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依旧维持狼形身躯,整个身体弓起来,犹如一张拉得饱满的弓。
力与美的完美诠释。
只是一双眼里酝酿着风暴,突然月出云层,白狼肃然转向半边残月,一声狼啸,人神惊怖,正所谓是“只把霜天和血饮,换来荒野扬名处”。
白狼拜月,狼啸即是攻击手段,只是今日并非满月,可威力也不容小觑。
范喜浑身一凛,被黄色的柔光包裹住,却也嘴角血丝流出,面色变得煞白,他面色沉着,不经意间一抬手,双眸深邃如星空,与此时只见月色不见星光,倒是完美的互补,眼眸中像是有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将人拉入其中,沉醉不愿醒。
忽然身形一矮,变成一只火狐,两条粗放的尾巴,瞬间立起。
“狐媚魇道!”白狼倏地一眯眼,稳住心神,和范喜抗衡,心道,果然是万年的老妖精,就算只有一成功力也如此厉害!
狐媚魇道,顾名思义,妖魅,妖邪也。
也是狐族与生俱来的本能和天赋,正如狼族的狼啸为其本命法术一般,狼多狡而刚,狐多媚且柔。
是以,范喜仅凭眼眸就能将人拉入无边的幻境之中。
范喜原本有九条尾巴,如今只恢复其一,一尾代表一种神通,当初它几乎神形俱裂,这‘狐媚魇道’的神通都能使出,如今已经长出两尾,方能幻化出人形。
狐媚魇道,乃其本命神通,不学自通,万年的修为虽然无法恢复,但也使出了六七分来。
柔能克刚,狼虽然为狐狸的天敌,可两种群自古相斗,各有进益,‘狐媚魇道’乃是狐族先祖为子孙后代计,传承在血脉中的保命法术。
一时之间,就算修为还不敌白狼,却也两厢胶着之态。
而另一边,狼啸穿出去老远,悠长凄惶,闻着心颤。
姜紫从睡梦中惊醒,手一摸,身边空无一人。
再闻着狼叫声声,似乎近在耳侧,只觉得头疼欲裂,顿时一颤,心神不宁,赶紧爬起来,点燃了油灯。
她丹田之内有范喜的内丹,两人有着亲密的牵扯,心猜,多半是范喜遇到了危机,不然她莫名心中惶惶难安。
难道是这狼的声音?
顾不得多想,赶紧推门出来,而此时,院中姜泓也衣着整齐,手中拿着一柄青铜剑,背后还背着一张弓和箭筒!耳朵里则塞了一团不知是从哪件衣服上临时撕下来的布料。
见姜紫出来,慌忙过来,苦着一张脸道:“阿姐,有狼,好像就在老宅里,你听这声音,我耳朵都要被震掉了。”
姜紫点头:“你姐夫不在,我过去瞧瞧!”
身后又传来一声开门声,却是徐氏出来了,面上闪过忧色:“这狼叫声怎么进城里来了?”
