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在通州一待就是两个月,眼瞅着就到了年下,又快到了她的生辰,往年每年生辰,孟氏都是为了表达她不偏不倚,在家中给两个女儿办酒席,实则只是为了给姜雪蕙庆祝,甚至私下里还给姜雪蕙亲手做衣服鞋袜。
今年她不在家里,也不知道雪蒿和桃夭还会不会在院子里继续给她堆雪人,煮寿面,做新衣裳。
鸢尾的厨艺着实一般,但看到姜雪宁看着窗外的大雪发呆,心想自家小姐肯定是想院子里的热闹了,咬着嘴唇转身出了帐篷,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白水煮面回来。
“小姐~
快,尝尝看。”
“长寿面?!
鸢尾,你怎么不多煮一点,咱们好一起吃啊,来,拿筷子咱们一起吃。”
“小姐,这是单给您一个人煮的,奴婢一会儿再去煮。
愿小姐生辰喜乐,心想事成。”
“好,那就谢谢你啦。
这个给你,也祝你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姜雪宁还是很高兴的将一碗白水煮面吃了个干净,美滋滋地抱着枕头又歪在榻上睡着了。
鸢尾收拾好碗筷,去厨房给自己也煮了一碗,看着手里的平安金锁发呆;她原本就跟姜雪宁同月同日生,只是她大了一岁,原以为今年姜雪宁不会送她礼物了,没想到姜雪宁早就准备好了,刻着她名字的金锁被鸢尾小心的挂到了脖子上的小锦囊里安心放好。
尤芳吟自打听了姜雪宁的暗示,就在家里观察自己所谓的父亲,昏庸无能,除了吓唬女人当真是半点本事都没有,家中的花销也是日渐捉襟见肘,尤月甚至暗中开始跟踪她;
好在她雇佣的女掌柜的机灵,直接将她当作去卖绣品的普通女子,这才遮掩了过去。
年节下,也不知道尤月跟府里说了什么,还是清远伯真的蠢到开始从女儿身上抠钱了,竟然派人让她交一百两银子给他当孝敬钱。
刚按照姜雪宁的指示送走最后一批物资的尤芳吟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听到家里的仆妇的转述,差点直接爆粗口。
“???
妈妈可是说错了?
父亲是让我给他一百两,不是。。。”
“哎呀,我说你是聋了吗?
这天寒地冻的当然是伯爷让你给他一百两了,难道你值得让他给你一百两啊?
你也配!”
传话的婆子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没等尤芳吟的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当着她的面就直接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她倒是断定了尤芳吟拿不出这一百两银子,只觉得这大冷天的还要出来传话甚是晦气。
尤芳吟却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良机,一个能正式脱离尤家的好机会;
她早就听说过清远伯打算拿她换钱给人当小妾的事,如今这样被逼着给钱倒也不算是太过惊讶。
只是她的生母卧病在床,用药吊着命,她若是想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就只能兵行险着,让生母假死;
她找到吕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请求他帮自己来完成这件事,吕显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尤姑娘,我还有一计,倒是可以让你不用那么麻烦。”
吕显说得是尤芳吟直接将她们母女俩卖掉自己,凑一百两银子,到时候他拿着身契去府上要人清远伯非要把母女俩交出来不可。
“我知道姑娘一心为母,吕某也不是趁人之危,若是姑娘愿意,吕某愿意同姑娘结秦晋之好,日后必定同姑娘好好赡养母亲。”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卖身需要户籍,我和母亲的户籍在大夫人的手里,你说得这条路走不通;
成亲。。。
公子的厚爱我怕是要辜负了。”
尤芳吟低着头,不敢去看吕显望着自己的眼睛,同时也在心里想,若是姜雪宁遇上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处理;
她不过是想赚钱买药给生母续命,怎么就这么难呢?!
吕显听了尤芳吟的这番话以后,眼里的光亮啪得一下就灭了,连连给尤芳吟道歉,然后顺着尤芳吟的想法,重新讨论细节。
番邦兵祸,沈琅的身子也越发的不好了,薛家的势力被他和谢危瓜分后,沈琅只觉得犹然不足,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抵挡住谢危给他描绘的得到燕家军后的美好权力生活。
谢危抵达通州军营,冒雪前来,燕家军营的人压根就不想让他进来,最后还是他拿着燕牧给他的信件给燕副将看过后,这才不情不愿地让谢危进了军营。
原本谢危还以为沈琅直接断了燕家军的粮饷,燕家军营里应该是一番凄惨的景象,他来的时候还在担心,特地让剑书带着人去偷摸采买,结果他进军营的时候,却发现大家伙都是一副不服气的壮实样子。
“燕家军营倒是看着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啊。”
“。。。”
燕副将压根就没有打算搭理谢危,原本燕家军里的内奸早在他们闹事挑拨的时候,就被姜雪宁给摁下了,大家听了姜雪宁的分析,看着铁证,心里对世子爷喜欢的这位姑娘不禁涌起了一番钦佩之情;
再加上姜雪宁源源不断的运来衣食军饷,让大家伙吃饱穿暖,这才没有被饿死,谢危空着手来,还是皇帝派来的,纵使手里有燕牧的信,但这么久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谢危不论说什么,燕副将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当没有听到,大多都是问三个问题回答一个,还是挑拣着说了些场面话。
气得刀琴当时就想要动手,却被谢危拦住,直到来到帐篷前,燕副将这才第一次对谢危正眼看了过去。
“我说谢大人,天寒地冻的,你来一趟也不容易,没事就在帐篷里待着,别到处瞎走;
我这群兄弟不是个个都认识你,别再将你当成奸细抓起来。
后儿是三十,若是你能好好的待着,保不齐还能混一顿热饺子吃,过了三十就赶紧回去吧。”
“你以为本官顶风冒雪的来就是为了你一顿热饺子???”
“你为了什么都好,反正你们这些文官不就是装装样子吗?
过了年就走吧,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打小报告就怎么打,反正我们没有钱贿赂你,你就不用在这里多花心思了。
行了,你休息吧。”
燕副将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让谢危和刀琴独自面对冷如冰窖的帐篷,竟然连一个炭盆都没有给他们准备。
“主子,他们太过分了!”
“罢了,生些篝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