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的正厅之内,一张圆形的大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朱铭惠坐在桌旁,翘首以盼,等待着王磐回来。
其实在张府刚准备酒菜的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定然是王磐救人有功,如若不然,张府也不会设宴相请的,只是王磐这么久还没出来,的确让人揪心不已。正当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张酉带着王磐从外面走了进来,朱铭惠雀跃着跳起身来,迎着王磐跑去。
“张爷爷怎么样了?”朱铭惠跑到王磐身边,拉住他的手,问道。
“已无大碍!”王磐脸上洋溢着笑容,柔声道。
“那我们用膳罢,张爷爷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的好吃的呢。”朱铭惠把王磐拉到桌旁,指着满桌的佳肴道。
王磐点点头,刚要坐在桌旁之时,一个丫鬟和一个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丫鬟手中捧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长袍,下人手里则是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满了银锭子,足足有百两之多。
“先生,老爷有令,这是给先生的诊金,请先生务必笑纳。”张酉在一旁说道。
“不用太客气了,有一顿酒饭足矣!”王磐摆摆手道。欣然坐在桌旁,埋头大吃起来。
“磐哥,张爷爷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他老人家会伤心的。”朱铭惠在一旁道。
“为何?”王磐口中塞满了食物,嘟囔着嘴问道。
“你不了解他,他从不喜欢愧欠别人的,况且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迹,也该换了。”朱铭惠凑到王磐耳边,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收了罢!”王磐点点头道。
朱铭惠俏皮一笑,对着张酉眨眨眼睛,接过了衣服银子,放在了王磐的身边。继而坐了下来,跟王磐争着抢着大吃起来。两人酒足饭饱之后,一同站起身来,把衣服银子拿上,辞别了张酉,出了张府,径直朝行宫赶去。
当二人赶到行宫之后,时辰尚早,行宫中空无一人,难得二人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便相拥着坐在石桌旁边,互诉衷肠,说着柔情蜜语,暂时过了片刻的美好时光。
只是美好时光总如昙花一现一般短暂,两人正在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之际,时辰也逐渐接近午时,那少年皇帝和闵一行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庭院之内,二人只顾说话,却视他们不见,少年皇帝无奈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朱铭惠急忙从王磐怀中挣脱出来,羞红着脸,低着头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之上。王磐早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正襟危坐,没有理会他们。
“王磐,长生诀带来没有?”少年直截了当的问道。
王磐从怀中掏出自己抄录好的九死涅盘诀,捏在手中道:“就在这里,王爷呢?”
少年拍了两下手掌,朱三跟在两名锦衣卫的后面走了进来。王磐定眼细看,朱三除了面目有些憔悴,衣着倒也干净整洁,看来并没有受到半分的虐待。
“爷爷,你还好吧?”朱铭惠见到朱三,站起身来,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惠儿,磐儿,你们都来了?”朱三欣喜的道。
“王爷,怎么不见张爷爷呢?”王磐见只有朱三一人,开口问道。
“老张为了救我,命丧在了王炎祯之后。”朱三悲愤的道。
“什么?”王磐闻言,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在当场。脑海中浮现出了老张苍老的脸庞,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磐,王叔你也看到了,是不是该将长生诀交过来了?”少年在一旁催促道。
“皇上,我还有一个要求。”王磐抹了一把眼泪道。
“王磐,你莫要得寸进尺!”少年没了耐心,脸色一沉道。
“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你让你的侍卫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令准备一个出城的令牌,待会我们会直接回河南。如果这个条件你不答应,我今天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王爷救走。”王磐冷冷的道。
“还不按他说的准备?”少年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冷声喝道,一名锦衣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院子,不消片刻,便将王磐要求的东西准备齐全。