“阿娘,你先进屋,别出来,范喜去那边看去了,不会有事的,你要害怕的话……赵嬷嬷来了,把灯点上,咱们院子里的灯全部点着。”姜紫略一沉吟,已经有了盘算。
再想起当初在虎啸山中,范喜疲劳之下,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匹狼,虽然这只听声音有些不同,但也稍稍放下心来。
就算是修成了精的狼,但追究其本性也是狼,总有弱点。
“对,以前我和程久几个去山上捕猎,狼的确怕火,点燃灯,再点几根火把,把门窗都关上,手上都拿火,听声响只有一只,倒是不怕,就怕把别的狼也引来了。”
姜泓说着,跃跃欲试,已经等不及的要过去看了。
幸亏将赵嬷嬷一家子留下来,不然把徐氏一个人留在家里姜紫、姜泓也不放心。
赵嬷嬷夫家今年因干旱的收成不保,她丈夫儿子本来打算在莱县找个活做,正好姜紫也需要人手,灾年里,有几个男人撑着,总要安全一些。
而且他们父子三人,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两个儿子钱满贵,钱满祥,年长的钱满贵十六岁,还没有说亲,长得很结实敦厚,像赵嬷嬷,脸庞圆圆的,很勤快实诚,干活力气也大。
年纪小的钱满祥和姜泓同岁,只比姜泓大半岁,性子跳脱些,和姜泓是同龄,又是奶兄弟,从小就要好,被赵嬷嬷教导的也很有规矩,感情十分好,两人很有话说。
赵嬷嬷扶着徐氏往她所住的居所而去,那边距离的稍微远一些,正好碰到拿着竹棍、斧头赶来的钱家三父子。
“火把都点妥当了,以前住山脚下也有狼来,只有火光大不敢靠近的,夫人勿用担心。”钱福恭敬的道,面上果然没有多少惧色。
姜紫看了眼狼啸声处,蹙了蹙眉,不让他们跟着,都留在院中守着,只钱满祥非要跟着姜泓,赵嬷嬷和钱福也不拦着,姜紫无法,不愿意为此拖延时间,让满祥去把柴房中的竹子都拿来。
要不是看到钱满祥手中的竹子,她还差点忘记了这一出。
带了火折子准备妥当,一声声的狼啸越来越密集,姜紫心中越来越不安了。
范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抚了抚肚子,安稳住胎儿,腹中被狼啸惊动,引发的那一阵拳打脚踢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姜紫三人赶紧往姜家老宅而去。
越是靠近,越觉得声音刺耳,姜紫还好,可姜泓和钱满祥已经耳朵疼痛,再不能往前一步,姜紫猜测,多半是她有范喜的内丹,有一定的防护。
只得拿了他们手中的一捆干竹子,并姜泓的弓箭,多一样武器多一次机会。
嘱咐姜泓和钱满祥赶紧回去,护好院子,姜紫匆匆往前赶去了。
只见月光下,一狐一狼,一红一白,虽然均未有动作,却俱是毛发立起,气势凌人,范喜双尾在身后竖起,缓缓摆动,白狼则是一双顺滑的尾巴斜斜的几乎拖在地上,姜紫一靠近就赶到阵阵威压。
她还以为是互相撕咬呢,哪知犹如古装武侠剧中的高手过招,并未接触。
待远远看到范喜微微一颤,她亦是心中一跳,赶紧将竹子扔在地上,打火折子点燃了。
顿时“噼里啪啦”几声脆响,犹如鞭炮声一般。
此时自然没有鞭炮,但早有“爆竹声声辞旧岁”之语,爆竹爆竹,将干竹点燃,亦有同样的效果,姜紫早就知道古人点爆竹是为了驱赶妖邪,除此之外,她以前喜欢浏览一些网站新闻,听说在内蒙古大草原的牧民,就经常用鞭炮声来驱赶狼群。
想来,狼应该是怕这个声音的吧!
不管成与不成,总要试试。
见竹子一点就燃,姜紫赶紧矮下身来,藏在这断了一半的石墙之后,才取下弓箭来,在手上掂了掂。
突然身侧一声巨响,本来就不结实的石墙,彻底的崩塌了,姜紫又往边上挪了挪,窝在废墟之后。
刚才火烧干竹的声音一响,她就感觉到一道目光如刀往火堆边扫来,十足的危险,那白狼果真是好手段,她伸长脖子偷偷一看,只见白狼伸出爪子往竹子的方向挥过来,废墟几乎成了齑粉,那白狼一双眼睛眼白森森泛着寒光,只一点黑睛,什么是白眼狼,姜紫算是见识到了。
那眼神就看得人心底生寒,头一回她觉得眼力变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漫天的灰尘四起,她捂住口鼻,却不敢乱动了。
只伸长脚,拨了拨竹子,让它们燃烧的更加猛烈一些。
她还从未用过弓箭,此时稳住心神,用力的握住,取箭,拉弓,正待射出去,突然见那狼身形一颤,尾巴一夹,突然一转身,利落的跳出了墙头,只留下一句:“璠玺,咱们来日方长。”
遂消失不见了。
至于院外已经有人敲着锅底,举着火把,大喊:“有狼!围住!”之类的话,姜紫也没注意听了,这该死的狼,大半夜的闹得全城无法安宁,最好被人打死了去。
姜紫手一松,背后流了一身冷汗,那箭却不受控制的飞出去。
范喜正要收起尾巴,突然身后风起,有异样!
