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晴朗的一天。
淡淡的金光轻轻洒在深青的藤蔓上,藤蔓紧紧缠在一座破落的高墙上,墙依然稳稳地立在那里,只是表面布满裂纹,颜色已经被冲刷得发白。
墙外面有一群嬉闹的小孩,他们身上沾满尘土,时不时尖叫一声,迅速掠过旁边无奈笑着摇头的老人。
墙上面有一只毛发纯黑的野猫,它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屋檐上,鼻子一耸一低,眼缝不时眯开,哪怕打着盹也不放心。
墙二层的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家具放得满满当当,其中一张床上蜷缩着一个少年,黑发消瘦,相貌清秀。
他正安静地睡着,阳光偷偷从墙外溜进来,拍打在他的脸上,待少年突然皱眉,身体突然向外逸散一缕微光,阳光才受惊般突然从房间里面溜出去。
房间从此又安静下来,依稀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砰!”
直到一阵响亮的撞门声打破这股宁静。
“喂,没事关什么门呀,开门,开门开门!”
一个体格健壮、皮肤小麦色的少年咣咣地拍着门,大声向着屋里喊。
这声音惊醒了屋顶的黑猫,它乍然睁开金色的眼瞳,几个跳跃就轻盈地离开了屋顶。
屋顶的门也终于开了,消瘦少年黑发凌乱,吊着眼睛翻了个白眼,侧身为一阵旋风让开了路。
“嘿,你又大白天睡觉,这么夜猫子对身体可不好,”健壮少年降落在另一张床上,把零食袋子一下撒开,红红绿绿的包装一下铺满了半张床,“我刚买的,味道真不错,选几袋尝尝?”
“别了,”消瘦少年关上门,打了个哈欠,又倒在床上,“我又不是你,吃这么多也没胖成猪。”
“起码不像你瘦成杆。”健壮少年嘴角咧了一下,撕起一包零食嚼起来,“吭哧吭哧。”
“吭哧吭哧。
“吭哧吭哧。”
“出去吃!”消瘦少年用枕头裹住耳朵,烦躁地说。
“好啦好啦,这就好,”健壮少年嚼完一袋零食,又撕开粉红色和绿色混杂的软糖含起来,顺口问,“小明,你真不打算去考高等学院吗?”
“……不打算,反正我的魔力等阶也够不上,不是吗?”
宣逍突然接不上话。
“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即使不上综合学校依然能成为一个行者。”
“还是有点区别的。”宣逍忍不住插嘴。
“那就有区别吧……”裘明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慢慢进入了梦乡。
宣逍嘀咕一会儿,再没人回应,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又往嘴里塞了块软糖,开始发呆。
直到糖化了一半,他才蓦然清醒。
房间里此时非常安静,似乎在透过窗户的金黄光幕之上又被人套了一层声音的滤网。
带着淡淡闷热的寂静中,只见裘明身上闪着微光,又倏忽泯灭,像极了齐郡夏季晚上闪得人心里烦躁的星星。
见状,宣逍眯了一会儿眼睛,又缓缓睁开,他直起身子,无声从床上滑落,脚步在接触到地板之前就亮起荧光,随之整个人直接沉入地下,一下不见了。
……
夜晚,月亮高悬天空,星辰略显黯淡。
黑夜中的森林十分宁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轻轻的蝉鸣,晚风似凉似温地吹拂着少年略显苍白的脸庞,仔细观察,少年周身有淡淡的荧光飘荡。
若是从高处俯瞰,少年大概就像是森林里大号的萤火虫。
裘明逆着风漫无目的地走着,过一会儿又顿住,整个身体突然跌坐下来,只是在草坪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全身因为过激的动作微微发麻,他感受着淡淡的酸麻感觉,微微眯起眼,嘴角上扬,低下头看着右掌,轻轻呼唤:
“魂花”。
一抹柔和的光芒乍然从裘明右手掌中亮起,一条条柳条粗细的光带汇聚成型,勾勒出一朵花的形状。在光芒更亮的边缘之间的,是薄如蝉翼、闪烁星点光芒的花瓣,整朵花几乎透明,在风中轻轻摆头。
(御兽种属)(灵湖)魂花
(御兽属性)魂
(御兽能力)
【聚灵】聚集并过滤、净化魂系魔力。
【显象】探知灵魂经历。
(介绍)灵湖湖畔生长的稀有魂系花卉,生而有灵,圣洁温和,相传有天使陨落,其精神转生而成魂花。
这是他的御兽,一朵能力温和,甚至可以说非常柔弱的一朵花,虽然接收到的信息中显示它属于稀有御兽。
不过真的感觉没什么用,裘明腹诽。
魂花仿佛知晓裘明内心的吐槽,明显晃动几下光片状的花瓣,身旁逸散出不少聚拢的魂系魔力,好似在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这些逸散的魔力形成浅色的光带,缠住了裘明的手。
感受着右手轻轻的痒,裘明笑了,他轻声地对魂花说:“可惜你是朵花,不然一定是个祸害女生的渣男。”
身上的荧光在光带下似乎无声熄灭了,暴露在外的皮肤在夜里更显苍白,他黑色的眼睛却极为明亮,两边嘴角自然扬起,说完话后便安静下来,就那么把右手搭在腿上,静静看着手心上漂浮的小花。
魂花依旧在轻轻摇曳,似乎在唱着古老的歌谣。
不知过了多久,浅色光带慢慢消散,魂花的花瓣也暗下来,整株花朵合拢,慢慢缩小成一小片光圈,再沉入裘明手心中,就此消失不见。
他好像睡着了。
裘明翻了个身,右手握拳顶在脸颊上,整个人半趴在草地上,同样睡眼惺忪,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此时天边已蒙蒙发亮,云层刻着黑色的条纹,光从云层中没有黑色的地方透出来。
这缺乏生机而黯淡的光照得人眼睛睁不开来。
森林墨绿得发黑,蝉鸣一时沉寂,天上的风似乎刮得格外猛烈,吹得云层的黑纹不断波动。
裘明受惊般立刻闭上眼睛。
突然,天上的风似乎静止了,周围的风却格外嘈杂,不断有细碎的呼吸、欢呼、悲泣、怒吼钻入他的耳朵,渗透他的灵魂。
身下的草地变得很暗、很凉,这寒冷的孤寂往天地间无限延伸,有时在这大片的黑暗中会突然闪烁几颗光粒,又瞬间被这无边的黑暗掩盖。
眼睛、耳朵、嘴巴和皮肤,视觉、听觉、味觉和触觉似乎都落入了一个深渊,在黑暗和冷寂中沉沦、迷失,令人发疯,甚至窒息。
“嗬,嗬。
“嗬嗬,嗬嗬。”
不知何时,裘明把自己的脸从泥土中拔出来,用力抹几把脸,果然见到一片黑色,他叹口气,踉跄站起身,感到一股眩晕,想要呕吐,只是都忍了下来。
扬起头,他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再向远处眺望,果然见那森林深处,有一颗土黄色光点静静地潜伏,一动不动。
在他瞧过去的瞬间,光点立刻消失。
通过自己的眼睛,裘明隐隐能够“看到”它的方向,却并未继续追踪。
他咧咧嘴,无力地垂下头看着右手心,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最后,等到他眼睛中的红色彻底消退,他才重新扬起头,拍拍身上的尘土,用那双恢复黑色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迈步离开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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