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伙子,我们这镇子还有位置,你们在山上摔了头,以后这头痛是好不了了。
他说他们这镇子人少,这都是以前的人空出来的,补了一句,这地方最近乱,又是战乱年代,老有人失踪,你们晚上最好别出门。
两张整整齐齐的床铺就放在屋内,这老头刚刚离开,我和老何都变了脸色。
我两步快走,伸手摸了摸这老式的床板,有一种湿湿的感觉。
:这上面像是油。
:油?
我们两人径直的出了门,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看了里面的场景,里面的场景非常的怪。
空荡荡的床铺上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两件破烂的衣服,那居然现代人的衣裳。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睡了这床的后果?
:路过的鬼睡了,鬼会消失?只剩下衣服?
话虽然是玩笑话,但语气十分阴霾。见我没回答,他问我说你之前听到没?这也是自从那老头离开之后我们两人变了脸色的原因,他示意了一下,当先朝着外面走去。
两个人从这庭院后侧往外绕去,老何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因为就在刚才我们经过那钟楼的大厅的时候,当时那里面的人根本就没人说话,沿途只有那老头嘟哝了几句,但我们却都听到其他的声音。
绕到墙外,依旧是那个大厅,直到这镇子里的人陆续都走了。天色已经暗的不成样子。我们两人才慢慢的摸了进去。
整齐的桌椅,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罗盘藏在身上,一根细线绑着我的手,我手却朝着某个方向不断的抖。
惊骇之中,我们走到了放着一盏油灯的桌子面前。
里面的火焰在不断的晃,看着这盏灯,老何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就那么问了一句。
:有人?你,你是谁?
这玩意正是之前那老头拿的那一盏,火焰抖了抖,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老何有些犹豫,想要伸出手。
:这玩意缺少人气。于术?
便看到我猛的伸出手,他以为我要拿手去烧,我却已经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这油灯上面,兹的一声,何自剔吃痛,便看到热气冒起,下一刻,晃动的火焰下,墙上居然已经多了一个淡淡的影子。诡异的声音响起。
:救,救救我。
火焰照出来的那墙上的影子,居然在朝着我们弯腰跪拜,还在不断的哭泣。
我问他是谁,那声音居然是在随着火光晃动。
说他是从州市区的一个算命先生,今年七月半之后,有人发现市区以北郊区的有些异样,孤魂野鬼越来越少,附近的风水人跑过来看。一开始还没觉得这片公墓有什么异常,等到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死了,都死了,我,我们进来这个地方,人全都没了。全都成了我这样。
:它,它们来了,快,快把灯打烂。你们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小,小心十二点。。。
十二点?
下一刻,老何猛的缩回了手,墙上的人影瞬间消失了,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一个人已经进了门,正是之前那老头,就站在我们身后。
老何打了个哈哈,
:老先生,你这灯忘了拿,我们见没人,就到处看看。
这老头阴霾的盯着我们,老何笑着一挥手,看似无意间,用手一碰,油灯掉在了地上。屋内响起一声惨叫,再一看,那些油诡异的流了出来,在地上流成了一个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
这老先生盯着地上,接着沙哑的开了口,
:你们,救不了他的。
下一刻,地上的灯油全都燃了起来,凄惨的叫声中,那根本就是一个看不到的人,在这里被烧的越来越淡。
这一瞬间,老何一声大吼。
:给我死。
下一刻,一把雄黄猛然洒出,接着何自剔往前一扑。直直的扑向了这个中山装的老头。谁知却一把扑空了。
怎么可能?这老头刚才还在我们面前?
这一次连我都吃惊了,老何扭过头问我,
:人呢?
刚才还在面前,这老头居然已经不见了,钟楼大厅,只有地上这个人形的痕迹还在烧。绝望的声音已经很小。
再一看,一旁的大门居然自动就要关上。我用手一卡,就在关门的最后一刻,拉着老何跑了出来。
老何在一旁便跑边骂,
:活人和鬼不同,鬼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这几年我也看过很多,刚才那大厅有问题,还好你动作快,如果关门之前我们没出来,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于术,这一趟易先开叫你来,没跟你说什么事儿?他都跟你交待了些什么?
周围是安静的大街,此时变得一个人也没有,我带着老何不断的走,说我们得距离刚才那地方越远越好。某一刻,我觉得身上一痛。
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有人在你背后戳了一下。
他问我怎么了?
我有些发懵,停住了步子,摸了摸自己身上,下一刻我步子一停。
老何也发现了不对劲。
:怎,怎么可能?
他身上露出来的,是一件病服的里衣,而我身上,则是一件衬衣。就连我们自己都没发现,我们的外套,居然就那么不见了。
回头一看,街道尽头的钟楼,门虽然还关着,但一旁的窗户里,露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个一身中山装的老头,远远的看着我们,拿出了两个油灯,就那么点了起来,接着转身走向了屋子深处。
窗户的灯熄灭了,钟楼的声音开始响,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下一刻,我们全身的线在噼噼啪啪的作响。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力气越来越少。
我们全身开始冒汗,用手一摸,那根本就不是汗,居然是油。汗一般的油就从我们身上流出来,我们两人的影子越来越淡,居然正在融化。。。
这怎么可能?
钟楼的钟声还在响。老何阴狠的说着,幻觉,全是幻觉。但这一刻都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的。
钟声中,有脚步声响起,周围的一间间房屋亮了起来,这个民国镇子的人,一个个全都出了门。我让老何学着我,用手死死掐住自己的人中。
:于术,到,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强行压住心头的惊骇,说我自己也看不透,不是刚才,应该是从进了这个地方之后,就出了问题,这一整个地方都透着邪乎。再一看,这一整个地方的地面有些诡异,街道,路边的石板路,似乎都在反着光。我们身上的油滴在地上,哒哒作响。
这,这一整个镇子的地面上,全是油?
不只是我们,我们眼睛看到的这些人,居然身上全都湿漉漉的,我和老何同时盯了眼那墙上的钟,已经快到夜半十二点。
就像是绝望之中的选择,不走就得死,我们使出了最后的力气,跟上了这些人。
一个个的人全是民国装束,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急匆匆的赶路,全都在往镇子的一个方向赶,到了之后,我们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一个露台。
古式的露台,提着大包小包的“人”正在排队上车,一条铁路从远处延伸过来,那是一辆老式的火车,一截截车厢十分的旧。
我们的影子越来越淡,最后老何把牙一咬,
:走,上去。
诡异的火车开动了,阴冷的空气传来,我的手松了松,似乎是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的原因,我们两个人不再“融化”。
车厢中坐满了人,还有很多人在说话。我们躲在角落,老何指了指身后的镇子。下一刻我已经不敢相信,老旧窗外的远处,已经有大火升起,整个镇子陷入了一片火光,还有油噜噜地面的反光。
诡异的火车开动,看着这无比震撼的一幕,我们已经惊呆了。远处镇子房屋的虚影开始垮塌。
:要是刚才我们不走,就已经和这个镇子一起,被烧化了。。。
老何几乎是抓住了我的领子。
:这,这几年我帮易先开到处测地势,这地方哪里是一般的鬼镇。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名堂?他,他能让你来,这地儿绝对不简单,于术,来之前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他呆呆的看着这车厢内,前一刻这里还坐满了人,但此时已经全变了。
老何的声音带着抖,
:你要再不说,我,我们就连鬼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