顿时,尾巴一扫,“咔”箭落地了。
范喜看见姜紫,眼中柔和下来,往姜紫这边走来,走不两步,身形一晃,又成了人形:“笨女人,本尊没有被白狼嚎死,差点被你给射死了!这里危险你跑来做什么!找死吗?”
姜紫手上一软,将弓箭放下来,她自己也快吓死了,好么!
赶紧从废墟中走出来,扫了扫面前的尘土,才看见范喜嘴角流血,顿时大惊:“怎么了?眼中吗?还有没有哪里有伤?”
范喜都打不过,那白狼倒真是厉害。
范喜轻轻摇了摇头,“过来扶我!”
姜紫赶紧过来,这才发现他几乎脚步都有些不稳,整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当然不只是那狐狸的三四十斤重了。
“变成狐狸会不会好恢复些?我抱你回去!”
范喜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力的在她头上拍了一记:“不要你抱,笨女人。”
说着冲前面努了努嘴。
原来是姜泓和钱满祥赶过来了。
现在变身的确有些不妥。
姜泓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正要扶范喜,范喜冲他摆摆手,道:“无碍。”又暗中背着姜紫冲他挤眉弄眼,姜泓神色一松,面上揶揄。
钱满祥在他身后喊:“我要去追打那匹狼了,猎回来打打牙祭,现在可不是在山上打的,无罪呢!”
姜泓见范喜无碍,顿时也跟打了鸡血似的,拿了姜紫手中的弓箭,跟着钱满祥跑了出去。
“哎!你们俩熊孩子,这狼有危险呢,别瞎跑,赶紧回来!”姜紫不放心了,这狼肯定不是寻常的货色。
“别担心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范喜又拍了拍她的头。
“怎么不会有事,你看你都弄成什么样子了,那狼只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汗毛倒竖的。是不是修炼成精的狼?以前你们认识吗?不然它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一次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
姜紫白了他一眼,到底放下心来,既然他这么说,姜泓和钱满祥就应该真的没危险了。
“那就一个一个来。”
范喜耐着性子道:“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成精的妖怪还不能对付我,这匹白狼和我受伤之前的修为差不多,只是没有正面交锋过罢了,以前自然是认识,只是没有什么交情,但也未结过仇,不过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姜紫无比赞同的点点头,又十分客观的道:“要是它是母的说不定还行,一个山头两强要是一公一母,说不定就好了,强强联合。”
范喜想到白潇是只母狼,还跟他强强联合?就一阵恶寒。一巴掌拍过来,姜紫头一偏,他点了点她的额头:“脑袋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紫讪讪的笑了笑:“说都不能说了,小气。”
范喜不再跟她纠缠这个问题,继续道:“应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今天早些时候偶然在山中发现了它的气息,才暴露了,以后恐怕有些麻烦。”
姜紫也有些愁,隔三差五的来一匹骚扰的猛狼,那也很烦的。
“现在你灵气没有恢复,咱们还是加紧修炼吧!”
“难得你想起来要修炼。”范喜白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地上依旧“噼里啪啦”燃烧的竹子堆上,面露沉思:“原来白潇居然怕这个。”
“白潇?”
“就是那只白狼。”范喜解释道,又指了指那堆竹子:“这个你怎么想到的?刚才他听到这竹子燃烧的声音就心神不宁,让我趁虚而入,报了一仇。”
姜紫扫了眼火堆,随意道:“狼怕火,怕爆破声,人人都知道啊,你听外面,就有人敲锣追赶呢。”
范喜沉默了一下,神色莫名,良久,姜紫揽住他的腰往回走,才听他郁郁道:“看来,狼最大的天敌是人,这些我们都不曾想到。,在妖界,比的就是妖法高深,竟然忘记了最根本的缺陷,从来未曾有人这么思考过,难怪都说人狡猾。”
姜紫瞪了他一眼:“人狡猾,人还有句话叫‘狡猾如狐’呢,看来狐狸才是最狡猾的!”
