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喊了一声,
:继续挖。
终于,挖到了三丈五的深度,请人的时候我便说了,只能挖方圆三丈,深度三丈五,所以周边的土里还有再多的垃圾也没有动。时间已经是深夜,所有人都停了手,便看到我跳到了下面去,拿着罗盘开始找。
走到某一处地方,那根一开始带来的指针动了动,我立刻蹲了下来。
混着废建筑材料的土层已经被挖开,下面全是泥土,看了眼这半个晚上便已经面目全非的坟边空地,姨父昨晚的一些话又想起在我耳边。
:鬼知道这玩意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东西,造出了这个鬼宫。
:装模作样,你以为这玩意真是个鬼王爷?它是学人都学不像。
我伸出手开始挖,泥巴挖开,指针抖的越来越厉害,我深吸了一口气,响起姨父交待我的话,伸出手便开始挖。
最终,我挖到了什么东西,手刚刚碰到这玩意边缘的时候,一旁的草堆里似乎开始响动。
我扭头看过去,只见那一堆婴儿的骨头盅居然在碰碰的作响。旁边一个工人觉得奇怪,问我说你看什么?
我心里想着,难道他们全都听不见这声音?
我没有理他,接着把这下面的东西挖了出来,一开始,像是个布袋子,中间填满了土,我将泥巴掏出来,咬破手指,在罗盘上三个位置一点,接着把这东西放在了三点中间,用罗盘抬着才敢把这东西拿了出来。
发皱的皮壳,也不只是什么皮子做的,埋在这么多腐烂木头堆下面居然没有烂。这是个破破烂烂的皮灯笼。斑驳的表面像是沾着干涸的血迹,而其中一侧,已经开了一个大口子。
某一刻,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正是从旁边那堆骨头罐子的方向传来。
那是一阵阵婴儿的叫声。
:粑粑。
:爸爸。
似乎是我的错觉,旁边的工人只顾着站的远远的看我手里这稀奇的东西,看表情根本就听到这坟地某个角落传来的那阵阵哭声。
两个工人在窃窃私语,
:挖了半天,这小子就是要找这东西。
:嘘,别乱说,别看他年轻,这是个风水先生。他这么做,肯定有道理,不信你看他喂的那头牛,一晚上都围着这工地边吃草,守着我们。这回可是这种地方,不然,我,我哪来这么大胆子?
深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自从这灯笼拿出来之后,一个个工人不断的开始打哈切。所有人都觉得很困,突然就显得非常疲倦,就连那施工队老板也是,烟一根根的抽,眼皮子还是止不住的打架。
:怎么这么困?
:好想睡觉。
虽然劳累了十几个小时,但这一幕显得无比的诡异。我不得不挨个将这些人叫醒。跟他们说,要睡也不能在这里睡,你们今晚上到坟地外面去,明天一早再来运设备。
其实连我自己也非常的困,那种感觉,恨不得立刻就躺在一旁的土里,马上就那么睡了。安静的坟地周围,到处似乎都有诡影在晃,你去看的时候,那些荒草尽头又什么都没有。工人全都离开了,只有我还一直守在这里,旁边的罗盘上,放着这个挖出来的烂皮灯笼。
我在这里,整整呆了三天,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在这挖出来的建材坟堆的坑中间,搭了一个简单的小草棚。材料到处都有,顶上的梁就是用挖出来的烂横木。
工人们早就走了,坟地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终于到了第三天晚上,我才去周围的草丛中把一动不动的姨父搬了出来,端端正正的放在草棚下面睡着。
周围树上的几盏电瓶大灯被我买了下来,并没有带走,这天夜里,大灯照着通亮的空地下。
我拿出这盏灯笼,挂在了草棚的横梁上,在里面抵上油,用火机点燃。接着躺了下来。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皮灯笼亮起之后,周围的大灯呼呼的闪,没一会就灭了,整个空地只剩下这一盏灯笼唯一的亮光。
这灯笼亮了之后,周围居然就不允许有其他的亮光?
