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夫人刚硬地道:“你可莫忘了,你不过六方鬼王之一,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底还没顶天。那什么花儿的说得好听,也不过是娘娘的婢女也,她说的什么不会介意之言,难道真能代表娘娘,能代表阎罗帝的意思?一肚子男盗女娼,这样的也配曾经在娘娘跟前服侍!还仙女儿呢,我看地域里刷尿罐的贱婢都比她的心干净高尚!”
判官顿时黑着脸道,“她如何不用你来评价,回后院待着去吧。”看向侍从,“来人,陪夫人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意出来!”
判官夫人恼道:“该死的,你敢禁我的足?”
“女人家家,还是待在后院,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没看到我这里还有公务吗,耽误了大事,你吃罪得起吗?”
判官夫人是简单人物就坐不到这个位置了,判官也只敢言语上叫她回后院,却并没有着人押着。
判官夫人瞪着妖冶的丹凤眼,“区区两个鬼差,何谈公务?是不是又有什么美貌女仙进献,专门防着我?”
判官警告地看了张晓燕和鬼面一眼,对判官夫人低声道:“人多口杂,说我们就说我们,不要带上娘娘。阎罗帝对她百般宠爱言听计从,她只要轻轻巧巧地告上一状,我这个判官还要不要当了?”
判官夫人气哼哼地伸手掐着判官的腰肉,“你就爱清汤寡水的女仙,打量我不知道?自从那人之后,咱们地域的风向标都变了,个个都钟爱女仙!”
判官脸色变了变,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睛朝阎罗殿方向扫了扫。
判官夫人悻悻地收了嘴,眼睛突然射向那两个鬼差的其中之一,“我的花园少了一个洒花肥的小厮,就他了!”
张晓燕肩膀一僵。
判官皱眉,盯了张晓燕一眼,拉着判官夫人到一边,“他领着正职在各处行走,交际广阔,连天域的司命都和他有几分交情,非是没有牌名的小鬼儿,我大概做不得他的主。你少了小厮,我重新给你调一个就是。”
判官夫人恨恨地踩了判官一脚,“娘娘的侍女你赶不走,地域的小鬼儿你招不来,你说你当这个官儿有屁用啊!我的品级配不得有牌名的小鬼儿?”
径直走到张晓燕跟前,狭长上挑泛着妖异色彩的目光盯着她,“去和主事申报一声,以后你调个位置,当我这里当差!”
张晓燕余光瞄了判官一眼,突然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趁这个机会翻翻那生死簿,修改张小矛的命格,再顺道瞅瞅自己的不是正好。
点头哈腰地笑道:“承蒙夫人看得起,等这趟差办完了,我马上去。”
判官夫人审视地从头到尾看了张晓燕一遍,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张晓燕愿意自己请调最好,不愿意的话她亲自去和吏官说。届时得罪了她,以后当差可就没那么轻而易举了。
判官夫人得意地扫了判官一眼,这才施施然走了。
判官盯着张晓燕,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好好的差当着,为何要投到我门下?你可别忘了,一旦打上我判官府邸的烙印,你想再向以前那样左右逢源可就不能够了!”
张晓燕跪在地上,恭敬地道:“说得好听是左右逢源,其实是无根浮萍。我早就想找个大靠山投靠了,可惜位卑言轻,没有长官愿意要我。夫人看得起我,那是我走运,我巴不得呢。我以后愿为判官府效犬马之劳!”
判官可不会轻易相信这种鬼话,可要是今天不答应夫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呢,“起来吧。记住你今天的话,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以后犯了错我绝不会轻饶。”
张晓燕立起来应“是”。
鬼面羡慕地看着张晓燕,手肘碰了碰她。
判官睃了一眼,“你们一个是跑腿儿的,一个是勾魂的,平时少有交集,今日为何结伴而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晓燕道:“大人,小人现在既为大人的人,还请大人帮帮小的。小的有一后人,无意中结了仙缘,走上了修真这条道路……”
将前因后果,连鬼面失职的问题都一并说了。
鬼面不敢在判官面前递眼神,但神色上显然不满张晓燕没将他择出去。
听完张晓燕的话,判官脸色一沉,“既为修士,生死簿当注明原因,注销名字,为何没人报我?来人,传刀笔吏!”
刀笔吏携着文书走上前来,躬身行礼。
张晓燕盯着刀笔吏手上的文书,眼睛一亮,她想知道的东西,恐怕就在那上头了。
判官道:“查查有一个叫张小矛的人,他现在如何了。”
刀笔吏翻开书页,找到其中一项,“张小矛,男,现年一百四十岁,生于阳世两千一百六十年,母张晓燕,父不详,卒于阳世两千三百年卯时三刻。”
张晓燕手指一抖。
判官怒吼一声,“混账!凡人年岁至多一百岁,长到一百四十的,都要报到我这里,我怎么不知有这样一号人?你们脑袋长来是吃白饭的,这样异常的情况为何不上报?还有父不详又是什么意思?生死簿是只有一锤定音,从未有悬疑未决之事,这条名录是谁做的?”
刀笔吏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是小人。生死簿当是一锤定音,不知为何发生了变化。小人也不知缘由。”
“你是干什么吃的?啊!”
刀笔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明鉴。我们可以判普通凡物生死,却不能完全涵盖一切生灵,比如妖族名录、山精灵异名录、鬼怪名录、修士名录等等。若张小矛本身是其中一类生灵,生死簿就判不准他生死。至于父不详,恐怕其父同样不是凡人,不归我们地域管。”
判官瞪着眼睛,“有此异常,为何不报?”
刀笔吏跪在地上,彻底无话可说。
“你们的失职,连累同仁,导致其他机构无法正常开展工作!你说,该当何罪?”
刀笔吏身体一软,跪爬在地上,求饶道:“饶命,饶命!”
张晓燕朝判官拱拱手,道:“大人,容小的说一句,可好?”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