范喜不语,姜紫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狐狸的天敌就有狼、虎这些,你见着他们可有觉得害怕?”
范喜傲然道:“怎么可能,本尊修习近万年,向来不知道何为害怕。”
姜紫无语,真是跟他说不清楚,一到这种时候‘本尊’的调调就出现了。
“可刚才那白狼为什么怕爆竹声?这就是本能。”
“在本尊这里,本能炼心,克服心中的恐惧,已经是数千年的事情了。”说完一昂头,只搭下眼皮,居高临下的看她。
姜紫小声嘀咕:“难道狐狸就没有弱点吗?我才不信。”
范喜看她一脸沉思,心中‘咯噔’一下,狐狸自然是有弱点的,可在妖界强者为尊,他们是绝对不会惧怕修为不如自己的所谓天敌的,修为至上!
正如狼怕火一样,他的确从未见过狼族修习火系法术,至于他自己嘛,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有弱点,可难保那些该死的猎人拿对待一般狐狸的办法对付他,他有什么弱点呢?
想到这些范喜有些怨念了。
之前还是假装无力,现在是真有些无力,尤其他的女人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找他的弱点。
范喜身材高大,整个人压在姜紫身上,务必让她没有力气思考,可他又担心姜紫肚子里的孩子,十分纠结。
姜紫不知她所想,正仔细的回忆范喜还是狐狸的时候的所作所为,突然眼睛一亮,满面是笑的看着范喜,范喜心中一跳,就听她道:“变成狐狸的样子好不好嘛?”
范喜甩了甩手,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四起:“不要!”心中却猜想,难不成她真的发现我还不知道的弱点了。
姜紫甩了甩他的手臂:“变一下下我试试,好不好嘛?”
“不好!”
范喜见她贼兮兮的样子,干脆将刚才心中一口淤血吐出来,本来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是打算悄悄的吐掉的,才不要让她看到自己这么弱的一面呢。
可此时……
姜紫顿时满面担忧:“你别吓唬我啊,是不是受了内伤,以一成的功力对付它有如蜉蝣撼大树,还有哪里伤了,别瞒我!”
范喜心中稍舒服了一些,却不敢露声色,只道:“先回去,我调息一下就好了。”
姜紫自然不敢再耽搁了。
徐氏、赵嬷嬷几个自然关切一番,不需再提。
且说那只白狼被范喜狐媚魇道摄了一下,心神有些恍惚,心道,若是范喜恢复十成十的功力,威力可能更大。又想到那堆竹子燃烧的爆破声,只觉得耳根发麻,该死,狡猾的人类!
还没有诅咒完,跳下墙头,突然又是一阵敲锣打鼓之声,振聋发聩,十分刺耳,想他堂堂白狼以修习本命功法狼啸入门,向来只有他刺他妖之耳,此时居然被逼迫的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这声音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白狼满腔怨念,本打算将这群蝼蚁般的人类嚎死的,可一听到那声音,就无力了,不敢留恋,赶紧飞速的离开。
可它刚才的狼嚎声响吵醒了大半个城的人,剩下的半城人也被那醒着的人吵醒了。
全城大街小巷到处都闻人喊:“抓狼!抓狼啊!”
白狼纵身一跃,跳上城墙,利爪抓死了几个防卫,赶紧离开了。
今天真是倒霉!难怪妖界对人类的怨恨了。
直到入了深山,再也不闻半点声响,白狼才松了一口气,有了今日之经历,在人界油走不敢再以本身。
一个旋身,变成一个白衣公子,剑眉星目,一双厉眼无法掩饰的犀利,五官犹如雕刻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带着狂野之态。
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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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喜今儿是真的受了伤,调息了一阵脸色才恢复过来。
只姜紫依旧不敢睡,靠在一边,盯着他看。
范喜收了气息,柔声道:“睡吧,我没事了。”
姜紫还有些不放心,他干脆“哧溜”一声将衣服褪尽了,露出精壮完美的身体,似笑非笑:“真的无事了,不然你检查检查?”
