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声音小了下来,泥巴完全盖住了,这树林中不再有任何动静。几个脑壳成了老头样子的鬼魂呆滞的走向一旁,在树林中莫名响起的沙哑小声中,呆滞的躺进了之前挖的土坑,同样把自己埋进土里,接着再也不动了。
笑声小了下来,几个鬼魂脑壳的老头虚影也渐渐消失。
安静只持续了一小会,之前的土坑陡然炸开,当先跳上来的是全身热气腾腾的何自剔。拿着一把木剑,怒气冲冲的冲了过去,碰碰的插在了土中那三个人的身上。
:给老子死。
一看这三个人的脸,哪里还是之前的老头?老何的声音更冷。
:被上了身?
朝着周围大骂,给老子滚出来。
:现在只有硬杀出去,不然我们全得当这林子的养料。
两个人开始在这美丽阴森的树林中走,老何和我不断的找。
走到某一处,我步子一停,就在我的皮鞋面前,一只满是泥土的手,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就那么伸了出来。这树下挖开之后,哪里有什么人,只是一件已经快烂玩了的衣服。
:这个还没死透。
我已经掏出了一把米,扭头盯着他,
:你刚才说还没死透?
老何赶紧摇头,说就当他没说,便看着我把米放进了自己嘴里,刚拿起衣服,另一只手把米往他嘴里一塞,直接把衣服蒙在了他的头上。
:你小子耍诈。
被烂衣服蒙着头,他开始全身发抖。嘴边的位置透着烂衣服不断的冒着热气,过了好一会儿,把蒙头的东西拿开,老何整个人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
:好,好多逃难的人,都是来了这儿,那几个树桩指路,进了这个林子,都没能离开,全都养了这些树。
猛的撕下一块布,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因为嘴里含着米,我耳边开始出现一个陌生凄惨的叫声。
:救救我,救救我。
在这冤魂的叫声中,与此同时,一阵晃动,像是有人不断的拉扯。我身子僵硬的抖了一阵,即便被布蒙着,双眼的位置也显得阴森漆黑。
:于术,你小子?
当着老何的面,我大步朝着这树林的其中一个方向走去,先是到了一个地方,皮鞋第二次停了下来。
蹲下来,随手往一旁的土里伸下去,接着往上一提。下一刻,一个人影直接被我从土里提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八哥“
才这么一会儿,这人的身子已经变得极其的枯槁,整个人瘦了一圈,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般。
被布蒙着,泛黑的双眼中看到的树林,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一幕幕场景闪过,那居然是很多鬼魂在以前走进这林子里的场景。
不同的方向,有不同的场景。但那是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逃难一般的经过之前的夜庙,最终到达这个地方,却永远的埋在了这树林的各处地方。
老何一脸阴狠,扯着这八爷跟在我身后,在寂静的林子里弯弯绕绕走。
阴森怪美的树林,老何拖着这人,跟着蒙着眼睛的我,在经过的好几颗树的时候都在转圈。
:谢,谢了。
姓利的不敢相信,还在说着,老何用手一勒,
:你以为他在转圈?我们现在走的就是直线,只是被周围迷了眼睛,你不想死就闭嘴,不跟着我们,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最终,他们跟着我走到了这树林的深处的一个地方,直接被看到的场景惊呆了。
那是一个土坡,夜雾中三棵怪异的怪树张牙舞爪的矗立在这里。
:这,这是什么?
姓利的声音带着抖,就连老何也不敢相信,
:这,就是那三个老头?
这一刻,身后整个树林都在摇动,夜风中响起了什么声音,那是几个诡异苍老的笑声。
老何狠骂了一句,说怎么办?这地方是什么名堂?便看到我走了上去,像是被什么一打,我整个身子碰的弹了回来。
我小心翼翼的后退,第一件事便是让他们全都拿出细线,将脖子勒起来。
:它们在哪儿?
我看着他,说现在在你们身上。
老何吓了一跳,我静静的说,难道你听不到?这笑声是从你们自己嘴里发出来的?细线一勒,果然那声音听了下来,老何闭着嘴,嗷嗷叫了两声,又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脑壳没有变。
那几个老头就在我们周围?我小声在老何耳边说了两句。
:那些东西?拿来做什么?
