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她会轻易地抛开他，不留一点余地的。
这一刻的情景，映衬得前面几万年的日子都白过了。好像之前的岁月都可以化为烟尘，不值得一点留恋，只有这种男女之情，才会真正的刻骨铭心。
经年累月的相处，让阿九预感到这个人就此离开，会使他内心付出极大的痛苦代价，而只要他迈进一步，他就会得到一切。他第一次有那种极为想得到某样东西的感觉，这感觉太强烈了，他无法放手。
阿九并不懂得利用自身的魅力，可他无意间却干了这种事，眸色深重，眉骨舒展，轻轻抚着女人紧锁的眉间，“晓晓，嫁给我。”
张晓燕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双有星辰大海那么广阔的眼睛，仿佛进入了一个桃花园圣地，又像是来到一个幸福乐园，要么就是未来一家三口的画面太美妙，或者更浅白的，脚心微微升起的战栗感让她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张晓燕双颊飞红，泪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话，就听得阿九低沉的大提琴一般优雅的声音在咕哝，“很好呢。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张晓燕晕头转向地好像连思考都不会了，心想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呢，好像说了点什么吧。现在好像是尘埃落定之后的感觉，忘记了一切烦恼，有被珍视的幸福，好像是捧在掌中的宝贝……
这个时刻，她竟然想起了靡靡城外，帐篷外面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
阿九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火热的眼神投向宫门，几乎要将玉石铸就的大门灼穿，是谁非要在这个时刻敲门？
“太子殿下，请问你在吗？”
阿九的脸色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痛恨，张晓燕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这种神色。一直以来，刀削斧凿的俊脸上，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至多在生她的气时才有微微波动。这样的神色真是罕见。
张晓燕心中升起一股羞意，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一抖一抖的，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阿九扶着她，柔声询问，“怎么了？”
张晓燕清晰地感觉到动脉血管咚咚咚跳动的声音，仰面看着阿九的眼睛，只装了她一个人的眼睛，手指有些呆呆地不由自主地凑上去碰了碰。
阿九手掌一紧，脸上却是喜出望外。
张晓燕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谁知她清醒过后是翻脸不认人还是佯装一切都没发生，或者直接要吵闹着回人域，或者直接另投他人怀抱，任何事情她都有可能干得出来，可独独没想到，她居然还愿意亲近他。
换句话说，也就是她刚才的答应就是有效的，不是随口说着玩耍的。
她同意和他一处了。
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人，突然绽开的笑容能融化一切。就像破晓下的春花，阳春下的白雪，冬日中的暖风，在最需要的时刻出现，达到了最完美的效果。
如果这个人能一直一直对自己这样笑，所谓的自惭形秽也就不见得是件大事了。张晓燕心想。
“给你的。”阿九再次把储物介子拿出来，“以后不要接受其他人的东西。”
张晓燕喉头莫名哽咽，一时欢喜得想狂叫，一时又觉得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但握着的手的力度却是真实的，她想抓住这个力度，“嗯。”
每个宫殿都自成结界，许出不许进，隔绝了外界神识的窥探，想要找人，就得亲自敲门询问，征得主人的同意。
“太子殿下，你在的吧？刚才你交代厨下做的全龙宴已经好了，我亲自把它送过来了。”
张晓燕推了推阿九，“是狐仙儿。”
阿九心中不乐，可见张晓燕好像不怎么愿意独处的样子，只好扶她入座，手对着宫门轻轻一挥。
宫门应声打开。
狐仙儿带领着一众婢女鱼贯而入，打眼就看到张晓燕端坐着，阿九却站在一旁，不由惊呼道：“太子殿下，你万金之躯，怎好站着，快请入座吧。”
说话间，还谴责地看了张晓燕一眼。
所谓全龙宴，有烩龙肉片、煨龙筋、炖龙蹄龙骨、炸龙鳞片、卤龙脑，再加上一个咕嘟冒着热气的小锅子和配的一篮子龙杂碎以及各色新鲜时蔬。有熟的有需要现煮的，有辣口的也有清淡的，搭配完善，颜色精美，看着就让人有了胃口。
张晓燕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在人前的模样，走到餐桌主位旁，刚想坐下，狐仙儿就道：“张小姐，请坐这里吧。”手指指向次位。
张晓燕无所谓坐哪里，依言坐在次座，举起筷子，就夹菜吃。
狐仙儿殷勤地请阿九坐上主位，亲自给他夹了一片煨得烂烂的龙筋，“太子殿下，请。”
阿九不接，亲自给张晓燕舀了一勺龙骨汤，柔声道，“晓晓，来。”
张晓燕不太适应这种语气，“我自己来就成。”
见阿九只是看着她吃，“你怎么不吃？你也吃呗，味道挺好的，比我弄的好多了。”
狐仙儿忙道：“这是我专门让最顶级的厨子做的！每一道菜都搁了相配的灵植，比如这道龙骨汤，里面配的是千年灵芝，吃了延年益寿，固本培元，关键杂质极少，既满足了口腹之欲，也不会给身体带来负担。还有这道烩龙肉片，小小的一碟子，里头搁了不下十种的灵植精华，表面上看不出来，里头蕴含的灵气却最为精纯。每道菜都大有来历，不是底蕴丰富的人家，是做不出来这些精美的佳肴的。雏哥哥以前带我游山玩水之时，最爱领着我一起去吃美味佳肴，赏天下美景呢。”
张晓燕挑挑眉，“雏哥哥？”
狐仙儿眨巴了一下上挑的睫毛弯弯的狐狸眼儿，“以前我都是这样叫太子殿下了，是吧，雏哥哥。”
阿九面无表情。
狐仙儿心中有些失望，上上下下打量着张晓燕，“你真的是张小姐吗？你的变化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