姜紫面红如血,赶紧躺下闭上眼睛:“臭流 氓!”
范喜挑了挑眉,挨着她躺下来,旋即侧身揽住她,声音低沉的道:“你不是要问我的弱点吗?现在我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你面前,你自己找。”
姜紫依旧闭眼,却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厮身材真好,线条分明,好想摸一把。
刚歪歪完,范喜拉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身上,一副任君享用的样子。
听姜紫问:“咦,你的尾巴呢,变成人的时候尾巴藏在哪里去了?是在这里吗?我记得西游记里说,孙猴子变成一座寺庙,可尾巴无处隐藏只能变成一个旗杆,才被二郎神发现端倪的,妖精的尾巴不好隐藏吧?”
说完手竟然往范喜身下摸去。
范喜浑身如遭雷击,赶紧按住了她的手。
“难道尾巴不是弱点?”
“别胡说,你……”范喜深呼吸一口气,拿她一双小手毫无办法,又舍不得捏疼她,她挣扎之间几次碰到他的腿,以及腿间本来蠢蠢欲动的某处。
范喜耳根发烫,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还是羞涩,他保存了近万年的桢襙难道要消失了吗?
这笨女人,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尾巴虽然不是他的弱点,但却是十分敏感之处,她动不动就摸他的尾巴,现在倒好,果然人类才是他们最大的天敌!
姜紫挣扎了一阵,可范喜不抵抗了她又有些畏缩了。
想不到这只狐狸精,居然和人的反应一样,她悻悻的收回手,现在可没有吃了狐狸的打算了。
“不摸了?”范喜声音粗噶,眸子闪过幽光,黑黢黢的有些渗人。
姜紫不敢再看,赶紧摇头:“不摸了。”
范喜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气息落在她耳朵上,一阵麻痒:“没发现弱点?”
“没有。”姜紫往*内侧缩了缩。
“我指给你看,手伸出来。”
“不要!我知道你是没有弱点的!”她不瞎,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正好落在某处,雄赳赳气昂昂的,她一瞥,见它还颤了颤。
“可我现在发现我也有弱点了。我们同生同死,为了让你以后帮我想想办法帮我防着点,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你。”
范喜的目光和她交汇,黏住不放。
姜紫吞了吞口水,突然手一紧,她只觉得血往上涌,吐出的气都似乎能烧起来。
下一瞬手中被塞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姜紫愕然,居然是一条尾巴。
范喜将姜紫的神色看在眼底,满是揶揄:“怎么,有些失望?”
姜紫赶紧摇头:“没有,这尾巴从哪里冒出来的?”
范喜并未回答她,只道:“帮我揉揉。”
“揉尾巴吗?”姜紫呐呐的问,总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
“嗯,不然呢,你还想揉哪里?”
姜紫不语,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他毛茸茸的尾巴,这感觉还真奇怪,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体,偏偏不知道从哪里支出来一条尾巴。
范喜舒服的喟叹一声,姜紫一愣,他道:“别停。”
眼神幽深的看着姜紫,姜紫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吃掉了一般,范喜探知她的想法,微微一笑:“等宝宝们出生了……”
他没有说完,姜紫却明白了。
这时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响动,还有姜泓和钱满祥的声音。
姜紫正要说话,范喜伸手一弹,满室大亮。
屋外传来姜泓的声音:“姐夫,阿姐,没抓住,那白眼狼跑得真快,我们都追到城门口了,只是一晃就不见了,还抓伤了人。”
“你们没事吧?”姜紫问了一句。
姜泓扬声道:“没事。不过碰到了三郎哥,三郎哥说赵慷和田翀都抓住了,让我们不用再担心,明天一早就送去咸阳,还有些事情咸阳那边要问呢。”
姜紫一愣,她还以为这两人已经死了呢,哪知还活着。
有些疑惑的看向范喜,范喜对屋外道:“知道了,你先去睡!”
姜泓和钱满祥赶紧又去跟徐氏招呼了一声,各自睡去不提。
姜紫问:“赵慷和田翀还活着?”
