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芜一惊,随即恍然大悟,“是迷心粉么?”
“迷心粉是什么?”杨忠一脸茫然。
余溪连忙解释道,“那黑血中夹杂着绿意,便是常年服用迷心粉的表现,迷心粉是几十年前江湖上一些异人用来控制人的手段,被控制的人须得每月服食,一旦错过日子,便会心智崩溃,癫狂而亡。”
“燕末时,江湖上有个新月教,教主是个女子,武功平平,却擅长用毒,便是在她的手上这迷心粉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那时候新月教的元老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因为迷心粉的缘故为她所用,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甚至将手伸向了手握重兵的武将,通过迷心粉割据了一州,险些称了帝。”余溪看了程锦一眼,“是庄敬皇后与文相出手,制出了解药,解救了那些奇人,将那一州收归我大梁,那名女子伏诛,迷心粉也随之消失于世间,成为了一个传说,却是没想到如今还能在世间再次见到中了迷心粉的人。”
“悦然真是了不起,连消失在世间这么多年的迷药都识得,这世间怎会有我家悦然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杨忠由衷地赞叹道。
听到这故事不是应当感叹那位新月教主依靠用毒便能雄霸一州,差点成了女帝么?怎么吹捧起了余溪?杨忠这脑回路真是令程锦叹为观止。
方芜也是一脸黑线,杨忠真是十几年如一日,不遗余力地吹捧余溪,每回都听得他老脸通红。
余溪的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杨忠平日私下胡说也就罢了,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乱吹捧她,尤其是程锦这个当事人还在场,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她尴尬地咳了两声,有些恼怒嗔道,“这里只有你不识得吧?师父在书院分明同我们说过这段故事的。”
“咦,有吗?”杨忠还是一脸茫然,“我着实不记得了,我这人脑子笨,哪里像悦然这样博闻强记……”
“好了好了,说案情吧,”方芜实在听不下去了,“迷心粉都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最后究竟落在谁的手中?南蛮细作怎么会中了迷心粉?莫非这迷心粉的方子落在南蛮人手中了?还是说有心人利用了南蛮?”
“这该问师兄你才对啊,这案子先前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审的么?”杨忠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方芜揉了揉眉心,好脾气地说,“要不你先出去守着,我怕有别有用心的人在外头伺机而动。”
“师兄,你这是想支走我吧?”
“你明白就好。”余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鸿山书院的弟子各有所长,杨忠在里头武艺是数一数二的,但脑子却是最不好使的。
“你还记得这迷心粉最后的下落么?”文绍安附在程锦耳边低声问道。
程锦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半晌,才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可这东西像迷心粉,又不大像。”
“这是何意?”方芜正同杨忠纠缠着,只耳尖地听见了后半句,立刻感兴趣地凑了过去,他也觉得蹊跷,总觉得迷心粉的出现透着一股古怪。
“中了迷心粉的人下场才没这么体面,方才不是说他们是悄无声息地咬舌自尽的么?中了迷心粉的人十分痛苦,癫狂抽搐,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了,便是将他们捆住,身上也难免会有痛苦挣扎的痕迹,你看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伤痕。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出表情了,但从脸上的关节损伤情况看,他们死前应该是比较平静的,就连自尽也是决绝的,不曾经过什么痛苦挣扎,这不该是迷心粉的症状。”
方芜意外于程锦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会对迷心粉如此了解,特地多看了她一眼,可现在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但是从他们的血来看,又确实是中了迷心粉,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差错?”
“或者是迷心粉的方子被人调整过了。”程锦蹲了下来,用指尖挑了几滴黑血仔细观察着。
“你担心些!”方芜看得心惊胆战,“这毕竟是毒血,莫要轻易用手去碰。”
“不碍事,”程锦摆摆手,凑近指尖闻了闻,“这方子与原先的略有不同,兴许是那人不曾得到完整的方子,或许是那人生性慈悲,不愿让人受太大的苦楚。”
“呵呵……”没人会相信第二种猜测,一个会用药来控制胁迫人就范的人,难道还有这么点儿慈悲心,要特地改了方子,让人不再那么痛苦?
“若这几人是之前便被人下了迷心粉,他们身上的线索怕是就此断了。”文绍安将程锦扶了起来,用帕子将她指尖的污渍小心地擦去。
方芜恼恨地捶墙,“功亏一篑!着实可恨,若我不急着回京,再将这几人往深里审,兴许便能挖出他们背后同谁有关联了!那时候他们明明已经崩溃,我以为他们把自个儿知道的全都招了,没想到竟还藏着这么一手!”
“也许他们自个儿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手,”程锦看着几人的尸首,眼中透着深思,“若他们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迷心粉,你便是怎么审都审不出来此事。”
“他们自个儿中了的迷心粉,自个儿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也并非没有可能,若有一个与他们亲近的人,先给他们下了迷心粉,之后定期给他们解药,将解药不知不觉地掺在饮食中,他们根本察觉不了,当那人失去他们的踪迹后,就知道他们事情败露,于是那人离开,无论他们招不招,这些人也会在一个月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扫尾了。”文绍安平静地说。
“可他们却没算到,我们识得迷心粉!这便是他们最大的破绽!”方芜陡然变得狂喜。
虽然文绍安不想打击他,但还是很实诚地说,“眼下那人定已经离开,若是他乔装易容,怕是寻遍天涯海角都寻不到那人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