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树林中,姨父显得十分小心,之前那所谓的柳树婆婆再也没了影。
姨父的声音很小。
:你知道鬼种是什么?坏就坏在那老头本身的通灵体质,二十多年来一直被这东西勾引。鬼种选中了他,借壳出世,落地生根,接受香火。
: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想想看,这种玩意,要是混进了菩萨的队伍里,堂而皇之坐在庙子里,那得多危险?
后面这一句,根本就是在开玩笑。但我却不敢当做是玩笑来听。
只是一片树林,一眼望过去,哪里有别的东西?
姨父指了指一个方向。
:那柳树老太婆说它藏在那附近。
那地方正好是在一块大石头的假山附近。这地方树变得很稀,抬头可以看到顶头的夜空。他指了指那个方向,在我耳边小声了交待了一翻。
我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问他,那你呢?
姨父紧了紧手里的木剑。
:你要是不去,我们都跑不掉,想想看哪天这鬼种就来了你身上,上了你小子的壳,你身子变干,还种进地里面?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想立刻转身就跑,但已经晚了,姨父拿着木剑绕到了旁边的树丛里便没了影。等我追过去,哪里还看得到他?
树林中的空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假山周围的树,起码都有二三十颗,一眼全都能看个遍。
按照姨父说的,开始低头去找。虽然有树叶,但这些泥地却很干,想起这些树有很多下面都埋着尸体,我就异常别扭。
每到一棵,我就把下面树叶刨开,去看那地上,接着摇摇头接着去下一处。找了半天,这些树下面全都是干的。
直到我走到一棵树附近,树干旁的泥土有一部分像是湿的?这是一棵很细的柳树,或许是太过紧张,我错把影子倒影在地上黑的部分看成了湿泥巴。
我朝着周围喊:你说的是不是这儿?
:喂,姨父?地方对不对?
喊了好几声,周围没人回答,我一咬牙,当场便解开裤带,要冲着这棵树下方便。
就在脱开裤子的一刹那,我觉得脸上一烫,像是听到了啪的一声。扭头一看,周围没有人啊,当刚才的感觉分明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
树林里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姨父的声音。
:你个缺德货,不是那儿,你找错了,那一棵下面埋的是以前的一具女尸,深更半夜你耍什么流氓?
我吓呆了,捂着就往一旁跑,刚才那感觉太过真切,这脸上就像是真的被什么凭空扇了一巴掌。
:那你你早不说?
我已经想乱骂,之后没再听到他的声音,我又开始在树下找。最终,就在这假山后侧,把周围的树叶扒开之后,我眼睛一瞪。
一路走来,之前那些树下看到的泥巴地全都是干了,偏偏其中一棵很普通的树下,周围的一圈地方,居然真的是湿的,而就在这颗树的一侧,有着一滩水。
漆黑的树林中,这摊水看不出什么名堂。
就是个一二十厘米的小水滩。
我假装没看到,这一次解开皮带,对着下面便冲了过去。
热腾腾的尿淋到地上,我正在舒服,却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这一滩水居然动了,快速的浸进了树叶和泥地中,朝着远处浸走。
这,这滩水是活的?
我提着绕到树后面去追着冲,但下一刻我便看到了什么,那居然是几只死鸟的尸体,正躺在这棵树的后面叶子中。
姨父让我用尿冲。这滩水迹到底是什么玩意?难,难道就是那所谓的鬼种?
正好此时我的尿也没了,只是追着冲了四五步。地上便再也看不到那滩水的痕迹。我裤子都来不及提,惊恐的看着周围,大声的喊。
:那滩水会动,刚才浸进了地里面跑了。
周围却再也没有响起姨父的声音。
我正着急,但一片安静中,我听到什么,接着扭过头一看,这一幕,把我的魂儿都差点吓了出来。
怎么可能?
那是我身后的假山一般的大石头上,开始诡异的声音,就像是在冒水,接着石头上一部分地方开始出现水痕。
那冒出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
人形的水痕出现在了上面,接着整个石头开始往外滴水,我惊呆了。刚才那一滩水浸到地里没了影,现在又从这个石头里冒出来了?
泛黑的血水不断的从这块大石头上冒了出来。那水痕要组成一个越来越浓的人形。但就在此时,姨父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看到了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那真不是天上开始下雨,姨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到这块四五米高的大石头顶部的,站在上面,解开了裤子,居高临下,俯视了一整片树林,不,是在对着石头上一片人形的痕迹开始乱冲。嘴里还在大骂。
:想出来?给老子回去。
我再快的动作也躲不过。但那一滩人形的血水几乎肉眼可见的缩了回去,打了个冷颤的姨父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
:快追。
我把头往他脸上狠蹭了一把,少有的易先开没有和我见识,带着我朝着一个方向猛跑。就在我们追出树林的时候,姨父拉着我,双双停下了步子。
黑漆漆的树林边缘,一个人正蹲在那里。不是别人,正是崔四儿。
姨父看了看周围。问他,
:我不是让你去外面放风么?你进来做什么?
崔四儿张着嘴,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此时地上正好有一滩水渍,看起来正是从这里出了树林。姨父在周围到处闻,走到外面,朝着两边看了看,接着猛的一回头。
:易先开,你?
我低头一看,姨父手里的木剑已经狠狠的插进了崔四儿的胸口,崔四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接着低头看着这把木剑。
姨父笑了。
:别蒙我,你以为我连这么浓的尿味都闻不出来?
接着我便看到哗的一声,漆黑的树林中,我们面前的崔四儿整个人就那么垮了下去,这个崔四儿,整个身子哪里是个人,根本就是一滩人形的水。
我猛的摇了摇头,刚才我们都被迷了眼?
诡异的血水漫进了地里,姨父将我拉开,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那把木剑,挡在了这个树林出口的位置。接着他看向了远处。
我也跟着他看了过去。
只见前方树林中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升了起来,那是一件空荡荡的衣服。这件衣服,正是当初苏顺请穿的那一件贵重的长服,此时看起来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这件衣服居然就埋在这片树林的土里。
我亲眼看到那地面地面上,有血水从土里浸出来慢慢的涌上了衣服,到最后整件衣服从下部分开始,颜色开始变,快速的全都打湿了。是那些泛黑的血水。
到了最后,所有土里的血水漫进了衣服中,这件衣服空悠悠的立在那里。
就像是一个诡异的人,站起来之后,在这树林中,正静静的盯着我们。
这个鬼种,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之前的事情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苏顺请那老头子喝那些从木柜中煮出来的血水,被有毒的香烛拜死之后,这老头子的身子又诡异的变干了。而现在这件打湿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个人。
:这不是它原本的样子。
姨父笑了,从身上拿出了一把手电筒,在树林中照了过去。我看到了那在树丛中的影子,居然是一个全身长手长脚的淡淡诡影,身上穿着这件衣服。光线亮起的一瞬间,那淡淡的诡影似乎非常生气,正向着我们的方向像是在张着嘴。
他对我说你看到了吧?
我突然耳朵一痛,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声音,但我和姨父的耳朵居然都开始流血。
:快捂着耳朵。
姨父话音刚落,这个“人”已经朝着我们走了过来。