范喜有些不爽的“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她是完全不相信范喜会这么仁慈的放过这两人。
姜紫问起,范喜就更不爽了,嘟囔道:“你这个笨女人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因为你,留个线索也能笨成那样,本尊真怀疑你是故布疑阵,不想让本尊找到你。”
姜紫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
“你自己想想,你被田翀带走,可有留了线索?”
姜紫点头,她是留了线索,可范喜还是那么晚赶到,不是说狐狸擅长奔跑嘛,居然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到底是谁笨?再说这和田翀、赵慷不死有什么关系!
又听范喜气呼呼的问:“你怎么留的线索?”
“我将防狼喷雾都给用光了,那气味大怕被田翀察觉,只能洒一点点,别人闻不出来,你还闻不出来了?老黑都能闻到呢!”她被装在袋子里,手脚还是能动的,但也仅限于在麻袋中动,能留线索的也就只有喷雾了。
提起老黑,范喜就暴躁,以前徐氏将他和老黑比灵性,现在这个笨女人是故意的吧!
“别拿那条蠢狗跟我比!”
“那个什么喷雾一点用也没有,昨天林子里的人来来回回的,早就被带走了,那些蠢货们还绕圈子,到处都是那个气息,你让本尊怎么找!再说林子里还有风吹!”
姜紫一噎,这个她倒是没有想到。
“那你没闻到气味?”
“哼!”
姜紫白了他一眼,见他赤条条的赶紧又收回视线:“我看是狐性多疑吧,哼,这才反而找不到路了。你这臭狐狸,到处都是缺点!看看,除了尾巴,这又是一条,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得不说姜紫真相了,范喜可不就是觉得故布疑阵了嘛!
范喜不语,手中发力,将她箍紧了,在她身上磨蹭了两下表达自己的怒气,姜紫真是又羞又气。
“那你怎么找到的?”
范喜不情愿的说了两个字:“张廉!”
“三郎哥?他怎么知道的?”
“那厮极为狡猾,旁人都不知道他知道,你道是为什么?”
那么隐秘的山庄,他们又没有警犬,田翀的功夫不错,几乎能踏雪无痕,姜紫被他抗在身后,都没有发现地上留下脚印和痕迹。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难道张廉早就知道了?
范喜微微点点头,姜紫一愣,怎么回事,张廉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范喜并未回答。
“他带路,求本尊留下两条命,给他们交差,本尊从不欠人人情,不过…”
不过什么,范喜没说了,只是眸里闪过凛冽。
交差行,没说交差之后他们不能死。
那田翀恐怕活不到咸阳,当初他拿带毒的铜币来害姜紫,现在他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狐狸从来都不是大度的物种,睚眦必报方为本色。
姜紫很快将赵慷和田翀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反倒是对张廉有些不解,他怎么会知道那么隐蔽的山庄呢?
范喜一只大手捂住她的眼睛,淡淡的道:“睡觉,不许再胡思乱想,那张廉还是离他远一点,嘱咐岳母也要远着些,不是好人,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说完,见姜紫偏过头来,才察觉自己的比如有些不妥当。
赶紧道:“他可不是你平常看的那么老实巴交的样子,以后别搭理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由此可见其虚伪。”
姜紫撇撇嘴,嘀咕了句:“小气鬼。”不再言语,累了一天,困意袭来,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姜紫起*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三伯公家的几个小厮和赵嬷嬷的家人,就住在那排仆人房里,房间很多,完全不用担心不够住。
今天一早,那几个小厮早饭都没吃,就赶着回去了,悄悄的放了写豆角和西红柿藏在范喜的幻境里了,这天气就是吊在井里也存不了多久,又让姜泓拿了一些西红柿和豆角给他们送去。
之前只是听说过姜家的这几个族人,姜紫一个人习惯了,完全未想过和他们搞好交情。
可昨天人家主动来帮忙,这个人情是不得不还的,独木难支,还是走动起来吧。