“待我们上了马车后,我自会将心法给你。”王磐一手挽了朱铭惠,一手挽了朱三,朝着院外走去。
“王磐,你莫要耍什么手段!”少年指着王磐道。却没有命人阻拦。
“放心,我王磐可是一言九鼎之人。”王磐道。说话间,已经将朱三祖孙送到了马车之上。自己轻轻纵身一跃,坐在了车辕之上,右手拿起马鞭,左手轻轻一挥,九死涅盘诀平稳的飞到了少年的面前,闵一行一闪身拦在少年身前,伸手接下,展开递给了少年。
少年一挥手,四周宫墙上呼啦啦出现了数百名弓箭手,尽是弓弦拉满,箭在弦上,整装待发。
“王磐,莫要乱动,不然会变成刺猬,待我辨别长生诀真伪,你再走不迟。”少年远远的道。
王磐冷哼一声,没有催马前行,从怀中掏出张大人写的那封信,捏在了手中。
远处的少年看了一遍九死涅盘诀,招招手,让闵一行过来共同参阅了一下,闵一行看完点点头道:“是内功心法不假,可是又跟平常的心法有所不同。”
少年脸色一沉,正想说话,王磐坐在车辕上冷冷道:“如果跟平常的心法一样,那还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说完右手一挥,那封信疾速的飞向了少年。闵一行拦在前面面前,正向伸手去接,那信突然在空中一转,绕过他的身侧,不偏不倚的飞到了少年的手中。少年拿了信,一眼便看到了上面写着的“白圭”二字,不由得脸上变色,看着王磐道:“你果然将他救了。”
“张大人想给你说的话,都在信里。”王磐对着他冷冷一笑道。
少年拿出信笺,粗略的看了一遍,脸上神色变幻无常,阴沉着脸沉默了好久,将信笺重新装入信封之中,对着半空摆摆手,那数百名弓箭手收回弓箭,退了下去。
“你答应过朕不救他的!”少年看着王磐沉声道。
“我何曾答应过你了?”王磐眉毛一挑,问道。
“你……”少年指着王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草民告辞!”王磐不想跟他过多纠缠,朗声说了一声,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在空中打了一个霹雳出来,那匹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四蹄,飞驰而去。
“皇上,要不要奴才追上他们,做个了断。”闵一行看着气的脸如猪肝一般的少年,低声道。
“老师被他所救,我们已经失去机会,杀他的事情,还是由武林中的高手解决罢!”少年道。
“明白!”闵一行低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行宫。
少年看着手中的信笺,脸上露出决绝之色,愤怒的将信撕成了碎片,转身进了宫殿之中。
且说王磐驾了马车,一路向南而行,行了约摸二十里左右,又转向东方,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到到了一个熙熙攘攘的码头小镇。
“磐儿,我们不回河南吗?怎的来到了这里?”朱三在车厢中问道。
“王爷,如今形式,我们若想平安回去,已然是不容易了。我准备弃陆路而改走水路,这样要快上不少。”王磐道。
“一切任凭磐儿安排罢。”朱三道。
王磐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上房,将马车交给小二处偷偷处理掉了,换了一些银两。又去小镇的服饰店购买了几套粗布衣裳,回来之后换上,将三人头脸上都做了些手脚。三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出门探亲的一家三口。王磐吩咐小二送了晚饭到房间内,三人吃了饭,打开房间的后窗,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客栈,直奔码头而去。此刻的码头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正是一些商船整顿待发的时刻。
王磐仔细的寻找一番,果然发现了一艘长约五丈的商船,那商船船舱有两层,后面树着两丈多高的帆杆,此刻几名大汉正吆喝着将船帆升起,在那船头之上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滑州商会”四个大字。
王磐看到那四个大字,心中一阵亲切,搀扶着朱三,挤过人群,来到了大船的旁边。王磐对着船头一名身穿绸袍正在抽着烟袋的老人一施礼,用滑州话招呼道:“老掌柜请了。”
老人侧脸看向王磐,动容的道:“小哥请了,你是滑州人士?”
“是的。”王磐点点头道:“我夫妇二人本是陪着爷爷前来京城寻亲,来到京城方才得知那亲人早已作古,京中亲戚更是不认我们这门穷家亲戚,随便给了点盘缠将我们打发了出来,我们三人想着立刻回老家,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便赶来码头坐船,岂料那回乡客船早就没了,不知掌柜的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搭上一程,我会按客船付钱的。”
老人把吸完的烟袋在鞋底上磕了一下,一边在烟袋锅中装满烟丝,一边道:“在这千里之外的京城能遇到老乡也是缘分,还说什么钱不钱的,显的不够厚道。只是我这商船不比客船舒坦,三位若不嫌弃我这商船简陋,尽管上来便是。”说完用火折子点燃烟丝,吧嗒吧嗒的抽了起啦。
“多谢掌柜的!”王磐道了一声谢,转身和朱铭惠一起搀扶了朱三,上了商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