老何不再问,两个人快速的跑进了林子里,我已经退回了林子边,说了几个位置。
老何拿着一大堆挖出来的破烂衣服,按照方位摆在这三颗大树周围。堆起来后直接点了火。
一大圈火焰升起,衣服堆燃烧着,很快已经烧到了里面,三颗枝繁叶茂的怪树被这些火引燃,巨大的树木随风摇曳,照亮了整片树林,只不过在这漫天妖异的火焰中,传来的是无数冤魂的嘶吼声,像是在啃噬着这三颗大树。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巨大的火焰中,大树像是在活了一般,怪异的枝桠挣扎着动,接着整片林子都燃了起来,周围涌起雾气,老何问了我一句,拿起烂布蒙在眼睛上,开始围着这块燃着妖异大树的土坡转圈。
转了三圈之后,同时取下眼睛上的布,便发现周围的场景全都变了,到处雾茫茫的一片,而此刻我们还站在当初的夜庙前,前头便是那几根树桩。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这一整间庙子全都燃了起来,连带着树桩上的三张老头的脸在狰狞中不断的嘶吼乱叫。
这一幕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老何走了上去,干净利落的拿出木剑在那怪脸上狠狠一插。
老头的脸相继消失,到那第三张的时候,树桩阴黑的颜色像是在往下褪去,在消失之前声音戏谑的老人脸,一边看着底下,一边怪叫着,
:水漫上来啊,漫上来啊。
这周围哪里有什么水?反倒是看到这张脸连着树桩,一起枯萎了。
根部这才露了出来,树根周围全是水渍一般的黑气。
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伙子,好眼光,好手段。
居然是那一直睡着的的第四个树桩上的老人脸,第一次的睁开了眼睛,与前三个不同,从一开始就是枯萎的,那张脸也显得特别的苍老。甚至让人以为是死的。
:他们三个被阴气所趁,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还问不问路?
我走了上去,抓了这最后一个树桩地上的泥巴,闻了闻,接着朝着老何点了点头。老何这才笑了。
:哟,您到是清醒的。
:要是再晚一点出来,我们都得做了你这三个弟兄的肥料。
:问,当然要问,不问怎么找路。不过老子的米正好用完了。
摸了摸身上,在姓利的震惊的神色下,掏出了一个工作牌,塞进了这老人脸的嘴里。
大火之后,后面的山庙一片破旧,整个地方虽然荒芜,却没了之前的气息,接着开始机械式的不断的说着,朝着方向,该如何如何走。
树上的脸一阵晃荡,便看到雾气散开,居然就在这山庙一侧,有一条直通向远处山影的小路,之前一直被庙子遮着,根本看不到。
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老何弄完,眯了眯眼睛刚要去摸自己的身上,我却看了他一眼。
:你们先过去,我等会再来。
老何的脸色几番犹豫,最后还是拉着姓利的到了远处,夜庙前就只剩下我和这“老头|”两个人,走在这树桩旁边,他的嘴巴正好张开,吐出了那张工作证。
:你们这种东西,我以前见过,彭都有一颗,安徽的荒山里有一棵。
我静静的说着,越听下去,那苍老的脸看着我,原本的干瘪中越是恢复了些邪异的神采。下一刻,却有些惊慌,我蹲在一旁,左手是公司的工作证,吊下来露在树桩脸的一侧,右手则掏出了一把米。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你们能看到很多东西,我想朝你问几件事。
说完,将右手连带着米,整个伸进了它的嘴里。
。。。
等到老何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右手漆黑,正呆呆的蹲在地上,而这树桩上最后一个老头的怪脸像是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张着嘴,用一种惊恐的神色看着我。
老何两步走了上去,似乎还不敢直接动手,先是捡起工作牌,咬在最后,最后才站在那后面,伸手蒙住树桩上的眼睛,一把木剑直接插在了那张脸上。
雾气冒起,这张老脸越来越淡,最后也那么消失了。
便听到何自剔的骂声,
:我送他一程,要继续留在这儿,以后肯定也会变得像那边那三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