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山洞的庇护,离开了组人的拥护,伊冯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还好吗?”徐芩看了看时不时正在搓手的伊冯问道。
“啊?”而这个人像是在某处刚神游回来,“还好……我只是……很久没跟外面的世界接触了,有些……”
“哦?”徐芩有些不正经的冲她挤了挤眼,“我觉得你风采依旧啊,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么有自信,有魅力。”
“真的吗?”伊冯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又垂头道,“别打趣我了……”
“真的,没骗你,那时候的你真的很像一个部落女王。”徐芩认真起来的表情也是格外唬人。
“噗……哈哈哈哈哈……”伊冯的笑声很是爽朗。
调侃过后,伊冯又渐渐陷入进了愁绪里。
“怎么还是蔫蔫的?”徐芩站了起来,“就算此行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又如何,我们就顺着这海,以天为被,船为床,痛痛快快的玩一段日子,等到补充剂喝完了,就葬在这船上,如何?”
短短一个月,伊冯觉得自己见证了徐芩的太多面。
颓废的一面,不正经的一面,狠辣的一面,坚强乐观的一面。
“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想着想着,竟然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很多啊,所以,”徐芩指向遥远的前方,“要不要跟我一起?”不得不说,这很具有诱惑性,就在徐芩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时,伊冯摇了摇头,“尽管我现在已经模糊了自己的年纪,但是如果我们能尽快找到解决的方法,我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回去找我
的孩子,从事我爱的事业,我不甘心……”
徐芩又何尝甘心呢?
夜渐渐落幕,船只还是本着西北的方向驶去,在那里不知道又什么在等着两个人。
“放我出去!我要见尤远!出尔反尔!小人!”庄驰在监牢里大骂。
“吵什么吵!”看管监狱的人原来是基地食堂的一个看大门的,“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尤队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哼,又跑这儿来抱大腿了?”庄驰很是瞧不起这种势力小人,以前也没少讨好过自己,但是在基地就是这样,一切靠本事说话,单是溜须拍马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是,尤队说了,将来他当了首领,我就是一级行动队队员,进出走华琼门的那种,至于你……不知道在哪投胎了……”比起狰狞的嘴脸,这种谄媚的嘴脸让庄驰更为恶心。
“恐怕你的白日梦从今天就要醒醒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庄驰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她的回答,就自顾自的回到牢房里躺下了。
外面那个人本就是小人之心,生性多疑,看到庄驰死到临头还欲言又止,实在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开了牢房的门,将自己也锁了进去。
“嘿……咱们以前好歹也是在一个地方共事过的兄弟,我在食堂开门的时候每每见到您可没有不尊敬的时候啊!”这话倒是真的,他一直希望能当庄驰的近身护卫,但是庄驰总是没有点头。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提醒你。”人依旧是没有转过身来。
“别啊……我灰三儿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你要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就偷偷给你带酒和烧鸡进来,怎么样?”
庄驰懒得诟病他对自己的评价,沉了沉声,开始给灰三儿下套。
“那你有没有发觉,我这趟回来,尤远高兴地很?”庄驰一步一步引导着。
“是啊,外面现在还在摆庆祝宴。”灰三儿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危及到自己。
庄驰冷冷的说道,“所谓的庆祝宴,也是最后的筵席了。你知不知道我带回来一个小男孩?”
“那不就是蒋山河以前捡回来的孩子吗?我知道,认识,那又咋了?”灰三儿越听越觉得没什么有用信息,有点不耐烦。
“那孩子是老首领的私生子,身上有未开启的首领印记,尤远想拿他威胁吴叔,交出基地管辖权。”庄驰静静等着灰三儿的反应。
这边灰三儿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嘿!这不更好!手上有了人质还怕那老头子不交权吗!”
