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四年的学习时间太宝贵了,要把全部精力都扑在学习上,不能让恋爱和其它事情分散了精力。自己年纪还小,等毕业以后再谈也不迟。他心里还是一直想着高芬芬,觉得班里没有一个女同学在长相上能与她相比。所以他总是想给她写一封信,就寄到县文工团。可他又怕发生象上次那样的遭遇,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有了变化,不能再这样盲目,被人耻笑,就一直拖着没写。
他觉得读书学习是一件最幸福和开心的事。只要坐进教室,或者走进阅览室,捧起书本,拿起钢笔,他心里就感到说不出的踏实,愉悦,甚至忘记一切。
一九七八年,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个拨乱反正、继往开来的特殊年代。那一年,决定中国命运的事件很多。从中央发起“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到突破“两个凡是”的**,从邓小平的南巡讲话,到一批批冤假错案的平反昭雪,从一个个思想解放运动,到一个个旧制度的改变,可是说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振奋不已。
改革的春风扑面而来,新生的事情层出不穷,全国各地都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但李锦轩感觉变化最大最快的是中国的文学。因为他是中文系学生,天天都在接触文学作品,不是在课堂上,就是在阅览室里。他们可以算是站在文学战线最前沿的人。当然,他先是充当观战者,后来才是参战者。
中国文学因文革停滞了整整十年, “文艺旗手” **用八部样板戏,统治了中国文艺舞台近十年。文革期间,小说只有浩然的《金光大道》和《艳阳天》等几部反映农村阶级斗争的长篇小说。电影除了《闪闪的红星》、《奇袭》、《草原英雄小姐妹》和《屈原》等几部革命和历史题材的影片外,很少有真实反映现实生活的影片。
从这一年开始的思想解放运动,非常敏感地反映到文学上来。应该说,是文学敏锐地反映了现实生活和思想解放运动的进程。文学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一个个文学作品,文艺思潮,文艺流派,文学现象,用其特殊的形式反映了一个个思想解放运动的过程。
一天,李锦轩在图书馆里看到《人民文学》上刘心武的一篇短篇小说《班主任》,眼睛一亮,连看两遍。小说发出的“救救孩子”的呼声,使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震动,敏锐地意识我国文学的一个新时期已经来到。
回到宿舍,他惊喜地对同学们对说:“今天,我看到一篇好小说,叫《班主任》,尽管在结构上还不太严谨,但主题深刻,敏锐地反映了社会现实。”
施炳辉说:“你大惊小怪什么?我们早就看到了,它是伤痕文学的发韧之作。”
陈超补充说:“伤痕文学的名称,来自于上海复旦大学学生卢新华发表在《文汇报》上的短篇小说《伤痕》。这些小说都是反映十年浩劫带给人精神上的扭曲和伤痕。这样的文学作品还有《回答》、《哥德巴赫联想》等。”
李锦轩心里想,真不愧是中文系的学生,而且是大龄生,原来他们早已都知道了。后来,他去阅览室里阅读,在看杂志上新发表的好小说的同时,也看一些评论文章。这样,他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就深了一些,对不断出现的文学思潮和文学现象也了解得多了一些。
我国新时期文学,其实是从一九七六年十月开始的。先是伤痕文学,接着就是反思文学:在“伤痕”思潮的基础上,对特殊时期形成的社会历史原因进行进一步反思,代表作有《邢老汉与狗的故事》、《芙蓉镜》、《漏斗户主》 等。再接着,就改革文学:经历“伤痕”和“反思”之后,呼唤表现城市工业和乡村改革的文学思潮,代表作有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高晓声的《陈奂生上城》和《人生》等。再接下来有寻根文学,乡土文学,市民文学,知青文学,原生态文学等等,一个潮流接着一个潮流。
一九七八年到一九八一年这四年,我国第一届大学生在校学习期间,正是我国新时期文学的发韧期和爆发期,一批批烩炙人口的中短篇小说在各种文学报刊上涌现出来,成了大学生们主要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