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一行人的船队浩浩荡荡南下已有七日,若没有变故,不出半月便可抵达开封。
梁尘此刻趴在楼船栏杆上,看向前边儿日复一日的宽阔河面,百无聊赖道:“裆下很无趣啊。”
陈青山笑了笑,“难得清闲这么一段日子,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梁尘伸了个懒腰,无奈道:“没人前来搅局固然好,但这些天身子骨倒是生锈了许多。”
这时,许白抬了抬眼皮,靠在一旁船柱边淡然道:“真不巧,你的清闲日子到头了,前边儿来客了。”
梁尘闻言望去,只见宽阔河面上有一叶孤舟径直朝着这边儿缓缓驶来,船头上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身穿粗布麻衣,环抱一柄宝剑,看这架势是想拦住众人去路。
陈青山看向此人,眉头紧皱。要知道上一个敢来孤身拦路的“女子”修为就远在自己之上,如若不是许白及时出手,恐怕死在天水城外的就另有其人了。
许白稍稍转动脖颈,走上前看了一眼不远处船头男子,挑眉道:“那柄剑有点儿意思。”
梁尘闻言,仔细打量底下男子手中剑鞘,虽然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见鞘身雕刻着些许古朴图案。
许白开口道:“看出来是哪一把剑了么?”
梁尘点了点头,哑然一笑,毕竟靖北王府内可是有座收揽天下名剑和珍世剑谱的九层阁,自己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公孙剑池历代相传的名器,天下十大名剑之一,雄剑“飞鸿”。
既然带着这等珍世宝剑,底下那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公孙家当代年轻剑冠,公孙修远。
梁尘看向这位明摆着是特地来找自己这名纨绔二世子的公孙家剑冠,先命人把楼船停下,然后问道:“有事?”
公孙修远没有理会小王爷,反而一直打量着此刻站在楼船二层的许白。
许白见状,笑了笑,“是来找我?”
男子点了点头,“听闻许剑仙时隔多年再入江湖,公孙修远特地前来讨教一二。”
梁尘听到这句话,心中暗自生出一股不安情绪,虽说许白身份泄露是迟早的事,但比预期来得还是太快了些,要知道他这段时日里仅仅在天水城外出手一次,就连亲眼目睹当时场景的身边几人都没瞧出个端倪,而久在江湖的公孙家剑冠竟已知晓,可见这背后的波诡云谲远远超乎自己的预料。
楼船二层站着的白衣男子笑道:“你怎知我就是许白?”
公孙修远没有隐瞒,“许剑仙再入江湖的消息已被东方盟主传遍各大武林宗门,公孙家自然也不例外。”
梁尘闻言,冷笑一声,“怪不得,原来是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许白看向底下那名男子,哂笑一声,“敢与我讨教,你不怕死?”
公孙修远扯了扯嘴角,然后高高跃起,不由分说直接踏出一脚踩向梁尘等人所在的楼船二层!
许白嗤笑一声,“用脚底板对人,换你家老祖宗来也不敢这么跟我讨教!”
说完这句话,许白大袖一挥,磅礴罡气从他的袖口中激荡而出,直直撞向半空中那人。
公孙修远看向那股大如狂潮的雪白罡气,轻蔑一笑,然后加重脚下力道,猛然将这股雄浑气机踩散!
男子没有拖沓,借着这股余散气机带来的冲击力翻转身形,一瞬之间落在众人身侧。
公孙修远身侧,无形剑气霎时弥漫天地。
许白冷笑一声,楼船二层骤然大风四起,男子双袖鼓荡再次抬手一挥。
两股磅礴气机冲散剑气牢笼,将公孙修远撞出船头三丈。
公孙修远吐出一口血水,脚尖落入江面而不沉,即刻又向楼船二层飞来。
许白嘴角微微上扬,凌空踏去,一脚将公孙修远踩入汹涌河水!
浪花激荡而起,年轻男子身形瞬间没入水面。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战落下帷幕之时,只见公孙修远浑身湿透,手持带鞘宝剑从滔滔大河中再次一步跃至半空!
此时正在一旁观战的梁尘不禁啧啧称奇,“不愧是未来势要扛鼎剑道一途的公孙修远,竟能在飞鸿不出鞘的情况下接许白三招不死,要再给他十年时间,二嫂对上他恐怕也不敢说一定言胜。”
陈青山点了点头,“这小子才是真真正正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行当里的翘楚,单说他这股浑然天成的气质,天下剑客数百万,也没有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就在两人言语间,许白又踩出一脚,势如苍龙俯冲,方圆数十里的河水竟往两侧齐齐退散,形成两根通天水柱!
两根水柱相对的中央,公孙修远再次被一脚踩翻,在他四周,水底地面瞬间塌陷十丈!
梁尘见状喊了句,“许白,你可悠着点,这儿要塌了咱们还去个屁的豫州。”
许白闻言,从半空掠回楼船二层,水面上两根“通天柱”霎时退散。
梁尘看了一眼下边儿汹涌湍急的水面,问道:“这小子不会死了吧?”
许白摇了摇头,“死不了。”
果不其然,许白话音刚落,有一人破开水面,落在前边儿那叶摇摇欲坠的孤舟之上。
许白看向那人,笑了笑,“拿我砥砺剑心?你小子也真敢想。”
公孙修远身上麻衣已经破破烂烂,但仍旧没有出剑的意思,年轻男子缓缓开口道:“小子本还想去一趟江西龙虎,但今日之后,没必要了。”
许白淡然道:“你小子今日虽未出剑,但我观你剑意已是满而不溢,是打算一口气从金身境跻身三清境巅峰?”
公孙修远点了点头,双手环胸道:“等到下次见面,小子自会携出鞘' 飞鸿'与许剑仙一战。”
许白笑骂了一句,“他娘的,赖上老子了?”
公孙修远爽朗一笑,然后抱拳道:“江湖再见。”
说完这句话,男子身形一闪而逝,只留下那一叶孤舟在平静河面上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