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依然觉得锦辰是故意的。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锦辰只要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摆出委屈难过的神色,他就什么原则都忘了。
但吊床也是真的不着力。
总之忽略那些每次差点摔下去,就只能抱着锦辰的脖子借力,最后累得不行想逃离,却发现怎么也逃不了的细节。
单独睡在里面休息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痛定思痛之下,林眠还是没有把吊床拆掉,只是再也不许锦辰靠近。
时间很快来到庆典这个晚上。
农场的木屋前挂了几个南瓜灯笼,暖黄的光晕在风中摇曳,映照着铺满落叶的小径。
空气中飘荡着烤红薯的甜香、晨露酒的清冽,还有精灵们带来的各色魔法礼物的奇异香气。
林眠和锦辰并肩站在木屋门前,迎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精灵宾客。
甚至还正儿八经弄了个迎宾台,上面摆满了精灵们最爱的晨露酒。
第一批抵达的是矮墩墩的岩精灵,他们只有人类膝盖高,却扛着足有半人高的橡木酒桶。
为首的岩精灵翘着白胡子,瓮声瓮气地喊:“神使大人,我们带了火山灰酿的熔岩酒,和你们交换!”
锦辰翻开精灵图鉴扫了一眼,淡定道:“岩精灵十岁成年,可以喝酒。”
林眠诧异看了眼图鉴,笑着接过酒桶,“谢谢你们的礼物,请进。”
紧接着,银雾从林间飘来,化作一群身形修长的雾精灵。
为首的少女精灵足有一米八,优雅地递上好多盒冰霜凝结的果莓:“神使大人,这是极地冻土的特产。”
锦辰却突然伸手拦住她蠢蠢欲动的手:“雾精灵三百岁成年,你才两百岁,不能碰晨露酒。”
少女瞬间垮了脸:“您怎么连我们族的年龄都能看出来?!”
林眠偷偷翻图鉴,发现雾精灵成年后银发会泛金边,而眼前这位的确还是纯银色。
“精灵们的年龄跨度这么大吗。”
他突然想到什么,凑过去凝着锦辰,“你应该成年了吧。”
锦辰:“……”
锦辰凑近亲亲他,眼神无辜而纯净,“老婆感受不出来吗。”
林眠一噎,推开他的肩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明知故问。
院子内早已布置得如同魔法集市,长桌上摆满晨露酒和各色精灵佳酿。
锦辰站在酒桶旁,一手图鉴一手酒杯,像个严厉的调酒师:
“树灵族一百二十岁成年,你喝。”
“雪妖四百岁成年,这杯不行。”
“夜枭精灵?哦,你们靠羽毛颜色分年龄……行,深灰色羽毛的可以喝。”
林眠在一旁帮忙倒酒。
醉醺醺的树精灵扒着桌子喊:“神使大人!您和林老板是不是伴侣?长老会那帮老顽固都快气炸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连房梁上的翼精灵都扑棱着翅膀凑热闹。
窗外忽然掠过几道刺目的金色光芒。
长老会的传信咒术像烟花似的炸开,空中浮现出扭曲的大字:“神使与人类交往,有违精灵律法!”
锦辰眼皮都懒得抬,随手一挥,藤蔓窜上屋檐把金光扑灭。
又转身揽过林眠的腰,当众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用行动表达对长老会的藐视。
精灵们爆发出欢呼。
很显然同样苦刻板的长老会久矣。
而此时,花园餐厅。
午睡打盹就一觉睡到天黑的厨师老张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又见农场木屋的方向隐约传来光亮和笑声。
老张往木屋走,却越走越心惊。
木屋周围明明没有电线,此刻却悬浮着上百盏萤火虫似的绿灯笼,树梢上还挂着会发光的藤蔓。
他扒着篱笆缝偷看,只见院子里一群巴掌大的花朵正举着晨露酒跳踢踏舞。
几个会动的石头把南瓜抛到天上当杂耍,更离谱的是,动物还在说话!
“妈呀!”老张腿一软跌坐在地,后颈突然被冰凉的东西戳了戳。
他僵硬地转头,对上一根扭成问号形的树藤,藤尖还开着一朵小白花。
“有鬼啊!!!”
老张连滚带爬要跑,却被藤蔓卷住脚踝倒吊起来。
他杀猪般的惨叫惊动了院子里的精灵,锦辰一挥手指,藤蔓立刻把尖叫的老张甩进了木屋。
木门砰地关上,老张瘫在地上,看着围过来的精灵们瑟瑟发抖。
花精灵们笑嘻嘻地往他头上撒花粉,树藤他眼前晃,连平日最温和的麋鹿精灵都故意把鹿角怼到他鼻尖前。
木屋霎时一黑。
锦辰故意慢悠悠踱步过来,绿瞳在昏暗里泛着幽光。
“人类,你很走运。”
老张:“……”
这还是那个高冷的绿眼睛帮工吗!
“加三倍工资,乖乖保密,或者……”
“桀桀桀…”
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桀桀怪笑,所有精灵同时咧开嘴,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
“我保密!”老张哭嚎着点头,被藤蔓卷着扔出木屋时,还听见那根树藤捏着嗓子学他惨叫:“妈呀!有鬼啊~”
见老张如释重负地跑了,这场恶作剧才终止。
林眠无奈摇头,请个好厨师可不容易,希望明天老张不要来辞职。
当天晚上,希望村庄里离农场比较近的住户们,谣传听见美妙的歌声和盛大的欢呼,还莫名看到了在空中炸开的烟花。
但有关于丰收农场神秘的传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也几乎没有村民会主动去探究。
庆典举办得非常顺利,仓库里堆满了各类精灵们送来的礼物,正当林眠沉浸在恋爱美好和丰收喜悦中时,意外已悄然到来。
——
傍晚,江霁独自站在农场入口的篱笆外,犹豫许久才敲响了农场的大门。
其实他白天也来过一次,不过去的是餐厅。
来之前,总听家里人说农场现在有多好,林眠有多厉害,他听着烦闷想要反驳,却在踏入花园餐厅的瞬间哑了声音。
眼前的景象让他胸口发闷。
他曾引以为傲的果园如今荒芜破败,而林眠的农场却如野火燎原般生机勃勃,每一处细节都像在嘲笑他的失败。
林眠开门时,江霁的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全然没了从前那股傲慢的劲儿。
他哑着嗓子开口:“林眠……我能进去说吗?”
林眠愣了一下,侧身让他进了农场,又带进待客的木屋。
江霁的目光扫过屋内温馨的陈设和窗外的丰收景象,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你的农场……真的很好。”
这句话里掺杂着羡慕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