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见祝小雨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据我所知,灵棺散人当年也曾经率领棺材门下弟子,作为应劫的先锋,血战天魂。”
“你为什么要忽然反叛,成了应天盟的首领?”
北雁惊云道:“人为什么要逆天呢?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安心心过一辈子,不好么?反正来世,你也不会记得今生的不甘。”
“连天道都已经闭上了眼睛,我们这些无法成仙,也无可封神的术士,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
“算了吧!”
“应天没有什么不好。”
祝小雨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我抬手阻止:“你不用再问了。他放下种种布置,根本就不是要顺应天意。”
我一字一句的说:“是因为,他恨叶千阳。”
祝小雨错愕之间,我厉声说道:“你知道,自古以来的叛徒,为什么比敌人还要恨那些忠义之士么?”
“那不全是因为他们要讨好自己的主子,而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带着自卑。”
“就比如他!”
我抬手一指北雁惊云:“当年的灵棺散人,可能真的出手挽救过人间。”
“但是,他也看到了天魂的强大。”
“他吓尿了,他没胆了,他认怂了,他跪了!”
“他自己跪下来之后,还觉得不够,他想让所有人都跪下来。”
“如果,大家都跪了,那就不丢人了。这就代表着那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是天下共识。”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站着,站着的人就是他们的仇人。”
“这种仇,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要强烈。”
“他们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就得毁灭自己的家园,毁灭自己的国都,谁拦着他们,谁就是罪不可赦。”
“叶千阳一心想要挽救术道,就是他们最恨的人。”
“所以,他们要用最凶残,最恶毒的方式报复叶千阳,报复棺材门。”
“只有英雄死绝,满天下都是懦夫的时候,卖身求荣才会变成天下正道。”
“天下没有向往光明的人,他们才能在泥水阴沟里活得心安理得。”
“叶千阳,虽然没对他们下过杀手,更没有伤害过他们。但是,叶千阳的存在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他们脸上,让他们脸疼无比。”
“所以,他们恨叶千阳,恨到了心理扭曲的程度。”
“不惜一次次偷渡黄泉,不惜一次次夺舍重生,去陷害叶千阳,去毁灭棺材门。”
“然后,他们就可以毫无负担,欢天喜地的去迎接术道的大劫,像狗一样匍匐在主人脚下百般献媚,甚至是搔首弄姿。”
“弈天棋主……呵呵……一个花了几百上千年,只为了证明自己正确的可怜之人罢了。”
祝小雨骇然看向了北雁惊云,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我对弈天棋主的评价是在信口胡说么?
并不是!
一个人去恨另外一个人,终归是要有个原因!
如果,被恨的人,十恶不赦,或许与恨他的人有生死大仇,这种恨并不奇怪。
但是,往往很多恶意与恨意,却是来自于与你素不相识的人,你不懂他为什么要恨你?其实,他自己也不懂,这种恨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从没正视过自己已经扭曲的心灵。
为了证明自己的扭曲,这些人会化身为魔,任何解释,任何哀求,任何无奈,任何悲剧都唤不醒他们的良知。
因为,他们的心,已经成了鬼,谁还能让他们做人?
我紧盯着北雁惊云的当口,对方的面孔也在微微抽搐。
我这番话,显然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
过了半晌,北雁惊云才厉声道:“李魄,我知道,你是叶千阳今生的兄弟,你再怎么替他辩解……”
我挥手打断了对方道:“首先,我得告诉你,我并没替叶阳辩解!”
“你想说什么?先说叶千阳为了对抗天劫,不择手段。流放术士,制造鬼神。传下秘术,制造生人傀儡?”
“我实话告诉你,那些屁话,你跟别人说去。”
“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明知道你错,在外人面前也要维护你的尊严。有错回家再说,才叫兄弟。”
“所以,你用不着跟我谈大道理。况且,你的道理比屁还臭。”
我声音一顿道:“另外,我还告诉你。你自以为能算计叶阳么?”
“这条陷阳河,是叶千阳留给你最后的机会。”
“北雁惊云?我们说白了,灵棺散人是叶千阳的第三代弟子,也就相当于是叶千阳的孙子。”
“孙子,再不孝,当爷爷的,也得给他留下几次机会。”
“没办法,孽子也是子啊!总得给他个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你现在哭,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