“可是,既然这个孩子这么重要,我为什么不直接带回基地,邀功领赏呢,还要回这里,明知道尤远那个小人不会给我好下场。”
灰三儿想了想,似乎说的也在理。“我们已经带着那孩子回过基地了,吴叔说想要基地管辖权没问题,因为他身上的确留着老首领的血,但是大家要一起想办法联手消灭尤远的家族势力,我们回来也只不过是个诱饵,到时候对峙的时候你就
明白了,这里还有我们安插的其他人手,里应外合。”庄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把灰三儿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灰三儿说到底不过是个开大门的,身上没什么本事在身上,只等着自己押对了宝,可以一举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灰三儿还算有点头脑。
“你不是也见过首领印记吗?你可以仔细留意着,看是我骗你,还是尤远另有打算。”庄驰仰面躺在草席上,翘着二郎腿,格外放松。
灰三儿有点狐疑的立刻起身出了监狱门,又仔细的给锁好,奔着外面去了。
庄驰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身上,算是利用人性里的弱点,为自己谋求一丝生路。
现在蒋山河与徐川应该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庄驰真的非常后悔,但也知道自己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只能尽力弥补。
跟着贝子回到这里的木屋的汝飞飞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言不发的回到屋内躺了下去。这件事情远远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一个谎言后面需要无数个谎言支撑,但是最令贝子担心的是,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可以为自己做点什么,二木又是一个孩子,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体现出成熟的那
一面,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见了汝飞飞就慌了神,难道他也知道冥冥之中,这个姐姐与自己的关系不一般吗?
贝子叹了口气,正准备去房间内看看二木,汝飞飞却如同疯了一样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这是徐川身上的!”汝飞飞捏着一粒纽扣对着贝子问道。
“纽扣罢了……”没等贝子转身,又被汝飞飞拉了回来,“徐川的纽扣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最好卧床休息,”贝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汝飞飞打断了。
“刚才那个小男孩呢?”汝飞飞疯了一样挨个房间推门进去,“人呢!你不说实话!我要听他说!”
“他睡了!”贝子赶忙拦住正要往后院去的汝飞飞,“明天吧,明天再跟你说,可以吗?”
“不行!”汝飞飞知道明天过后不一定又有什么变故,“我现在就要知道!”
在两个人的推搡中,二木犹豫着走了出来。
“二木,听话,快回去睡觉!”贝子有些着急了,如果二木说出了徐川的去向,那么她也一定留不住汝飞飞。
“我才是说假话的那个……对不起姐姐。”二木低头道歉。
汝飞飞傻了眼,贝子看着二木,表情若有所思。“是我看到你在徐川叔叔的墓前寻死,所以想跟你说,他其实没死,再编一个谎,说他走了……”二木的头越低越深,“但是妈妈刚才教育了我,不能说谎,人一定要承受住当下的痛苦,日后才能有机会见到
更大更耀眼的太阳,所以希望你也能经受住……”
这一天,简直是人间地狱两头跑。
一会儿是看到徐川的墓,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就有小男孩跑出来告诉自己你这是假的,当汝飞飞又重新燃起希望,那人又说,之前说的话是假的。
看着汝飞飞沉默不语,似乎连哭都没有了力气,贝子摆了摆手,示意二木回房间去。
一直低着头的二木转身迅速跑走了。
贝子扶着汝飞飞回到房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汝飞飞一直将那枚纽扣捏在掌心里,似乎这样就能离徐川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不是还说他跟什么女生……”汝飞飞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失去的不止是爱人,是对于以后期待不已的整个人生。“那些是骗你的,只希望你不要这么悲痛,徐川就是在任务当中丧生的,他和队友一干人等在我这儿上了岸,的的确确是在我家治过的,但是你看我这偏僻的小岛上,要医生没医生,要药物没药物,更不可
能手术,最后实在熬不过去了……”
时至今日,汝飞飞不得不接受徐川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明早,能帮我准备一点吃食吗?我想再去看看他……”汝飞飞看着贝子说道。
“可以,”贝子点了点头,“喝完这碗安神汤,快睡吧。”
汝飞飞没有拒绝,将碗里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她是需要好好睡一觉了,从老教授去世后,她一个人在为了找寻徐川的事情奔波,后又被徐芩推下海,靠着对徐川的爱来到这里,得到的却只有一个冰冷的黄土堆。
她太想好好睡一觉了。
贝子在这药里加了一些软骨草的汁液,对本体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会不自觉的觉得身上没力气,手脚发软,有点像是高烧导致的情况,至少短时间内,汝飞飞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离开这里了。女儿,你可一定不要怪妈妈,没有了毓萌,妈妈只有你和二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