牛趴在我旁边,我抬起右手,它的大脑壳就在我袖子附近不断的蹭,闷闷的嗤了一声。
:你这畜生,去吃你的草,我去了哦。
我最后看了它一眼,一把擦掉自己鼻子上的雄黄,在这一盏亮起的灯笼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脑一片空白,一开始还能听到耳边的牛叫声,到了最后,这叫声越来越远。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一开始在这山里走,远处有微微的亮光,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光,最终,我走到一个路边,正要经过的时候,听到有人远远的在喊我。
:小子,你来了?
转过方向,离开山路往哪边走,不一会儿,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房子的门口,这房子破烂的不成样子。一个人正可怜兮兮的蹲在外面,不时的扭头看一看这房子里。
不是别人,正是姨父。
这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就是个深山里的废墟,微微亮的天色下,周围一片狼藉,而姨父的样子居然非常凄惨,全身伤痕累累,说话阴狠,却不时的打着哆嗦。
:你,你怎么才来?
他一把拉着我,样子非常激动。
:走。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围的的泥巴地上,到处都是干涸了的黑色血迹,凄惨的姨父拉着我到了这房子门口,又摸出了一把木剑,说话已经带着狰狞,看着里面。
:鬼王宫塌了,老子追到这里,这东西又在这儿修了个房子。
什么?又。。又修了个房子?
:不能放过它,决不能放过它。
魔怔一般自言自语,没走几步,几乎站不稳。
我惊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间山上奇形怪状的破烂房子里,姨父带着我走了进去。
接下来,我看到的场景是,宽敞阴森的屋子里,一个个古怪的大头婴儿正坐在那些拼凑起来的桌子板凳上。就在前方的位置,一个穿着一件旧衣服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拿着一本书,根本就没管我们,自顾自的读着什么。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朗朗的读书声响起,正是那个店老板,换了身衣服,却满身是血。在姨父的示意下,我拿着木剑走了过去,哆嗦着一把插在了他的身上。
突然,一只长长的手爪子从这人的影子里伸出地面,诡异的居然抓向了一旁的姨父,因为姨父正走向屋内,抓起那拼凑起来的椅子猛的要摔在地上。长长的手爪从这人身下伸出,和姨父撞在一起,最终拦在了那些桌椅板凳前。
姨父让我同时攻击。
店老板选择了护住桌椅板凳。我惊呆了,木剑插在这店老板身上,他扭过头,我看到了这老板那张惨白的脸。看也没看姨父和身上的木剑,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话。
:去坐下。
什么?
我不知如何会做这种选择,走到一张桌椅板凳前,坐了下来,周围都是这些大头婴儿,不过因为砸板凳的姨父,全都害怕的躲在了后侧。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阵阵读书声,我便跟着开始读。
这个店老板站在前面,真的就像是一个老师,学得有模有样,威严的表情,连门边的姨父也没有再动。
只是简单的一首诗,或许是因为我的存在,一个个大头婴儿咿咿呀呀的开始学着改变声音,困难的要念准。店老板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最终走到了桌前。
:我学不会,都只是在看。这些孩子,出生就被抛弃了,很多东西,它们也学不会。
:小子,我没有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王三五?
我呆住了,坐在这群诡异的婴儿中,看着面前这个全身是血的店老板。
:人要住房子,要穿衣服,那才是个人。有个姓张的,在我来到这路明市的时候,他拦住了我,这人告诉我,只有他知道办法能让我变成人,他说他会把变成人的办法传下来,就在一个笔记本的第三十五页上。
: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王三五。
什么?
:你是我第一个教会的学生,能够读出来。
说完他笑了。
最终,放下书本,他走出了这间房子。教室里开始传出哭声。
:爸爸。
:爸爸。
门口的姨父一脸阴狠,说了句,
:总算出来了。
这店老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房子里,那一张张奇形怪状的桌椅板凳,和这一个个大头婴儿。
我高声突然问了他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会这么说,我的直觉这样说这老板绝对会回答,我在桌子上举起了手,
:老。。。老师,我有个问题。
: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那张惨白的脸突然又笑了,显得极其的开心,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最后指向了头顶。
我看着自己上方,我的头顶?
房间门口,只剩下一堆烂衣服,我总算看到了这店老板的真实模样,但只是一眼,它便已经跟着姨父,朝着外面走去。
而那店老板,不,此时应该说这东西,则被姨父拖着头,越走越远。
只剩下我呆滞的坐在这屋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