又叫姜泓去衙门打探了一番伤亡情况,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因他们家而起,姜泓去的时候,魏县尉正在发火呢,抚恤金这些不消说,还有赵慷、田翀,虽然被抓了,但也不是功劳,说不定还会受到连坐。
这该死的田翀,天高任鸟飞,他不飞,偏要到莱县来。
魏县尉也知道姜家和田家的这些恩怨,难免对姜家有怒气。
幸好姜泓及时来了,好生赔礼道歉了一回,提出送西红柿来衙门,充当抚恤金,魏县尉应下了,他才施施然回去。
姜泓到底少年心性,回来之后还有些抱怨:“就算不因为我们家,田翀那些本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再说他们可不是去救阿姐的,而是为了自保和拼前程的,被人发现齐王孙出现而没有抓捕,惩罚是承受不起的。这些武人拿着县衙的薪俸,就该保护当地百姓。”
抱怨归抱怨,该给的还是得给,姜家日暮西山,在莱县也没有依仗,官字两张嘴,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
姜紫最了解这些,已经张罗好了,让姜泓送去。
何况的确是因姜家之故死伤了人,也算是聊表心意。
魏县尉得了姜家的东西,马上投桃报李,给姜泓透露了一个消息。
姜家老宅已经卖出去,现在田翀是要犯,这宅子自然是归公,由衙门接管了,可这房子已经被一把火烧干净了,衙门想要把姜家这块地给卖了,因为老宅成了废墟,也没整理,价格要的不高。
但地段好,还是姜家的祖宅地呀,姜家,那可是当过一国之君的,姜子牙的名头流传了这几百年,只要这个消息公布,恐怕也会有人抢着买。
魏县尉率先告诉了姜泓。
古人对老宅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是对先人的纪念和传承,一般祖宅是不会卖的,有钱人家就算搬走了,也会每年花钱修缮,做个念想,这就是他们的根。
姜泓冒着危险也要去救火,就是如此。
祖宅都卖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就是姜威之前也没有卖宅子的打算,多半是被田翀胁迫的。
他身份不同,卖的又突然,姜氏族人就是心有不满,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想要买回来,姜悟就没少打听过,想买回来,但是之前找不到房子的主人。
知道了这个消息,姜泓激动了,又有些忧伤,口袋里没多少钱,就姜家这一大片地,魏县尉说也要五千钱。
以前卖西红柿的钱全部都换了粮食屯在家里,现在手中是真没钱了。
可莱县并不缺有钱人,程、郑的旁支拿出这些钱来就是不成问题,还有一些小世家,祖辈经营这么多年…
魏县尉给了五天时间,让姜泓去筹钱,五天后会对外公布,卖这块地。
******
姜家小院里,姜紫给赵嬷嬷说了下编织绷子*的诀窍,赵嬷嬷是干过活计的,很快就掌握了,比姜泓学的快多了,不一会就能自己上手摸索起来,还能不时指点一旁的徐氏搓麻绳的技巧呢。
而且赵嬷嬷是会织布的,还给绷子*面织了个花型,绷面平整,有这花型的点缀,整个*看着就不一样了。
姜紫满意,心里琢磨着手中的*框有四副,姜泓说找了人帮忙做,绳子也是按照价格收上来,晚点催他去收,今天就能完成第二张,再赶一赶,做十张了一起拿去程家铺子。
等这几张卖出去了,要不要找几个手巧的妇人专门编制各种花型呢?这样她也能空出手来做别的。
过几天要生孩子,又是一个月不方便行动,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屯粮,找水源。
正在盘算呢,范喜回来了。
这么热的天,差他往山上跑了一趟,找水,还是先去山里找,她现在行动不便,而且山里还未开放,还有巡逻的,范喜也不让她去,只能自己去了。
姜紫忙迎上来,赵嬷嬷赶紧去倒了一杯水,还加了蜂蜜给范喜递过来。
赵嬷嬷现在对范喜改观,范喜面上不显,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不需要他发火,杀人,赵嬷嬷就对他这么好,真是爽啊!
“怎么样?山上能找到水吗?”姜紫迫不及待的问。
赵嬷嬷又继续去编绷子,徐氏也抬起头看过来,家里的井里蓄水越来越慢,她也心急,可看范喜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是说了句:“阿紫,等喜郎喝完了再说,你给他扇扇风,外面太阳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