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内,我叫老何先出去,何自剔有些吃惊,只是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像是呼吸新鲜空气一般,狠狠的抽了几口,接着朝着外头的职员吼了一声。
:还站这里做什么?都给老子精神点,守外头去。
我亲手又给这大爷添了碗茶,因为手有些抖,水都溅到了外头。就在这农家里,我又和这老大爷聊了很久,没人知道我和他两个人聊了什么,只有旁边那空空的壳子,样子还在,只不过人却早已经不在了。
当天傍晚,我让这大爷带着我上了山,老何奇怪我要去什么地方,问了两句见我没开口,也只好作罢,只是扶着这腿脚不便的老大爷,因为打了招呼,几个职员跟在身后,全都不敢靠近。
老何自言自语的嘟哝。
:以前我还有怀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得是地地道道的张家血脉。
或许是因为害怕,毕竟是进了山,老何开始问这老大爷,关于当时山里头那只鬼的事儿?
:他们就没说说,到底要杀个什么鬼?
:还有易先开,这人虽然恶毒,但他当时也在,大爷,您跟他抽了那么多烟,这姓易的没透点什么风出来。
老何关注的果然还是这个。
这大爷给他讲了这么一段,那都是他们跟着张善守回村子之后的事情了。
张善守带着婴儿一直在农家房子里,说是得过了七天才能活过来,相反来的其他人相熟如临大敌,看似是在村里头帮忙,做很多事情,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守在这村子各处,像是害怕什么东西突然过来一般。而那愣头青因为年轻,百无聊赖就天天在村口下棋。
一天大爷问他,说小兄弟,你们说那地下有鬼,那鬼你们杀死没有啊,我们村儿以后还得生活呢,你们可得帮帮忙?
愣头青居然也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我告诉你,这可是自古以来最凶的一只鬼了。我们在那上头挖洞搞了几个月,就是为了杀它。
:张先生是你大哥?
:你别岔小爷我的话。你信不信,这地底下有另外一个世界,说不定下面还有村子呢。
这话明显是在唬人,
:我给你打个比方,有东西就藏在这很深的地下,能知道我们地上所有的事情。就说你,一旦你双脚站在这泥土上。地下的那玩意,就能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你干过什么,阳寿多少,要想弄死你,分分钟的事情。
这大爷吓惨了,
:那你们一定得把地下的鬼杀了呀。
愣头青瞟了他一眼,
:用得着你说?要能杀的了早杀了,我大哥一辈子都在找能杀了它的办法。
愣头青叼着烟,说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事情,搞的下棋的人人心惶惶,好些都不敢在地上住了。
:怕什么?地下那么深,又不是单有你们这一处?
翻过了好几个山坡,终于到了一处地方,这是荒草丛中的石堆。老大爷像是在回忆,带着我们走了进去,不多时,我们站在了一个杂草堆的面前。
跟其附近的其他长满荒草的土堆相比,这地方分明长期有人打理。立着一块木碑,已经极其的老旧,上头却没有任何名字。
看着这地方,我只是扭头说了一句,几个职员径直走了上来,如果有人在,肯定不敢相信,几个职员单是随身就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只是一会儿,周围全被清理了出来,一切显得干干净净,而就在四周,一样一样贡品呈位置排列。
老大爷的声音很小,
:你何必呢?我当时查过,她就是不晓得哪里来的乞讨女,据说看样子也算是知书达理。很可能也不是她,没人说的清楚。那年头真没办法,收成不好,到处饥荒。
他叹了口气,
:或许没有人会信,但亲眼看到过这件事情的人才知道。你的命又不是她给的,当时那婴儿是从棺材里出生,根本都换了一个人。即便是她,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有回答他,清理了这地方之后,静静的上香,就这么鞠了个躬。而远远的,所有职员也跟着鞠躬。
到了最后,我走到了一旁的山口,朝着这几十年前饥荒遍地的所有山脉的方向,静静的跪了下来。
来的职员虽然搞不懂,只是看我跪着磕头,也只好跟着跪。
只有我心里清楚,或许我这辈子能做的,就只是朝着这一整片曾经有人过往的山水,磕这么一个头。
就如同这老大爷说的,站起来之后,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一切再无关系。
问好了路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让人先送这老大爷回去。
谁知他死活不肯,一定要跟着我们去。绵通一带的山脉海拔并不高,但却有很多深林。一连爬过了好几座大山,这老头气喘吁吁,脸色已经发青。
老何悄悄对我说,这么大岁数,万一这老头死在这路上呢。
当晚九点过左右,我们到了一处山前。高高的深林出现在面前,这老头声音都有些激动。指着山上的某个位置,说就在那上头。
荒山野林,一切显得十分寂静,就连耕地也早就消失了。好不容易顺着树林爬了上去,终于到了这山里的一个地方。
杂草从生,就在树林中间不说,此时从外头看过去,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山洞。就在此时,这老大爷还在念叨,我却没管他说什么,只是在他旁边念了句,
:大爷,你应该不是那村儿的村长吧。
他一时间有些呆,便听到我继续开了口,
:要说那村子,以前应该有过村长,但肯定不是你。这地方你这么熟,还有那边那空地,应该就是当年放过挖山器械的地方,我看你一直朝着那边看。。。
而且他说的话很怪,如果只是一个村长,那么何必一直强调一些事情。终于,这大爷咧嘴笑了,喊了我一声。
:少爷,到如今,您还真的是不一般。
我心头一惊,这老大爷哆嗦着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样东西,抖着递给了我。虽然当年的事儿我不清楚,但能喊出这两个字的,那是最早跟着老头子的那批人。他不是什么村长,果然是当年跟着一起来挖山的?
而他递过来的,居然是一张已经泛了黄的工作证。
:您到锦都去养老?
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在这儿几十年,就等着您回来。我已经过惯了,就想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一辈子。
这双老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还在笑。直到我将这工作证接过来,用手一抖,这泛黄的证件居然就那么燃了起来,连这大爷自己也没想到我会这样,有些激动,抖声念了句,
:您还真的不一样。
我没再开口,几个职员守在外头,我已经径直朝着前头走去。
几十年后,整个地方完全变了样,穿过高高的杂草,最终在一面山壁面前,果然发现了一个山洞。我埋头就钻了进去。
何自剔跟在我身后,拿出个电筒来使劲照,一开始沿途到处都是石头,不过依稀还能看到有工具凿过的痕迹。
走到这山洞深处,漆黑中看到了什么东西,我心头猛的一震,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那是一块老旧的石碑矗立在角落。
曾经我在视频中看到过好几回的地方,漆黑的洞内,还有石碑。
果然是在这里?
第一次,我亲眼看到了这块刻满了老旧符文的石碑,斑驳的表面写得密密麻麻,大多数的字根本就让人看不懂。刚刚用手摸在上面,下一刻,漆黑的周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黑暗中一双双邪乎的红眼睛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东西爬了出来,数不清有多少只,正是当初的那种老鼠。
电筒一照,这些叽叽喳喳的红眼睛玩意非常奇怪,像是极其的欢欣鼓舞,就那么围着我。或许是习惯了,有些还拿身子在石碑上蹭。
某一刻,这些老鼠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一般,全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示意。
我看到了过去,那是这山洞的另外一侧,那地方的地方有些往下凹。老何拿着光往那边一打,那头的场景露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深坑,只不过看样子已经早已被封住了,凹坑下头密密麻麻的大石块堵住洞口,应该是后来被炸毁了。
但即便是这样,这地洞的场景露出来的一刻,这下老鼠居然全都显得有些害怕,光是看到那地方,一个个就已经躲在了这石碑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