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文明国度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度年如日。
“他们又在庆祝些什么啊?”一大早就被吵醒的徐芩不满的说道。
早已习惯这里部族风情的伊冯笑了笑,“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我也不是每句都能听懂,只是天长日久能猜出来一切罢了。”
起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徐芩觉得每天都有新鲜的血液,非常满足,不用为了毫无力气而苦恼,更不会又冲动去杀人,这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吗?
所以那时的他不明白,伊冯为什么总在说服他去外面的世界找一找改变这一切的关键所在。
待了一个月,徐芩渐渐发现了体内的某些变化。
比如,一开始他每天只要喝三杯“红酒”,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精神状态更是好的不得了。
渐渐地,三杯变成五杯,五杯变成七杯,徐芩终于明白为什么伊冯初次见面跟自己谈话的时候就拿着杯子喝个不停。
起初他还以为是伊冯当时口渴了……“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或许我直接告诉你,没有你自己体会到这么有冲击性,没错,就是这样,这种给身体续命的方式,会渐渐产生抗体,或许以后我即使每分每秒抱着酒杯喝到吐,我的容貌也会迅速
衰老,我的皮肤也会变成老树干的皱巴样子……”
一切又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
“我们去找古武派的秘密吧!”伊冯终于找到了能重新鼓起勇气走出这里的理由。
徐芩打量了一下她,“又不是去领奖,你这么开心做什么?或许还没找到古武派的影子,我们就双双暴毙了。”
“那,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伊冯小声说道。
是的,徐芩后来才知道,吴锐并非是靠着什么信仰与坚持在瓷瓶里独活了三百年,而是他根本无法结束自己的声音。
“能想出这么恶物的惩罚方式的派系,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伊冯来到这里的这些年,倒是一个人把语言研究的通透。
徐芩点了点头,“没错,不仅是这个派系,这个派系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看来你是受伤很厉害啊……”伊冯调笑道。
一旁的徐芩没有接这个话,转而说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去?”
伊冯刚张了张嘴,徐芩就比了一个“NO”的手势,“去找徐川的话,一切免谈。”
方才黯淡下去的蓝色眼眸又因为这句话而亮了起来,“这么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了?”
“怎么,”徐芩好笑的说道,“难道你要抛下队友,自己去找他吗?”
“哎,算了,可能我注定与他无缘吧,队友还是要的。”伊冯笑嘻嘻的说道。
“连去哪都想不清楚,你让我怎么跟着你去?”徐芩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那有什么难的?”伊冯起身在山洞里少了个还算趁手的小石头,愣是在山洞壁上磨成了骰子形状。
徐芩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这个骰子有六个面,你准备怎么写?”
伊冯想了一会儿,在上面用匕首小心的刻下了东西南北四个大字,“空白地方就算重新掷好了。”
“我们先剪子包袱锤吧,赢了的那个人可以获得掷骰的机会,因为赢了的人往往运气比较好嘛!”像是开发了什么了不得的游戏,伊冯很是开心。
索性在山洞里也是待着无聊,徐芩便默认了。
“剪子包袱锤!”有时候徐芩真的很怀疑,这个操着一口纯正普通话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外国人?怎么对于这些东西比自己还要了解……
伊冯赢了,很是高兴,摩拳擦掌的开始掷骰子。
结果却是空白的那一面。
徐芩真的很不会玩剪子包袱锤,连输了三次,而伊冯更是无奈,连掷三次,全部是空白那一面。
“算了算了,不玩了……”伊冯的热情有点被打击到了,“或许老天就是让我留在这里等死吧。”
接连鼓励了徐芩许久的伊冯突然自暴自弃说出这样的话让徐芩有些过意不去。
“别这么悲观,不然我们在空白处也写上字好了,”徐芩拿过匕首,在上面刻上了“西南”二字,“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里,我更喜欢西南这两个方向,算是一个选项吧,该你了,你喜欢什么方向多一点?”
伊冯果然是很容易被激发情绪的人,立刻又变得活跃起来,“东西南北……那我选西北吧!”
