尤兴宝的人怎么办?
他想,还是相信警察为好,现在的社会,毕竟是个邪不压正的社会。如果碰到正直的警察,还能帮助刘松岳解决问题,惩治这些不法之徒呢。
是的,绑架是有罪的,刑讯逼写欠条,更是罪上加罪。想到这里,他一昂头,走到派出所门外,去敲门房的窗子:“里面有人吗?我要报案。”
过了一会,里面有人回应说:“什么事?报案也要到天亮,晚上没人。”
李锦轩坚持说:“这里有人绑架人,很危险,不能等到天亮,请你帮我联系一下。”
里面的人这才起床,披着衣服,开门让他进来,然后拉起电话打起来:“吴所长吗?有人来这里报案,说镇上有人绑架人,很急。好好,我知道了。”
门房挂了电话,对他说:“吴所长说,让你在这里等一下,他马上赶到。”
李锦轩就在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等待所长的到来。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一辆警车开过来,门房去打开大门,然后让李锦轩到里面的办公室去。
所长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就拿出记事本:“什么案情,快说吧。”
李锦轩把案情说了一遍后,对所长说:“我有一个要求,请所长替我保密,不要说是我报的案,因为我还在他的单位上班。要是被他们知道,肯定会遭到他们报复的。”
所长说:“这个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李锦轩又说:“另外,要是尤兴宝和马洪波逼他写了欠条,也是非法的,应该作废。处理完这事,还希望你们,把他安全送出芦潮港。”
所长说:“行,我们会安排好的。”说着就拉起电话,叫了三个警察过来,商量解救被绑人质的事宜。
所长抄下他的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后,让他回旅馆去休息。李锦轩说:“我带你们过去吧,等你们把他解救出来,我再回旅馆。”
所长想了想说:“我们要等天亮后再去,晚上去敲门,反而不好。”
为了保密起见,也为了尽快赶回去上班,不让尤兴宝产生怀疑,李锦轩对那个态度不错的姓林的所长说:“林所长,那我就先回旅馆去了,明天一早,我要赶回去上班。你能告诉我一个联系号码吗?明天上午,我打电话给你,问一下情况,行吗?”
“行。”林所长爽快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
李锦轩告别出来,回旅馆休息。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去赶开往市区的头班车。
头班车是五点半,一个半小时开到陆家嘴。他再乘公交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到九点上班时间。
于是,他就在公司的楼下,给林所长打电话问:“林所长,人解救出来了吗?”
林所长说:“已经解救出来了,打手也抓住了,我们正在审理。你放心吧,我们会秉公处理的。”
李锦轩又不放心地问:“刘松岳身体怎么样啊?”
林所长说:“外伤很严重,好在内伤不大。我们已经将他安置好了,还给他买了些吃的,他太饿了。晚上,我们就开车把他送出去。”
李锦轩感激地说:“谢谢林所长,还是人民警察好啊。”
林所长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
下午三点多钟,马洪波就被警察抓了进去。尤兴宝因为刘松岳坚持没写那张一百万的欠条,再加上他在公安局里有人,才没被抓进去。
当天晚上,李锦轩没有接到刘松岳的电话。第二天上午,他又不放心地打电话问林所长:“林所长,你们把刘松岳送出来了吗?”
林所长说:“昨天晚上九点多钟,我们就派车,把他送到市区了。”
李锦轩又问:“那他写的那张四万元的欠条,怎么处理的?马洪波和那两个打手,会受到处分吗?”
林所长说:“他们犯了绑架罪和敲诈勒索罪,都要吃官司的。所以,刘松岳被逼写下的那张欠条,是无效的。”
李锦轩感慨地说:“这个社会,还是公正光明的,谢谢你们,救了一个弱者,也为弱者作了主,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林所长说:“实际上,你一开始就来报案,情况就会更好,起码那条狼狗,不会被你毒死了,你说是吗?”
李锦轩感悟地说:“嗯,是的。关键时刻,还是相信政府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