两个人再赛了一局,最后骰子显示的方向是——西北。
徐芩仔细想了一下,那似乎就是徐川离开的方向,难道冥冥之中,两个人又要不可避免的见上一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徐川说过,再见到自己不会放过自己的,一方面徐芩真的很好奇徐川会不会放过自己,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徐川会如何“不放过”自己。
“去吧?我们就冲着西北出发吧!一切都是天意!”伊冯已经高兴的开始收拾行李了。
哦对,在此之前,她还要去跟原族长请辞,当然,更重要是,他们需要带着新鲜的族人血液上路,作为营养补充剂。
然而徐川现在却完全没有精力来顾及其他的事情,夜晚的海水格外冰凉刺骨,几个大男人都不由得一阵瑟缩,更何况是怀有身孕的牛雀。
“姐!姐!你快穿上!”即使穿着游泳衣,严尽想要在海水中游向牛雀也是非常困难的。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每个人都在适应海水的温度适应环境的变化,牛雀已经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气泡后,沉了下去。
“去救我姐!救她啊!”严尽声嘶力竭的喊着。
徐川和蒋山河奋力向牛雀沉海的地方游去,严尽浮在海面上干着急,突然,他感觉到后面有一只手在拽着他身上的游泳衣走,那股力量非常强大,以至于严尽半天也没能挣脱。
“放开我!放开我!”严尽喊着,“你是谁啊!我要等我姐被救上来!”
“她必死无疑,”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语在耳边传来,严尽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却被一掌劈晕了。
而蒋山河与徐川已经沉入冷冷的海水中去搜寻牛雀的身影,只是这海面上一束光都没有,加上海底非常浑浊,两个人的游泳技能又不是非常熟练,渐渐的一口气到了底,两个人只能快些上浮。
“噗……”蒋山河吐掉不小心喝进的海水,大口大口的张着嘴呼气。
徐川浮上来以后心里咯噔一下,严尽与庄驰齐齐不见了!
“哎?人呢?”蒋山河看看周围,似乎连个远远的影子也未瞧见,这是……
“糟了,”徐川气自己竟然一时松懈,让庄驰有了可趁之机。
“严尽被庄驰带走了。”徐川沉声说道。
“你说这老庄也没给咱们留个消息啊,四周一个影子都没有,这样往哪去找啊……”蒋山河有些着急。
“先上岸再说。”这夜晚的海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个人奋力往岸边游去。
本该是最为安稳的一夜,却闹得一个四散奔逃的下场。
趴在岸边踹气的蒋山河还是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徐川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什么?”蒋山河听罢一下子跳了起来,无奈腿部还有点抽筋,又蹲了下去,“庄驰是诈降?什么意思?”
“现在情况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徐川看着一脸懵懂的蒋山河,怒极反笑。
蒋山河平稳了一下呼吸,回头道,“不,不会吧……他来的时候明明伤得很严重……”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庄驰带着严尽回去,你猜会是什么结果。”徐川问道,没等蒋山河回答,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问题。
“不好!”徐川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蒋山河硬撑着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以为徐川的表情是看到了附近的危险。
“庄驰如此千方百计的阻挠我们回基地,那么他带着严尽,自然也不是回基地去了!”
蒋山河被徐川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毕竟现在的严尽对于蒋山河来说的意义已经不再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一样简单了。
严尽是老首领的私生子,身上有还未被开启的首领封印,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新首领。
“这,这怎么办……”蒋山河完全慌了神。
徐川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什么灯光,“只能找个避风的地方,先将就一晚,等天亮了再从长计议。”
两个人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大石头背后,虽然还是露天的地方,好歹不会第二天接着发起高烧,说是休息,不过谁也没有困意,两个人各自坐在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切终于准备妥当,徐芩与伊冯被众多人簇拥着送上了船,穿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与数不清的“红酒”。更是有十几条船,浩浩荡荡的跟在他们后面,足足送了一天。
“你还真是受爱戴啊?”徐芩调侃道。
伊冯此刻却并没有那份心情,她看着这些奉她为族长,像供养神明一般供养她的部落族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其实,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吸食人精气的怪物而已,能被这样用心的对待,是伊冯的福气。
船只离着部落越来越远,徐芩却还能听到齐齐的高喊声。
“瓦尼所胡麻屋由!”
“瓦尼所胡麻屋由!”
“瓦尼所胡麻屋由!”
这样的喊声,连绵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意思?”徐芩有些好奇的问道。
伊冯擦了擦眼睛回答道,“意思是他们还会保持每日一祭的传统,将血液保存起来,等我回来……”远离文明社会的部落人民尚且有一颗不舍之心,徐川又为何对自己如此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